第61章 第61章
“感觉你变了不少。”肆目看着嘴角弧度一点没变却莫名显得冷漠了不少的太宰治，换了个话题。
可能离开港口mafia对他来说，真的是个不错的决定也说不定。
“直觉系吗？”就像那个小矮子一样，明明看不破他的计策，却总能直觉地逮住他这个罪魁祸首，算是最麻烦的对手了吧。
“不是哦。”肆目摇了摇头，“算是有一点感悟吧，异世界之旅以后。”
肆目主动挑起了话题，她想不到第二个太宰治叛逃后来找她的理由，唯一的联系只可能是织田作之助和五条悟了。
“异世界啊，真是奇妙的经历。”太宰治向后一撑，随手将湿漉漉的头发往后一梳，露出精致的眉眼与光洁的额头。
肆目看着他，太宰治露出一个缱绻的笑意，“怎么这么看着我，被我迷住了吗？”
“啊，只是有点好奇，毕竟你天天睡得那么少，我一直觉得你留刘海就是为了遮一下发际线来着。”肆目淡定补刀，“你想想森先生。”
太宰治立刻露出快要呕吐一样的表情，“只是被和那个人放在一起比较，我都恶心的要吐了呢。”
肆目举手表示投降，“okok，你别污染环境。”
太宰治是能为了□□而吃光狗粮的狗男人，说吐就吐也是常规操作。
肆目从善如流地转移了话题，“你现在给异能特务科做脏活？洗白的代价？要做几年？”
太宰治伸出两个指头，“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情报部的部长。”
肆目了然，“还行，毕竟你的异能算是战略级。”
两年的劳工合同，异能特务科还有个坂口安吾在，还算是合理，不算压榨，估计也没有几个人能压榨太宰治的劳动力，这可是森鸥外都做不到的事情。
“你最近在东京？找我要什么情报？”肆目想了想，“友情提示，咱俩现在不是同事关系，白拿情报是不可能的，我收费可不低。”
毕竟你也说了，她可是堂堂部长级的情报人员。
“谈钱多伤感情啊~”太宰治摆摆手，“不过我找你还真不是为了情报。”
他正了正神色，“是织田作让我来找你的，需要太宰老师来开慰一下某只迷途的羔羊吗？”
肆目啧了一声，“织田果然看出来了啊。”
他一向是个敏锐的人，只是话不多，但看得很透，他没法拉人出泥潭，但也不吝啬伸手尝试。
“太宰老师？你的上一个弟子可是芥川。”肆目嘲笑道。
芥川龙之介什么德行，他们两个心知肚明。
太宰治绝对不是什么合格的老师，芥川龙之介遇上太宰治也是他倒霉，现在被洗脑成了一个过激宰厨不说，老师叛逃，作为直属部下的他也牵连不小，也没看到太宰治有一点作为老师的慈悲在里面。
芥川龙之介试图从太宰治这里得到生存的意义本来就是个伪命题，太宰治自己都要靠自鲨时求生的那点子人类本能来获得活到明天的意义，向一个没有答案的人寻求答案，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太宰治跑的是干干净净，干脆利落，但他留下的工作和烂摊子是一点也不少，他作为干部，手下的小队，直属部下，生意交易链是一点也没留后路。
随着他叛逃的，是一场牵扯甚广的洗牌清理，曾经跟着太宰治的人，现在还好好地待在港口mafia的寥寥无几。
要不是芥川龙之介的头铁和一根筋实在是容易看透利用，加上本身实力很有前途，就算他是罕见的异能力者，单单是作为太宰治的直属部下这一点，森鸥外都不会留着他。
当然，这里面也可能有太宰治算计好了的，但万一森鸥外真的就不管不顾地迁怒了呢。
这个男人，完全没有一丝同事情与同理心。
是个血液里都流淌着黑色的男人。
“啊，也是。”太宰治现在想到芥川依旧会感到牙疼，“我从之前就感觉到了，肆目你的线，快要断了吧？”
太宰治之前就发现了，肆目给自己定制了一套“人设”，或者说是提着木偶的线。
人生来就是有羁绊的，父母，亲人，朋友，这些都是羁绊，甚至因为父母的存在，而牵连起一整张关系网，把人束缚在里面，有了羁绊与牵挂，人才被称之为人，而不是野兽。
但肆目是没有的，她在这个世界举目无亲，她从无边的大海中孤独上岸，背后是隔着时间与空间的另一座孤岛，但那也不会是家，因为没有家人。
这个时代，没有鬼神，没有妖怪，没有咒术与阴阳师，只有人类智慧创造的钢铁烈阳。
肆目觉得无措极了，在这个遍地“怪物”，只有她一个“人类”的世界，到底该怎么生存。
她只能融入其中，她披上盔甲皮毛，伪装成一个小“怪物”，用稚嫩而又陌生的眼神，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她不再是飞驒国人人尊敬的国教神子，也不再是铃鹿山上张扬肆意的小海妖，她成了人类，成了她之前以为的怪物，她叫肆目，是个杀手，隶属于港口mafia。
一个来历不明，天生四目的孤儿该有怎样的过去呢？
她该被排挤，被怪物伤害，作为世上仅剩的人类，她在自卑怯懦中还要有一份世人皆醉我独醒的自负，她被欺辱，被欺骗，被抓捕，被贩卖，最终在横滨这座城市上岸，被捡进了港口mafia，她是好用的利刃，披荆斩棘，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这是肆目的人设。
但是当她找回了自己的名字，新的问题来了，晴织是谁？晴织是个什么样的人？
按理说，肆目和晴织的人生经历一模一样，肆目的设定就该是晴织的设定，肆目就是晴织。
但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反抗，肆目和晴织不是一个人。
木偶本能地在反抗着牵引她的线，但是挣断了线的木偶是会迎来自由，还是摔得粉身碎骨，这全然无人知晓。
抛却了人设桎梏的宿傩晴织还会像肆目那样忠诚于港口mafia吗？
宿傩晴织最后到底是会选择成为人，还是神明，还是妖怪呢？
锤声落下的时间已然不远，是时候做出决定了，肆目需要自己做出决定，而不是被历史的车轮推着前进。
“我，是宿傩晴织。”
最后一根线断掉，这是选择了新的人生。
“我是……”
是人，是神，还是妖？
最终没能得到答案，这个抉择的选择权从来不在她手里。
从迷茫的恍惚中骤然苏醒，肆目轻笑着转移了话题，“太宰，我发现，我可能死了欸。”
“哈？”
这真是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太宰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无趣的肆目死了，活过来似乎也没完全活的这个晴织还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生与死的界限到底在哪里？
灵魂的抹消与人格的消逝到底哪个算是真正的死亡。
就像是中原中也，他只是荒霸吐之上产生的一个人格，如果因为污浊而死去，逝去的也只是作为中原中也的那一个人格，或许百年之后，还会诞生一个意识人格，但那都不再是中原中也。
“所谓神明，是超脱了时间与空间的存在，他们独立于世，端居王座之上，居高临下地看待世间万物。因为没有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他们反而只能看到人类的渺小，而视自己为伟大。”
肆目闭上眼，轻轻地说道。
她的声音飘散破碎在海风中，除了太宰治，没人能听得清。
“我不是神。”
我连选择权都没有。
这句话她说的斩钉截铁，确定极了。
“我舍弃不掉那些闪闪发亮的人性与羁绊，即使前者大多数时候只会让人失望，但却愈发显得后者熠熠生辉。”
“太宰，我可是死过一次，才能成为人类的啊。”
那些闪闪发亮的东西，只有失去之后才会觉得宝贵，你觉得自己人间失格丧失了做人的资格，但好巧不巧，我也神明失格，才从天上走到了人间。
作为一个人，活下去吧。
你所拥有的，已经是别人拼尽全力才能够到的幸福了。
连被棉花糖触碰都会害怕疼痛的胆小鬼啊。
不需要你去追寻那些得到意味着终将失去的美好，你只要回头看看，就能发现你已经抱住了的幸福了。
要成为人类，需要套上层层的枷锁，要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要在不伤害他人的同时堪破重重伪饰下的真实人性与高贵灵魂。
沉默，在这片天空下蔓延。
无需赘述，神一样的孩子太宰治已经从那双沉寂下来的黑眸中看到了一切。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攻击性的东西，也没有那种令胆小鬼害怕的宽恕与包容，里面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空空荡荡，却无端惹得人想要逃避。
“啊，差点忘了，之前从异世界给你带了礼物。”
黑眸的主人率先移开了视线，太宰治悄悄松了口气，他露出在自然不过的太宰治式微笑从容，“是什么呢？好期待啊？”
“是一本书哦，那个世界的时间线要比这边快几年，再版之后多了不少新的内容。”肆目把书递到太宰治面前。
“哇哦，你是说？”
太宰治接过书本，封面上《完全自鲨手册》六字映入眼帘，他连忙翻看起来。
“哇，新方法欸，这个科技原来可以用在自鲨上吗？斯巴拉西！”
他像是个拿到心爱礼物的小孩子，开心地翻看着，每一页都是新的惊喜。
这书他也有一本，但是不全只有上册不说，年代还有些久远，好多方法都已经过时而且被证明无法自鲨了。
“晴织酱，这个真的给我吗？”他眼里像是有星星一样bulingbuling的。
“不要还给我。”肆目装势要去抢回来，太宰治连忙躲过。
什么嘛，明明都带在身上了，肯定是早就知道来东京会遇到他嘛。
“都给我了，就别再想要回去了！”
“切，除了你，谁会稀罕那种书啊！”
“什么嘛，别这么说啊，这可是世界的瑰宝之一，智慧的结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