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3章
眼前的人穿着那声不知道从哪个倒霉鬼房间搜罗出来的黑色制服，一只手的袖口挽起，另一只手似乎没来得及。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看见司安冷漠地看着他，眼里还有些许疑问，气儿都还没喘匀，口齿不清地赶紧说道：“我趣……你特么的跑得太快了……差点没追上！！”
双手撑在双膝上，弓着背，看起来累极。
司安：？
对于与樊九交好的这些人，司安并不感兴趣，态度算不上热切，也不存在敌意。
但是基本的信任值几乎没有，所以他看见方毕的第一反应就是戒备。
他还没明白方毕话中的意思，就看见半空之中多了很多人影。
下一刻，贺席川落地，目光却是直直地看向方毕。
两人对视，不知道为什么，方毕也不再装模作样地喘气。他站直腰，一边看着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着。
袖口、领口、衣摆……
接着落地到来的人看出了现场气氛的不对劲，默默站在一边，不掺杂进去。
贺席川沉默了两三秒，等到方毕整装妥当之后，才沉沉开口：
“刚刚那人……是你。”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肯定语气。
此话一出，除了司安外，其余的人皆变了脸色。
什……
什么……意思？
看着气氛，总不是好事。
要说这人是方毕，贺席川是万万没想到。
他和方毕认识了多少年呢，想想，从孩童时代，那个穿着小西装的男生，第一次见面就冲上来兴奋地朝他握手：“你就是阿川啊～我是你方哥～”
小语气十分嘚瑟。
当方毕说出那声“是我”之后，贺席川给了他一拳。
没用任何精神力，没用任何技能，赤手空拳，狠狠朝他脸上砸去。
方毕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或许是自己也累了。
在看到贺席川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其中，也自然包括舍弃所有。
樊九赶到的时候，两个人正肉搏得起劲儿。
旁边站着一排人，想阻止，又不敢阻止。
在宿舍区等待的人也全都过来了。
她视线一扫，全程最镇定的莫过于司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看到她后，眼皮一抬，慢慢走了过来。
但不用他说，樊九就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恐怕那个所谓的内鬼，就是方毕。
半个小时左右，两人可能都打雷了，脸上挂了彩。
分别坐在一旁，背对着谁也不理谁。
全场噤如寒蝉。
打是打完了，但事情还没有搞清楚。
作为差点成为受害人得樊九最有发言权。
她一步步朝方毕走去，经过贺席川的时候，他胳膊一抬拉住了她的衣角，淡淡道：“小心。”
语气足见讽刺，像是说给方毕听的。
经过刚才这一茬，众人看方毕的眼神也变了。
脑中不禁在想，遇到他之后，和他有没有什么接触，有没有什么危险……
那些实验结果到底准不准确？万一被他掉包了？万一故意给了相反的结论？
……
脚步都不自觉离远了他。
“知道。”樊九也不是无知少女，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想要害自己，她还不至于昏了头脑。
哪怕是贺席川。
只是此刻她没细想自己为什么会特意强调。
樊九全副心思都在方毕身上。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对方毕的行为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让一个人背弃自己的最亲密的兄弟。
方毕听见脚步慢慢朝自己走来，内心早就做好了准备，没了狡辩，愿赌服输。谁料到樊九开口并没有预想之中的强烈谴责，反而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细数他的“罪状”。
“我想想，咱们这一路，意外的事情不少，第一桩，就是在地下的时候，那个女孩的突然暴走。”她的话唤起了大家对当时的记忆。
“……当时情况混乱，又身处黑夜，来不及细想，”樊九一边说，一边踱步到了方毕面前，“但现在看来，当时和那个女孩待在一起的，除了我和贺席川就只有你。”
“那个女孩是被专用手铐铐住，除了你们军方的人，别人根本没有机会，而只有距离最近的你的嫌疑最大。”
要不是这次方毕暴露，这件事情可能已经被遗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话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樊姐一如既往，分析得头头是道。”
“没错，”方毕眼皮一抬，“是我。”
其他人：……
他恹恹的气息太过明显，樊九想忽视都难，似乎是认命了，也不打算说任何话。
这可不行。
“方哥你倒也不必急着让我们处置了你，说实在的，我觉得你挺矛盾的。”樊九突然夸起他来，“你看你一路上，贺席川身体出问题了你比谁都着急，实验条件有限你也不辞辛劳夜以继日地研究紫雾的成分……”
“对了，还有初入地下城时，冻库里受伤的人、以及后来季言被夜袭……”
她说起这些，倒是提醒了其他人：确实，这人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个坏人。
“所以说，方毕，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矛盾，想害人，却又在一心一意救人？”
“说实在的，”樊九把玩着手腕间的光脑，似笑非笑，“我挺好奇的。”
正如她所说，不止一个人好奇，联邦最耀眼的实验师，竟然会叛变？？
听她说完，方毕很久没有开口，最后还是笑了下：“难得，你竟然相信我给出的实验结果……我还以为……”
他说着看了眼背对着他还在生闷气的贺席川，心下不是滋味。
“贺上将那是爱之深责之切，骤然间背最好的朋友插了一刀，任谁也无法理智。”樊九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看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但话锋一转，“不过你之所为也确实伤害到了我们，或许，你是真的打算杀了我？”
“针管里的药剂，到底是什么？”
“dt34号腐蚀溶剂，联邦研制出来专门对付虫族的溶液。”不待方毕说话，久久沉默的司安率先开口。
看方毕的表情，确如她所说。
“从腐蚀虫身上提取□□，结合特殊妖姬制作而成。腐蚀虫本来是虫族生物中和复生一样的低级种类，形状像一块肉……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块……”
“蠕动的、长满触手的腐肉……”
司安好心的没有具体描述，但光是这几个词眼，就足以让人脑补。
“这类药剂只对具有虫族基因的人有作用，一旦沾染上，皮肤会迅速溃烂，直至变成一滩腐烂的肉泥。”
这么说——
樊九心有余悸，若是他来晚了一点点……
既然都被戳破，方毕也就收起了那副摆烂的样子，站起身，诚恳道：“我确无杀你之心，我再三研究确证过，这东西只对虫族有作用，对你无丝毫伤害才会应下这个任务。”
“况且，再容我狡辩，哦不，解释一句，”方毕差点嘴瓢，“里面装的腐蚀虫液，被我换过。只是体力补充剂而已……等等……”
说到最后，他语气一顿，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眼神难以置信：“你是虫族？！”
难怪司安会这么紧张，难怪……樊九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后怕。
见樊九没有否认，在场的人心里再次一阵乱码，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眼睛里写满了发现惊天大瓜的兴奋。
“别岔开话题，现在是在说你的事，少来！”
樊九相信方毕所说，确实是不知道她的身份，进而觉得此药剂无伤大雅，但这么一来，他的背后之人一定是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方毕：……
“你俩半斤八两。”贺席川接连遭受暴击，在方毕解释之后，周身的凌冽之气消散了些许，此刻也终于说了句话，“一个一个来，”
他视线依次落在了方毕和樊九身上，最后也不忘了司安和陈叔。这俩人，一看就和樊九是一丘之貉。
“你刚才说这是任务？？那么，是谁给你的任务，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方毕，我现在以联邦第一军区上将的身份，将你缉拿。”
宿舍区很大，每人占了一间屋子之后，齐屿空着的房间，有一部分被拿来当做了杂物间。
但此刻，被贺席川用来当做临时的禁闭室。
樊九、方毕、陈叔、司安，四个人被分别带进了四个小房间。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贺席川搬出自己身份之后，其他人立刻听他指挥，将他们这四位嫌犯“缉拿归案”。
“不至于吧，贺席……”
“犯人休得套近乎！”
樊九等人：……
不近人情·冷面判官·贺席川。
双方心里都清楚，要较真，区区一间小屋子，还困不住他们。
只不过贺席川心里有气，那他们陪他演演也无妨。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方毕。
贺席川在他对面坐下，两人先是无声对峙，最后，还是方毕叹了口气，抓了两把头发：
“我特么受够了，不用你问，我自己说！”
事情的开始，得从那次德莱星大战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