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演员的创作
自从奥斯汀．海曼与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马特．达蒙享用了一场牛排大餐，他便深切感觉到，马特对自己的敌意已经消散殆尽，甚至能像普通朋友那般闲谈。
尽管如此，奥斯汀和马特仍颇有默契地与彼此保持距离。理由是他们在电影里的角色“西恩．迪克曼”和“科林．苏利文”在接下来的剧情，会变得愈发敌对，所以两人互相说好，暂时避免和对方混得太熟，免得到时候演不出互相伤害的情节。
剩下的戏份愈发重要，他们都不想搞砸。
另外，如同其他电影演出那样，演员拍摄的顺序和剧情顺序不同。
具体来讲，尽管奥斯汀即将拍摄的桥段，正确顺序是这样的：首先，卧底警察比利和迪克曼警官、昆南警长请求结束卧底，迪克曼警官却用销毁档案威胁他；老警长昆南死后，迪克曼气冲冲地在警局质问科林，并在其后离职；最后，前警官迪克曼潜入警局内奸科林的公寓，举枪。
然而为了场景安排方便，奥斯汀的拍摄行程是这样的：先留在警局布景内，演出质问“科林”的整段情节；其次是举枪桥段，因为这段和警局质问桥段同样是内景戏份，如此安排能节省交通费；最后，由于比利要求结束卧底任务的情节，是需要租借场地、封锁路面的外景戏，所以被留到最后。
演员的表演是被分割成无数的碎片，最后再用后制缝合──这样算是我的演出吗？奥斯汀想。
相比之下，舞台表演似乎更允许演员的自行创作。舞台剧演员的表演是连续的，不会受到拍摄角度和剪辑、配乐和滤镜等后制因素的影响，所以他们只凭借着自己的台词功力、肢体语言和艺术素养，便足以诠释角色，无须假手他人；再者，他们面对的是活生生的观众，能因应着众人的反应，做出即兴表演，而不像电影演员只会面对冰冷的镜头，做出导演要求的作业。如此的情形下，每个舞台剧演员都称得上是艺术家，不像电影演员更类似电影工业的一员…这样的话，电影演员的创作空间在哪里呢……蓝眼的演员忍不住开始思索足以写成艺术论文的问题。
不！停下来！奥斯汀在自己的脑海中吶喊。现在是排练时间，不是胡思乱想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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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开脑海内的长篇大论，奥斯汀．海曼与马特．达蒙都必须在警局布景内排练。包括导演马丁．西科塞斯在内的导演组人员则趁着演员排练，在附近准备，如同一般好莱坞剧组那样。
“我想，我非得和你相处得久一点了，是不是？”马特说。
“大概吧。”奥斯汀说。
“我实在想不出怎么练习了，除了正经八百的比划出那些打架动作以外。”马特说：“如果按照莱昂纳多那个幼稚鬼的做法，大概会和你打枕头战吧？还是水枪大战？”
奥斯汀说：“大概都会哦～马特，他和你做过这种事情吗？”
马特笑着摇头：“这个嘛…他跟我提议过，但是我拒绝了。毕竟我比较严肃，那种事情我可做不来。”接着他话锋一转：“让我们说点别的。奥斯汀，你打过架吗？”
奥斯汀回想了下，回答：“有。”
马特很惊讶：“你打过？那时是为什么打的？”
“大概在我小学的时候。那时有个大小孩过来打我，我就打回去，差不多就这样吧！”奥斯汀说：“那你呢，马特？”
马特说：“当然打过了！我小时候住的地方都有人为了各种理由打架，玩游戏啦、抢玩具啦、抢篮球场之类的，如果你问我的朋友本的话，就知道我也和他打架过，好几次还是我先出手来着…不过我们现在的感情好得很，还一起写过剧本呢！”
“《心灵捕手》，对吧？”奥斯汀问。
“没错，这就是我们合作写的剧本！”马特高兴地说：“顺带一提，我那个朋友叫做本．阿弗莱克，是个挺有才华的老兄，改天我可以替你介绍他。”
“那真是谢谢～”奥斯汀说：“虽然我和大学同学一起创作过几部剧本，但创作出一部可以登上大银幕的剧本可不容易…”
“等等，奥斯汀，你也写过剧本？”马特惊喜地问。
“是，大概在大四的时候…”
就在此刻，两个扮演警察的演员赫然发现，在场的剧组人员们愣愣地盯着他们看。
他俩沉默片刻，马特就大方的回望：“怎么了？”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呆呆地问：“你们不是很讨厌彼此…”
栗发的英国和浅褐发的美国演员相视一笑。对喔，这些吃瓜群众估计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已经好转了，还以为我俩还像刚见面的时候那样敌对呢！
不远处的导演马丁倒是对演员的关系有些了解，便说：“他们是该讨厌彼此没错，毕竟这两个等一下可是要打架的。”接着他转向马特与奥斯汀：“所以你们别选在这时候培养感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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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警局斗殴的戏份拍摄宣告开始。此桥段发生在局内的会议室，情节接续在老警长昆南殉职后，警局内部开始追究人员过失。
艾伯利警官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问科林．苏利文：“你知道为什么昆南要去那栋楼？”
科林回答：“不知道。”
西恩．迪克曼警官显然已隐约知道了点什么，便质问科林：“我有更好的问题问你，为什么你的人会跟踪他？”
科林倒是坦然承认：“我让内部调查组的人跟踪昆南的。”
迪克曼忍着满腔怒火，追问：“为什么？”
科林含糊地回答：“那是内部调查组的事。”
西恩．迪克曼一听，立刻抡起拳头朝科林．苏利文冲将过去，俩人的扭打一触即发。多亏艾伯利警官和其他小警员拉开两人，才勉强阻止一场警局内的全武行。
科林嚣张地喊：“混蛋！我不用向任何人解释！我可以调查任何人，想查谁就查谁！来啊！我才他x不在乎你怎么想！我有理由相信，昆南是被他的卧底杀害的！”
迪克曼吼：“这是他x的谎言！”
科林忽略了迪克曼的话，转头对艾伯利总警司说：“他的计算机里保存着很多加密档案，昆南队长的也是！我需要那些密码！”
孰料迪克曼双手一举，挑衅地说：“我忘记密码了！有种你和我去车库，在那里我就告诉你！”
科林的脸上闪现了诧异──那不仅是角色科林．苏利文的反应，也是演员马特．达蒙的反应，对方居然把约架的神态演得如此自然且…令人恼火。
接下来警局内冲突再起，这回是科林起的头，且两方旋即打得不可开交，直到艾伯利总警司出面阻止才平息。
这位总警司最终的处理方式，是让技术人员把迪克曼和昆南的计算机档案解密，并送西恩．迪克曼两周带薪价。
“好极了。”迪克曼讽刺地回应，随后开门走出警局。但在开门的瞬间，他突然回过头来，小声对科林说：“你个混蛋。”
科林回敬：“滚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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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气氛剑拔弩张的戏份，顺利得超乎马丁．西科塞斯的想象；虽然这位大导演仍需要出口喊重拍或教训演员，但总体来讲，他并未花费太多口舌，就得到了令自己所期待的结果。
工作人员同样颇惊讶。他们甚至有瞬间怀疑，那两个演员是为了今日的戏份，先前才在片场保持敌对关系的。
奥斯汀也颇满意这场对戏。
平日的他，是个温和又隐忍的人；因为儿时的童星经历，使他从小培养出控制自己言行的习惯，即使内心猛烈震荡，外表仍能如常。这次的演出，让他能大胆释放自己堆积已久的情绪，因此演完之后，他感觉身心一阵舒畅。
奥斯汀不禁思量起，虽然演出电影不像演出舞台剧那样，给予演员连续的发挥空间，但是电影演员不需要像舞台剧演员那样讲究技巧，反而更能呈现出自己的真情实感。
呈现出另一个自我，这就是电影演员独有的创作空间吧！
此外，他终于亲眼看到马特的表演风格。先前他因为与马特．达蒙感情不睦的关系，他并没有多少机会能见识对方的演技，仅从过往看过的电影《天才雷普利》、《心灵捕手》和他与艾德蒙合作的《抢救雷恩大兵》得知马特确实是个实力派演员。
如今，他终于见识到马特对角色的另类诠释：虽然没有原作中刘德华所演的沉着冷静，却充满《天才雷普利》的自信和狡狯，如此的角色性格亦和他们所演的电影中的黑道老大“卡斯特罗”做出了区别。因此尽管他的诠释不符合原著，倒也不坏。
这是马特作为一个演员，对角色的二次创作。栗色头发的英国新星思考着。
相较于奥斯汀．海曼的平静，马特．达蒙自从完成方才的戏份后，便沉浸在诧异的情绪中，迟迟无法自已。
他发现自己彻底低估了眼前的英国小子。
马特作为一个年纪轻轻就身兼编剧、制片人的表演才子，总需要与导演共同商议如何选出接近笔下角色的演员；长久下来，他养成了某种选角的职业病：总会不由自主地注意角色形象和演员的选择是否适合，即使选角工作不在他身上。
于这位涉入电影幕后的演员眼中，“西恩．迪克曼”是个富有典型美式幽默的长官角色，应该由一个在美国东岸土生土长、外型较粗犷又演技过硬的爷们出演。如此的前提下，奥斯汀无疑是突兀的──光是非美国的国籍就不过关，外型还是瘦高又清秀斯文的典型文艺片类型，更要命的是他的举止和谈吐都太文雅了；要这小伙子粗话连篇、怼死人不偿命，还要他脱下外套打架？开啥玩笑啊？！
所以他马特全无法理解为何大导演马丁．西科塞斯要选他扮演迪克曼一角。
然而，在他俩共同演出两场戏后，马特发觉自己引以为傲的直感错了。
他刻板印象中的优雅英国小伙，一到片场，就彻底消弭原先自带的英式优雅，口音、神态皆完全是波士顿警官的模样，爆出粗口时也毫不犹豫；电影开拍时，没有一丝勉强、没有一丝表演痕迹，全然凭借本能和情感行动，彷彿解放了潜藏在心底的猛兽，原始、狂野而令人害怕。
这真的只是他的演技吗？还是那是他的另一个人格？马特居然开始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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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拍戏要紧，奥斯汀．海曼和马特．达蒙在创作话题上只提到皮毛，并未将那则话题深入展开。
不过，奥斯汀说得没错，他确实写过剧本，还因此有了段与编剧相关的个人行程。为此他必须在《无间道风云》拍摄结束后，就立即驱车前往远在美国西岸的华纳兄弟公司，恭候众多演员、其他剧组要员和公司高层的来临。
只是他没料到，这项行程会提早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