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合时宜的问题
翌日早上，奥斯汀．海曼就乘坐着飞机，从英国伦敦回到了美国纽约，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
房内的模样，正如他熟悉的那般窄小而简陋，有些破损的墙壁、色泽单调的家具和粗糙的地板，拼凑出空洞的版幅。相形之下，他所穿的浅蓝衬衫配牛仔裤都显得异常鲜艳了。
突然有种反璞归真的感觉呢～他笑着想。
最近半年来，他历经了太多疯狂的旅程：他加入了浩大的星球大战宇宙，与《猜火车》出名的伊万．麦克格雷格和以《这个杀手不太冷》出名的娜塔莉．波特曼成为共同拍电影、对抗雷人台词的战友；再来他跟随剧组到突尼西亚的沙漠、意大利的湖泊、皇宮、西班牙的广场，最后到了老家英国，亲眼见到许多颇负盛名的演员前辈。而且他确定，他很快就要告别自己的小窝，再度踏上旅途。
在旅途继续之前，该约谁叙旧呢？
奥斯汀想也不想就去约了布鲁克，他太久没亲眼见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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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见面，是在布鲁克的最近搬的新房子，虽然家的位置仍是纽约皇后区，但已经从小斗室升级成普通公寓的空间大小。
布鲁克整个人也变得不同，她一头金发留得更长，还染成了火红，显然近期内参演了戏份颇吃重的电影。
“嗨！布鲁克，好久不见！”奥斯汀高兴地打招呼：“你居然染头发了～”
“好久不见！奥斯汀！你都变成天行者了！”布鲁克更开心。
“别、别啊！我还是奥斯汀的！”奥斯汀突然慌乱了下，却仍旋即恢复笑容。
布鲁克捕捉到了那转瞬间的慌乱，并由此知道他不希望自己被当作“安纳金．天行者”看待，于是她坦然的说：“那好，就奥斯汀！”
他们并没有聊起《星战》系列，而是简单的聊聊了各自的近况。
布鲁克主动告诉奥斯汀，自己接了一部校园喜剧的女主角，最近才刚拍完定装照，正式拍摄要等到下周才开始。她的一头红发就是在拍定装照那时，化妆师替她染的。
“虽然很意外，但是挺好看的！”奥斯汀愉快地说。他同时也想，原来他的好女孩儿表演生涯也正渐渐上轨道。
“谢谢！”布鲁克开心的说。但她的神色忽然变得犹疑：“那个…奥斯汀，我可以提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吗？”
“你说。”
布鲁克支支吾吾的说：“那啥…奥斯汀，你…思考过退路问题…我是说…呃…如果表演事业发展不起来，你会想做什么？”
的确有点不合时宜，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奥斯汀想。
这问题对他而言，颇不合时宜，因为他刚演完了一部著名ip底下的商业大片，照理来讲事业应该正扶摇直上。这问题对布鲁克而言，也不尽然合时宜，因为她终于在近年来最流行的青春校园喜剧片接到了主角，如果发挥好，打开知名度不是问题。
出乎意料的，奥斯汀说：“怎么会不合时宜呢，布鲁克？这问题我最近也一直在思考的～”
接着他坦承，他在拍摄《星球大战2》的过程中，其实十分担忧职业生涯被毁。他被选为顶级商业ip《星战》的男主角，扮演的角色还是少年时期的达斯．维达，那个影响了无数影迷童年的经典角色，要是让他们失望，那他的演艺生涯基本上就毁了。
他其实更担心的是那雷死人的剧本对他的影响，但为了避免剧透，他还是忍住了。
“倒是你，布鲁克，你是怎么想到这个问题的呢？”奥斯汀问。
“这个嘛…嗯…”布鲁克思考了许久，才给出了一个宽泛的回答：“我最近觉得，在这个圈子里有太多需要屈从的地方，但你知道我不喜欢听话对吧？你应该知道我是那种不喜欢被强迫的人吧？特别是在那种强迫一点道理都没有的情况下……”
虽然布鲁克的回答很抽象，但奥斯汀还是忍不住怀疑，该不会近期内有人逼迫她做什么事吧？
毕竟，胡安．多米诺放弃演员生涯那阵子，她即使颇了解内情，也没有如此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甚至先把自己的心思拿去担心胡安的室友瓦德。况且这种问题，布鲁克向来是不吝于和他讨论的。
布鲁克接续着说：“如果是要求我累死人的训练，我可以接受，因为可以让我表现更好；如果是导演对我的演技严格要求，做不好就骂我，这个我也接受，只要他是真心想让我演好。但是如果叫我满足他们的…呃，某些羞羞脸的要求，不照做的话就骂我、欺负我，这我可不行。”
“恋爱的话，比如叫我禁止谈恋爱来保持什么…清纯形象？这个我觉得很奇怪；再比如与特定的人谈恋爱，这个我也不喜欢！我觉得爱情是自然而然的东西，不能强求的。”布鲁克摊手。
“奥斯汀，在胡安离开的那阵子，我还是很乐观的。那时我觉得，就算这个圈子有很多大佬搞潜规则，只要多多找机会，一定可以碰到光明正大的好人，实际上我也真的碰过几个不错的。可是麻烦的是，有时候你就是得和某些人绑在一起，比如经纪人签下来以后不能随便解约啦、电影签约以后不能随便反悔啦，不然后果很严重，最严重就是让我演不了戏。所以我才会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那…奥斯汀，”布鲁克问：“假设你真的不当演员了，你会做什么？”
奥斯汀回答：“就走幕后咯～或是回英国。”
毕竟，奥斯汀．海曼可是纽约大学帝势艺术学院电影电视系的尖子生，熟习执导、写剧本、摄影等技能，在好莱坞做些幕后工作也是不错的选择，过程中还能启发更多本质的演员。且他十分确信，未来要是他做了导演或编剧，肯定是个正正当当给人角色、而不搞潜规则的人。
他也可以回英国，在国内的大银幕、小萤幕或舞台剧中继续发光发热。
“我觉得你也可以当讲师或教授之类的，奥斯汀！你之前和我讲解的电影知识太酷了！”布鲁克出了个点子。
“谢谢～你还别说，我确实给学弟妹教课过！他们下课后还缠着我问问题呢！”奥斯汀说。
正说着，奥斯汀忽然感觉自己的内心一阵舒坦。
他原本总担心《星球大战》系列会毁了他的演艺生涯，但经过与布鲁克这场对话后，他发现，即使如此，他照样有不少退路：好莱坞剧组的主创部门欢迎他、他的老家英国欢迎他、大学也敞开大门欢迎他。况且，即使无法当个本质演员，帮助更多人踏上追逐本质演员之路，何尝不是另一种美好？
正因为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原本沉重的忧思得以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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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布鲁克？”奥斯汀问。
“我…”布鲁克沉思一阵，说：“大概就是去演电视剧或舞台剧发展吧！”
理由很简单，纽约市是许多电视台总部或重要分公司的聚集地，提供的演出机会不会少。
至于舞台剧，纽约的百老汇可是举世闻名的戏剧重镇，历年来出产的音乐剧和话剧不及备载；而布鲁克本来就是演舞台剧起家，要重新登上舞台根本驾轻就熟。更何况，百老汇圈子内，像电影圈或电视圈那样高位者逼迫小演员就范的状况，可是少得多。
万一在美国电影、电视、舞台剧的圈子都发展不起来──虽然布鲁克深信状况不会那么糟──她还有“回澳洲”这条退路，因为她在澳洲的知名度还不赖，不愁没戏演，只是生活就比较平淡了。
听着布鲁克的话，奥斯汀不禁回忆起这女孩向他讲述的故事──作为他的女友，她总会或多或少提到自己与戏剧的渊源。
布鲁克早在澳洲时，就与表演结下了不解之缘。她小学时，被喜爱音乐的父母带去悉尼歌剧院看了一场歌剧《魔笛》，深受感动，也觉得能在大庭广众下载歌载舞，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爸爸、妈妈，我什么时候可以像他们一样在那么多大人面前表演？”小小年纪的布鲁克，张着水汪汪的绿色大眼问。
此话出口不久后，她的爸妈替她报名了学校附设的音乐剧社团。
儿时的布鲁克是个调皮捣蛋又热爱唱反调的小女孩，总是让父母和老师伤透脑筋，但奇怪的是，只要她走入了戏剧教室，她就变得异常乖巧认真，每句台词、每个动作和每首歌曲都不遗余力的练习，直到能在舞台上完美发挥。
个性活泼又富有想像力的她，在面对成群的观众环伺、需要依靠自己的想像力做好演出时，也如鱼得水。而且，戏剧表演消耗了她原先过度充沛的精力，使她在正规课堂上吵闹引人注目的欲望大减。久而久之，她居然从班上最令老师头痛的学生之一，变成最受老师喜爱的学生。
随着她在戏剧班混得愈发风生水起，她多次代表了学校参加全省、全国的戏剧比赛，并拿下不错的成绩，她也登上了社区剧院。
14岁左右，布鲁克更迎来了难得的机会：某位经纪人看到她在舞台上的表演，决定签下她。于是，她的身影开始出现在许多电视剧、电影中，甚至成为某部澳大利亚长寿电视剧的固定成员。
然而闯好莱坞，不是父母的决定，也不是经纪人的决定，而是布鲁克自己做出的抉择。
当时芳龄17的她，面临了升学与否的两难，但生性不喜拘束的她，觉得大学生活估计不太适合自己；况且她觉得，澳洲什么都好，就是环境太单纯，不如美国多元；作为一个求新求变的女孩，见到不同肤色、个性和思想的人随时出现在自己生活周遭，是令她兴奋并充满斗志的事情。
因此，在布鲁克连番说服父母允许自己远赴美国失败后，她留下一封信：
“亲爱的爸妈，我要去美国了，也不上大学了，但我会常常写信给你们！爱你们的布鲁克”
便只身搭飞机到美国。
对布鲁克而言，真正重要的不是成为大明星，而是体验丰富多样的人生。奥斯汀给他的澳大利□□人下了如此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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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渐渐晚了，奥斯汀依依不舍的向布鲁克告别，准备迈步往下一个街区走去。但走了几步路后，背后蓦然传来清脆的喊声：“奥斯汀！”
奥斯汀回头，发现布鲁克追到了门口，便停下脚步。
布鲁克问：“在你看来，理想的爱情是什么？”
奥斯汀思考了下，回答：“理想的爱情，就是能互相理解、互相信任、一起成为更好的人吧！”
“我也觉得，但在我看来，更重要的是双方都能够自发的重视对方、在乎对方！”布鲁克说：“奥斯汀，我只在乎你！”
奥斯汀转回身子，一把搂住布鲁克：“布鲁克，我也只在乎你～”
两人紧紧的抱住对方，布鲁克感觉到自己男友的怀抱，温煦得令她不想离开，奥斯汀则感觉到自己女友清澈的脆弱感，沿着薄薄的衣料透了过来。同时，他感觉布鲁克有许多话藏在心底，但如果对方选择不说，他也不会强迫。
因此他仍旧转身，前往下一则行程。
他的下一则行程与《星战》无关，仅是他先前在文艺圈耕耘后的小小犒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