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十年之行始于头像
在病房探望之行后，在投入拓宽演员生涯和完成学业之路前，奥斯汀．海曼前往位于纽约市郊区的waw经理人公司，展开他与经理人谭杰昆签约以来的第一次职业咨询。
“原来你还记得我说过的十年计划？这么久没咨询，我还以为你忘了呢。”谭经理说：“在讲解我的计划前，先给你分析我对你的观察吧！”
随著作为开头的这句话，谭经理开展了关于他客户的职业生涯分析。
“先看长相。奥斯汀，你的气质是好莱坞少见的文青类型，这种长相要出演目前好莱坞最卖座的动作片或校园片，会有点困难；但是如果选的是文艺片，你比起大多数人都有优势。”
“请问一下，我可以理解为什么我适合文艺片，但出演校园片有困难是什么意思？”奥斯汀问。
在他的印象中，校园电影的男主角只要长得年轻英俊就行了，经纪人查理更是因此主推他演校园片。
“意思是美国校园电影大多数是喜剧，所以你这种忧郁书生长相会让片商觉得没有主角相。”谭经理说：“当然，悲伤或黑暗风格的校园片例外，但这种校园片基本上不是主流。”
对喔！奥斯汀恍然大悟。先前他曾参加过许多青春校园喜剧的试镜，却都铩羽而归，现在他终于知道原因了。
“再来是演技的部分。我在片场看过你的表演，回去后也看过你小时候演的电影，得出的结论是你是天才型演员──我很少用天赋来评断一个演员，但你确实有这水平。”
“还有个性方面……”
到此，谭杰昆经理终于说出他俩谈生意那天，他对奥斯汀的真实看法：乍看下只像个有礼貌又贴心的乖孩子，实际上却意外的善于思考、不喜欢被掌握，甚至试图反过来看穿他，又不失自己的理想。如此兼具理想主义与防卫心的人，在文艺圈容易受到影坛前辈的赏识，但放在主流电影圈就可能显得格格不入了。
谭经理说：“所以这是我给你的计划：从今天起的五年，你可以先把小成本文艺片当作主要的发展方向，这么一来你会更容易拿到角色，也有机会和一些文艺圈内的优秀电影人交流，像是导演、编剧、制片人等等，让你未来的发展更顺利。在你的努力和我给的方向下，这种文艺为主、商业为辅的戏路，如果运气好，就连登上三大电影节都有希望。”
“注意一下，这里的五年、十年，是大致上估算的，实际上你还是要注意每个值得争取的机会，然后去努力；但我的估算不会差太远的。”
奥斯汀眼睛一亮，他素来喜欢高品质文艺片，空闲时也看过许多出自三大电影节（亦即德国的柏林电影节、法国的戛纳电影节、和意大利的威尼斯电影节）的佳作。光想到他可能登上那三座他景仰的电影殿堂，他就雀跃不已。
不过他还是试探性的问：“可是有人希望我多演点商业片，这样成名比较快，怎么办？”
“他的想法不是全错，接演商业片是每个演员成名的必要条件。这就带到了我要说的第二个五年，”谭经理说：“在前五年结束后，你估计就已经在小众电影圈内混出名堂了，这时候你就能试着跨足主流电影圈。这么一来，你不仅有演技方面的口碑，也有票房号召力，”
“成为一线明星，指日可待。”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奥斯汀的嘴角也跟着上扬。
然而谭经理似乎不想让他的客户高兴过三秒，旋即说：“不过在这一切开始之前，请把你演员简历表上的头像换掉。”
“咦？为什么？”奥斯汀讶异的问。
“因为你的那张老绅士头像没特色，也不是好莱坞欣赏的那款。”谭经理说：“换掉。”
谭经理话糙理不糙，奥斯汀目前头像上走的是英伦绅士风格，那风格在闯好莱坞的英国演员中实在太泛滥了，没啥辨识度；且美国因为国家风气的关系，不喜欢高高在上的知识份子气息。
特别注明的是，那种老套的绅士装扮，之所在奥斯汀闯好莱坞的早期以行得通，是因为小演员只需要被动听从剧组的安排，所以主考官悦纳规矩严肃的形象；但成为重要角色演员之后，就开始必须在乎个人特色了。所以，要在众多面试者中脱颖而出，演员就连在大头照上都必须多下工夫。
因此，奥斯汀不得不上街选购适合的衣服，并重新拍摄自己在演员简历表上的头像了。
不过话说回来，布鲁克那个小可爱应该已经想逛街购物想很久了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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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在纽约皇后区最大的商圈法拉盛街上，布鲁克惊讶的说：“太稀奇了吧！奥斯汀，你居然主动提议去逛街买衣服？”
“不开心吗？”奥斯汀打趣地问。
“当然开心啊！耶！”布鲁克高兴得又叫又跳。
法拉盛没有第五大道的繁华，却依旧充满林立的店家，餐馆、超商、服饰店、理发厅等，都用挤满整个视野的招牌宣示自己的地盘，在众多的建筑间，纵横的斑马线被杂沓的足音所填满。
作为纽约市最多华人聚集的商圈，此地也有不少商店和大楼都挂着斗大的中文字样。奥斯汀奋力搜寻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记忆，来辨认出那些字：这块招牌写着“长江超市”，那家店门口写着“青岛饭店”，还有这家店的店名似乎叫做…内啥外川？第二个字他忘记怎么读了。
他扶额，那段模糊记忆真不可靠，连认出店家招牌上的中文字体都不够用，所以他只好暂时放弃认字，改天再找经理人请教吧！现在他的当务之急是办好该办的事情，并照顾好自己的好女孩。
“布鲁克，你走里面吧！”走到了拥挤的人行道上，奥斯汀主动让布鲁克往靠墙的地方移动，免得她被人群撞到。
“啊，谢谢！”布鲁克说。她内心清楚，神经敏感的奥斯汀比她更害怕人群的推挤，却依旧选择给她更舒适的空间，让她心里暖暖的。
他们游览了不同风格的服饰店，比如清新的、典雅的、运动风的、严肃商务气息的、摇滚的，也都买了几件衣服。
布鲁克注意了下奥斯汀所挑的两、三件服装，发现他的衣着品味总微妙的高出她所认识的其他男生一筹。他所买的西装、衬衫和风衣外套都不贵，穿在他身上，却都仿佛高档品牌似的，看看衣服的色泽，也都能让他的肤色亮丽起来。
她听奥斯汀说过，他曾多次被误认为是同志，今天她忽然明白箇中原因了：他实在没有所谓的直男审美。
布鲁克的穿搭偏好也丝毫不直女，她无感于身边女生热衷的洋装和妖艳打扮，反倒是见到了美国年轻男孩最爱的潮牌服饰店就双眼放光，马上拉着奥斯汀的手飞奔过去。
那间店名可翻为“疯狂潮流引领者”的潮牌店，占地颇大，主打街头风服饰，也卖些帽子、水壶和球鞋之类的美国年轻人标配。
布鲁克进了这家店以后，立刻像小孩子那样兴高采烈得吱吱喳喳：“奥斯汀你看！这里有超帅的豹纹外套！那里有咬一半的苹果，让我好想往那件衣服上咬下去！这件全都是金色的，可以让你常常当小金人的滋味！那件有年仔图案，可以当我们‘拓荒小队’的队服！还有玩具枪耶！可以让我扮演一个性感的女枪手！”
“小声点啊！我还在挑衣服！”奥斯汀边说边不自觉的揉了下耳朵。
“对不起我太烦了！”布鲁克说：“那你有什么想找的衣服种类呢？我可是很乐意帮你找的哦！”
奥斯汀看了下布鲁克的表情，知道她是真心想帮自己挑衣服，顺便消耗自己见到潮牌以后过度旺盛的精神，于是说：“那就拜托你了～布鲁克，找印了经典电影的衣服就好。”
或许是因为情绪高昂，布鲁克挑衣服的速度变得特别快，不多久就拿了三件服装回来：印了《教父》阿尔．帕西诺的外套、印了《星球大战》死星图片的文化衫和印了希区柯克电影《后窗》海报的普普艺术文化衫回来。
奥斯汀见到那三件服饰，先是又惊又喜，接着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某个大胆的点子！
“太感谢了！布鲁克，你真是我的幸运天使！”奥斯汀感激的“啵”了她的脸颊一下，然后到更衣室换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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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汀．海曼与布鲁克回到大西洋演员工作坊，借用了那儿的设备拍摄新头像。
“你居然能想到这么穿，太酷了！”布鲁克看着照相机镜头前的男友，惊叹。
“谢谢！”奥斯汀说：“毕竟我可是布鲁克的男友呢～”
布鲁克的惊叹其来有自。照相机前的奥斯汀，展现了与平时迥异的样貌。
他将久久没时间修剪的栗色卷发梳整后，用黑色橡皮圈随兴的绑在脑后，这么做不仅凸显了他饱满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也增添了他不随大流的艺术家气质。
他身上的西装剪裁合身，深黑的色调展现了宛如维多利亚时代的雍荣华贵；妙的是，他并未将西装钮扣全数扣上，因而展露了西装内部印着经典电影《后窗》的文化衫。
那件红色基底的文化衫，上排印着涂鸦似的字体“后窗”，字体下印了九扇偌大的窗格，有些窗格内图案鲜艳得刺目，有些窗格内只涂上黑白两色；每个格子中的人物，表情或惊吓、或恐惧、或厌倦、或别有居心，全不约而同地展现了电影的诡谲气氛。
如此不和谐的穿搭组合，综合起来竟成了独树一帜的整体；宛如豪华又危机四伏的宅院，正敞开着大门迎接不怕死的旅客们；上方那张束起马尾的微笑脸庞，仿佛表明着，此地的规则都由这位狂傲的艺术家说了算。
这就是奥斯汀替自己塑造的新形象：斯文的外表下，藏着狂野的内心。
而奥斯汀说的那句“毕竟我可是布鲁克的男友”，也不仅仅是哄女友的甜言蜜语。他确实觉得，在塑造自身形象的道路上，布鲁克帮了很多忙，即使是无意间的。
过往的奥斯汀，习惯让自己保持正面形象、隐藏起自己性格中较不讨喜的部分。然而，布鲁克完全没有这种偶像包袱，她毫不掩饰自己深井冰又缺乏女人味的性格，面对别人闲话时，还能泰然自若。是布鲁克让他明白，他即使在众目睽睽下，仍可以展示自己另类、不受欢迎的特征。
原来和做自己的酷女孩恋爱就是这种体验～奥斯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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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奥斯汀与布鲁克告别后，回到waw大楼，将新拍好的照片交给谭杰昆经理验收，并做好了被打回票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谭经理说：“不错，有特色。”
听到此话，奥斯汀放松了，因为据他所知，这人只会吝于赞赏，不会吝于批评。他也更加确定，虽然谭经理看着一丝不苟，却绝非一个传统的老古板。
接着谭经理看了奥斯汀的简历一眼，说：“奥斯汀，你快毕业了吧？最近如果你把学校的事情完成了一段落，就尽早过来，我会告诉你更多关于你职涯安排的具体细节。”
谭经理那句话的重点明显不在学校上，但就是在那一刻，奥斯汀再次想起了被学校课业支配的恐惧，加上随时被《奇迹小子》剧组召唤回片场拍摄幕后花絮的不安感，还有被时间追杀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