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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带走沈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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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春桃的话,姜稚不敢耽搁,赶忙随着她一同出了院子。

    与长秋院相临的是一个小林园。

    假山怪石,花坛盆景点缀其间。一条蜿蜒小径穿行,两旁绿树成荫,是极雅致的风景。

    裴若雪被丫鬟婆子簇拥着站在月亮门处,她正用帕子捂住手一脸怒意,而雪团则被她身边的粗使婆子抓在手里。

    一声声叫的凄惨。

    姜稚面色一变,不自觉的想到了上一世死在姜元宁手里的那只狸猫。

    不由脚步加快,腰间的佩环叮当做响,没了往日的镇定。

    “见过裴姑娘。”

    姜稚朝着裴若雪福了福身,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

    “姜姑娘厉害,养的畜生也厉害。”裴若雪冷笑道:“我本好心喂它点心,没想到这小畜生跳起来伤人。若不是用手拦了一下,险些抓破我的脸。”

    雪团是一只幼猫,虽然调皮了些却从不无故伤人。裴若雪住的院子离长秋院还隔着几道墙院和回廊,她若不是有心,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方来。

    况且她身边跟着那么多伺候的人,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只幼猫跳到裴若月的身上。

    姜稚实在不相信她的说辞。

    可她也不好直接与她撕破脸。

    只得耐着性子道:“雪团胆子小,或许是受了惊吓,一时不小心才伤了裴姑娘。”

    “再者这猫儿是王爷从宫中带回,若有什么闪失,怕是不好向王爷交代。”

    “还请姑娘将雪团交与妾身,回去后妾身定好好管教,再不让它伤人。”

    裴若雪只觉姜稚一口一个王爷听着份外刺耳,就像是在自己面前炫耀她得宠一般。

    一时间目光像淬了毒。

    “姜姑娘心善,愿意留这野猫一条性命,可我却不得不为满府的人着想。”裴若雪往前走了两步,满头的珠翠在日头下熠熠生辉:“今个咬了我,明日再咬了嫂嫂,这罪责姜姑娘担待得起吗?”

    “要我说,就将这畜生打死,一了百了。”

    春桃跟在姜稚身后,将裴若雪的话听了个清楚。起先还忍着,听到要打死雪团,顿时顾不得尊卑急道:“姑娘莫要听她胡说,明明是她让人强行夺过雪团,还用指甲掐它,雪团受不住疼才咬人的。”

    “大胆奴才!主子说话,岂容你插话?”裴若雪眼底骤然迸发出恶狠狠的光芒:“给我狠狠掌她的嘴!”

    两个丫鬟听从吩咐朝着春桃走来,姜稚将她护在身后,也沉了脸:“春桃说了实话,裴姑娘何须狗急跳墙。我本拿你当客人看待礼让再三,没想到姑娘反倒蹬鼻子上脸。”

    “自古以来还从没有未出阁的姑娘跑到别人府上,教训主人家妾室的道理。”

    “况且春桃身契在姜府,不是王府中人。就算是教训也还轮不到裴姑娘出手。”

    裴若雪被姜稚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

    自从得了晋安帝那块玉佩之后,她就有了将姜稚赶出王府的念头。

    谢宴辞离了京,这个时候不动手,等他回了京就没机会了。

    届时就算谢宴辞秋后算帐,有晋安帝的玉佩在,他也不敢太过造次。

    姜稚整日呆在屋子里不出门,裴若雪正苦恼寻个什么由头好,就听下人说她养了猫。

    也就发生了狸猫伤人之事。

    戏已经唱了半场,裴若雪怎肯善罢甘休。

    她死死的盯着姜稚,面容阴狠。狰狞的脸上显出一丝古怪的笑意:“今个我就不信了,动不了人,我还杀不了一个畜生?”

    说罢涂着蔻丹的手去捉嬷嬷手里的雪团。

    小狸猫叫唤的越发凄厉,姜稚心里一急,下意识的推裴若雪一把。

    “哎哟”一声惊呼,裴若雪软软倒在了地上。

    春桃也没闲着,张牙舞爪的去抢雪团。

    那嬷嬷本来还想争抢,冷不丁的被春桃咬了一口,忙惨叫着松了手。

    眼看着姜稚压了自己一头,裴若雪再不顾仪态,声嘶力竭的让丫鬟婆子去将姜稚主仆按住。

    长秋院伺候的人自然不肯相让,顿时两拨人推搡在一起,整个园子乱做一团。

    苏杳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脸上先飞快的闪过一丝快意,随即装作十分担忧的样子赶紧上前劝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你去问那个小贱人!纵猫伤人罢了,竟还敢动手打我。”裴若雪一脸愤恨的抹泪:“不过是欺我自幼丧母。仗着一张脸,就敢将满府的人不放在眼里。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一个被人玩弄的玩意儿,摆什么娘娘主子的款儿。”

    裴若雪的话让苏杳皱了眉头,她眼眸微动,脸上复又堆起了笑意:“裴姑娘说的哪里话,你是裴府正经的大姑娘,又是贵妃娘娘的血亲,谁敢看轻于你。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人证物证俱在,岂容她狡辩。我今日就要将她赶出王府,看谁还敢阻拦!”

    苏杳只以为裴若雪和姜稚生了口角,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间心中微动,附在她耳边说道:“妾身的好姑娘,这话你可说不得。姜稚是殿下心尖上的人,哪能说赶走就赶走的。”

    “就怕殿下回来追究起来,连妾身也要跟着受罪。这回就算了,妾身房里有上好的膏药,拿来擦上两回,印子都不会留下一点。”

    裴若雪用力的将袖子从苏杳手中抽去,轻蔑的看她一眼道:“你什么身份,要你做这个好人。一个小妾而已,表哥回府还敢杀了我不成?”

    姜稚将雪团抱在怀里安抚的抚摸着它的头,闻言只是淡淡看她一眼:“裴姑娘如此迫不及待要赶我出府,也不知王爷能不能体会到姑娘的良苦用心和一片深情。”

    被人当众戳穿了心思,裴若雪只是一瞬间的羞恼又很快镇定下来。

    “我与表哥如何不用姜姑娘操心。等表哥回来,陛下就会为我们二人赐婚。不然你以为表哥急着出京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着早些立了功在陛下跟前求个恩典。”说着,拿出系在脖子上的玉佩在姜稚面前晃了晃:“姜姑娘总该认得这玉佩上的图样和字罢,除了陛下这世上谁敢将这东西佩在身上。”

    “玉佩是陛下赏赐的,见玉佩如见陛下。莫说我只是赶你走,就算是将你杀了,我也敢在陛下跟前说理。”

    这话一出,莫说是姜稚,就连苏杳也惊疑不定起来。

    裴若雪只将玉佩晃了一下,就很快的收了起来。

    姜稚却看得很清楚,上面的龙连身上的鳞片都雕刻的极为清晰,还有背面的国号。这样的东西,除了皇帝,其他人用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她还不至于蠢到利用晋安帝来哄骗自己。

    所以,玉佩是真的,要赐婚也是真的。

    姜稚脑子乱的厉害,手上一时没收住力道,雪团不满的叫了一声,她才像被惊醒般赶紧松了手。

    寻常男人尚且三妻四妾,更可况是位高权重的谢宴辞。

    她在心底试图说服自己,当初嫁来王府本就做好了以色侍人的准备。只等着谢宴辞哪天厌了,说不定就会放自己离府。

    可他像是永远厌不了似的,竟还想着要一个孩子。

    姜稚不是没有心,谢宴辞对她的好,她知道。她不信谢宴辞对裴若雪有那种心思,也不信出京是为了娶她。

    可是,那封放妾书……

    她眼睫垂下,扯了下嘴角,慢慢出了声:“这府里到底还是王妃做主,就算是让妾身走,也得王妃发话才行。”

    “否则,今日裴姑娘真要杀了我,我也不会挪动半步。”

    她到底有些不甘心。

    要在王府里等着,要向谢宴辞问个明白。

    裴若雪毫不在意,对着姜稚嫣然一笑:“那便听姜姑娘的,让嫂嫂做主。”

    春桃去请江心月的时候,她正压好水灵兽头镇纸对着外面的沙沙翠竹提字。

    琉璃在一旁研磨。

    听到院子外的动静,江心月的手一抖,一个墨点便出现在了宣纸上。

    到底静不下心,让琉璃拿了帕子替自己擦手。

    裴若雪大闹长秋院,连苏杳得了信儿她又岂会不知。

    她虽不喜姜稚,可论起来她也是王府的人,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教训。

    况且裴若雪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也实在太不成体统了一些。

    琉璃观着江心月的神色,知道她要替姜稚说情,眼珠子一转赶紧劝道:“奴婢知道娘娘心软,可跪在外面的丫头也说了,裴姑娘手里有陛下的玉佩,等殿下归府陛下就会赐婚于他与裴姑娘。娘娘这一去,让裴姑娘记恨是小,就怕开罪了陛下。毕竟谁都不知道,裴姑娘有这样的底气,是不是得了陛下或者嘉贵妃授意。”

    江心月拿着镇纸的手一顿,若有所思。

    知道她听了进去,琉璃面露喜色更加耐心的说道:“殿下宠爱姜姑娘的样子娘娘也见过,一个月里几乎日日宿在她的房里。再这样下去,娘娘何时怀上小世子?”

    “上次回府,奴婢听到些传言,像是老爷想将四姑娘也送到王府。恕奴婢直言,何不趁此机会让她们二人鹬蚌相争。只要没了姜姑娘,殿下的心也就渐渐收回来了。”

    “只要娘娘怀上世子,四姑娘也不必进府了。”

    琉璃的话说中了江心月的痛处。

    她嫁给谢宴辞几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她的肚子上。

    可当初在洞房花烛那日,她就与谢宴辞说好了互不干涉,就算在一间房里两人也是分衾而眠,井水不犯河水。

    每月初一十五这两日,谢宴辞来房里也是做做样子,好让她在王府不至于太过难堪。

    起初江心月觉得这样的日子过下去也不是不好,可旁人却不知内情,只知道她一直未有身孕。

    每回进了宫,嘉贵妃也是话里有话,不留半点情面。

    就算回了丞相府,等待自己的也是没完没了的询问,与层出不穷的药丸。

    到现在父亲竟还有了让江莲音进府的念头。

    江心月眼中闪过挣扎之色,最后所有的犹豫与踌躇皆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让那丫鬟走吧,就说姜姑娘纵猫伤人在先,推人在后。让她给裴姑娘磕几个头,再在院子里跪上两个时辰,以求裴姑娘的原谅。”

    见江心月绝口不提让姜稚离府之事,琉璃不免急道:“可是娘娘——”

    江心月打断了她:“你放心,姜姑娘是不会跪的。”

    刚过易折。

    不会跪也不会认错,等着她的只有离府一条出路。

    春桃面色灰败的从江心月院子回来,裴若雪见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她原本还有些担心,江心月会护着姜稚,现在看来她也不算太蠢。

    扬声问道:“嫂嫂是如何说的?”

    春桃嘴唇抖了两下,没有理会裴若雪还是带着哭腔唤了一声:“姑娘。”

    姜稚顿时明白过来。

    江心月这是也想让她走了。

    裴若雪也不恼,望着姜稚弹了弹指甲勾着红唇笑:“趁着天色还早,姜姑娘快些收拾东西吧,晚了怕是要摸着黑回姜府了。”

    怀里的雪团像是察觉到主人的难过,喵喵叫着舔着她的手指。

    姜稚抬头看了看四角天空,大起大落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一言未发,带着春桃转身回了院子。

    站在裴若雪身边的婆子是她从裴府带来的老奴,望着姜稚离开的背影小声说道:“还是姑娘心善,只是让那妾室离府。若还在裴府像这般没有规矩的早就该让人杖毙了。”

    裴若雪眼前微暗,冷哼了一声:“你当我未像这般想过。那小贱人好歹是表哥受用过的,若是直接打死了,难免不会让表哥觉得我心狠。他本就还在生我的气,何必再添一桩错事呢。”

    老嬷嬷赶紧说是。

    本想着伺候裴若雪回院子,哪知她却朝着长秋院抬了抬下巴:“你去一边看着,防着她将不该带走的东西也带出了府。”

    说罢看到了一边站着的苏杳,意有所指道:“苏姨娘与姜姑娘交情匪浅,怎么也不去送送。”

    苏杳心里一惊,自然不肯承认:“姜姑娘入府后一向看不上妾身,最多相识,哪里称得上有交情。”

    两人相视一笑,又极快的各自别开脸。

    姜稚没有收拾什么东西,只是将进府时带的几件衣裳和自己攒下的银子和匣子里的首饰放在了包裹里。

    裴若雪跟前的婆子想进来,被春桃死死的拦在门外。

    手上的牙印还没消,婆子也不敢硬闯。只能踮着脚往里面看。

    姜稚来到偏房,将放妾书找了出来。

    这府里的东西虽一时带不走,可不表示她不会要。

    若是以后来讨,想来再如何,谢宴辞也是肯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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