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群莉重回萧乾的律所
群莉最终还是回到了萧乾的律所,这并非是她经过再三思考做出的决定,而是迫不得已。
这次回归,萧乾似乎认定群莉会一直做下去,毕竟律所的收入高,这对群莉无疑是很有吸引力的。因此,他给群莉安排了严格的培训,培训期间工作时间不许请假,薪水也是固定的,没有奖金。说是培训,事实上就是分别跟几位主管律师合作,由他们”带带“新手。
主管婚姻案子的律师保罗,是一个大腹便便,看上去不羁的中年人,讲话声音洪亮,群莉感觉他应该去做法官。或者因为他做离婚案太久了,总帮人家夫妻劝架,练就了一副好嗓子?群莉跟在他身边协助处理文件,完成他交代的一切事务。时间是一个月。
后面的两位主管律师,一位是负责抢劫、凶杀等刑事案的约翰。另一位是负责经济纠纷的戴尔。这样算下来,群莉要熬过三个月,才能正式签劳务合同。不过,萧乾答应她不是做秘书,而是做实习律师,也就是说,熬过这三个月,群莉可以在律所做一名非讼律师,这不能不让她兴奋。要知道,如果走到那一步,她的薪水会很高的。
群莉每天都在忙碌中度过,早上第一个来到律所,把保罗的写字台收拾的干净利落,办公室也打扫得一尘不染。保罗到的时候,他桌上的咖啡总是不冷不热的。保罗给她布置一天的工作,与什么人约谈,与什么人见面。有哪些合同要写等等。群莉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地,没有任何纰漏,合同更是写得既快又好,几乎是不刊之词。保罗少不了在萧乾面前夸群莉能干,还说要让群莉给他当秘书。他也不想想,他那大嗓门儿嚷嚷着,约翰和戴尔早都听到了,那两位心想:你个猪脑子,别做梦了。
群莉感觉自己像一只拉磨的驴,不停地追逐着眼前的胡萝卜,却始终无法真正品尝到它的滋味。她身心俱疲,但目标就在眼前她咬牙坚持着。
群莉对保罗办的婚姻案子的确感兴趣,但她不敢越界,除了完成保罗交代的事情,绝不多说一句话。可她总是细心观察每一位来咨询的客户,从他们与保罗交流的只言片语中搜索着可用作小说的细节。
在美国,人们是不会问对方婚姻状况的,但群莉猜想保罗应该是单身。群莉认为,一个有妻子的男人不会像保罗这么邋遢。这么不拘小节。她也奇怪,一个没结婚的人,可以断婚姻案子,还有那么多人愿意托付于他?想想自己做老师时,那些学生家长总问她孩子多大了,当听到群莉说自己还是单身,似乎都对她不太信任一样。在那些家长看来,只有自己做过母亲,才能带好学生。保罗是靠什么让那些客户对他趋之若鹜的呢?群莉琢磨不透。
”在美国,做律师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无外乎是利益的交换。“ 保罗是这样给群莉解释的。
保罗是一位资深的律师,他深知这个行业的规则和门道。他告诉群莉,律师的工作就是为客户争取最大的利益,而这往往需要通过各种手段和策略来实现。有时候,这意味着要与对方律师进行激烈的辩论和谈判;有时候,这意味着要寻找证据和证人来支持自己的观点;还有时候,这意味着要与法官和陪审团建立良好的关系,以影响他们的判决。
群莉听了保罗的话,心中有些疑惑。她问道:“那么,律师的职业道德和良心呢?难道为了利益就可以不择手段吗?”
保罗笑了,笑声很爽朗,他欣赏群莉的坦诚。“职业道德和良心当然很重要,但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有时候你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和选择。如果你过于坚持自己的原则,可能会失去客户和业务,甚至会影响到自己的职业生涯。”保罗很诚恳地说道,他知道群莉一时还很难接受这样的现实。
群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做一个有良心的律师,为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提供服务。”
保罗耸耸肩,向群莉摊开两只手。“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要知道,在这个行业里,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你需要不断地学习和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平,更要学会如何在利益和良心之间找到平衡。事实上,法律的裁决往往只是利益的交换或者转移,并不像外行或者当事人期待的那样有所谓公正。”保罗是在云淡风轻地说着一个残酷的现实,他是把群莉看作一个单纯的女孩子才这样说的。
群莉深吸了一口气,她感觉这个社会是不会有什么同情的。“我觉得你做律师一定很长时间了,一直做婚姻的案子吗?有个不情之请,我正在写小说,有空的话一起聊聊吧,算给我提供一些素材。可以吗?”群莉说道。
下周群莉就要与下一位律师戴尔合作了,于是她把自己的想法对保罗和盘托出了。
保罗拍了拍群莉的肩膀,说:“太好了,我今天认识个才女啊,我平时没事就爱看小说,不过我爱看科幻小说。没问题,下班咱们一起喝一杯,我这里的故事,那些家庭里面鸡零狗碎的事情多得要淤出来了,刚好倒给你,只要你不嫌烦,我跟你聊三天三夜。”说着又发出震耳的笑声。
群莉真不知道,保罗怎么在律所混了这么久,他看上去真的不像萧乾和其他律师,那么文质彬彬,难道在美国也有靠关系做事的吗?她为自己的疑惑很有些难堪,她一直力挺美式自由,痛恨国内的拉关系、走后门。
当保罗知道群莉就要跟戴尔一起继续下面的实习,他打趣道:“那个家伙你可要当心呐。”一句话把群莉逗笑了。
想想跟保罗这一个月虽然辛苦,但每天都很快乐,可每次在公司里看见戴尔时,他都给人陌生的感觉,连点头示意都没有,好像群莉不是律所的职员,而是来这里办事的。
她感谢保罗让她忘记了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发生了校园枪击案,她大概还在犹豫是否离开学校呢 。毕竟考教师资格费力好大的气力。
可直到现在,她再从学校经过时仍心有余悸。
那天群莉正在教室里照看孩子们完成作业,一阵枪声响起,走道里的玻璃有些是爆裂的,有些是被扫射,打碎的,惊叫声不绝于耳。群莉之前算是经历过唐人街上那家餐馆的枪击事件,但那次她没有在现场,只是听到枪声。而且现在和她在一起的是手无寸铁的孩子。她知道自己首先要保持镇定,但如何带领孩子躲避,她一时也没有主意。
她让孩子们都集中到自己身边,然后带着他们向墙边靠近,蹲在靠墙的地方,而且都别发出声音,她想弄清楚持枪人的方位。
好在他们的班是高年级,所在楼层比较高,持枪凶犯是从校门进来的,首先进入的是楼下的教室,罪犯只是向上面胡乱扫射,想制造紧张气氛。后来知道他就是泄愤,行动中只他一个人,很快就被警察控制了,但学校有一名年轻教师因此送命。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学校并没有通知停课,这让群莉不能不提心吊胆,她不知道,为什么校方不调查校门为什么开了?也没有相关措施出台。她无法理解学校的做法,怎么可以这样无视学生的生命安全呢?
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担心再次发生类似事件,才痛下决心决定离开学校。
群莉想给萧乾打电话,告诉她自己答应去他的律所实习,正在这时,一个国内的陌生号码打过来,她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令她没想到的是,竟是老妈打来的电话。她握着电话的手一直在颤抖,她不敢说话,因为怕老妈听出自己的哭腔。老妈一句怪罪的话都没有,一个劲儿地问她身体怎么样?忙不忙,是不是还在教书。还叮嘱她为人处世要和气,但也要多长个心眼,别被人欺负了。最重要的是不能生病。
“妈,我没事。您还好吗?”群莉哽咽着说道。
老妈在电话里笑着说:“我挺好,你不用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跟妈说。”
“吕程他还好吗?”群莉的确怕问这个问题,但这是她最想知道的。
“好,孩子可聪明了。一鸣说过段时间带他去广东念书。”群莉娘的语调很愉快,心里毫无芥蒂。
群莉想问为什么去广东上学,但听听老妈一直都很开心,就不忍再继续追问下去了。只是老妈叫的那声“一鸣”触碰了群莉敏感的神经,已经好久没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了,更久的时间没有人在自己面前提到他了,可群莉现在知道他一直在抚养着她的儿子,她是自己儿子的父亲,一鸣。群莉问自己,我能给他打电话吗?能叫他一声“一鸣”吗?
让群莉纳闷的还有,老妈怎么突然给自己打电话了,而且对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温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