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圣马力医院的诊室。
看着被绷带缠得仿佛粽子一般的右臂，坐在凳子上的齐修瑾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过是子弹擦伤，有必要裹成这幅样子吗？让人看着仿佛他整条胳膊断了似的。
一旁帮他包扎的医生还在收拾用过的医疗器械，边收拾边叮嘱他，让他这段时间饮食清淡，伤口尽量不要沾水，要是有人可以帮忙照顾的话也尽可能的少用右手，避免缝合的伤口再次崩裂。
齐修瑾都应了，尽管语气淡淡。让从老宅赶过来的阿德去付医药费，他自己则是在另一个护士的带领下去看阿龙。
阿龙受的伤比他严重些，子弹射入了腰间，需要开刀取出来才行。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说明手术还没有结束，齐修瑾只能坐在外头的椅子上等着。男人难得脸色阴沉，向来平和的眉眼也第一次变得冷厉。
“爷。”付完钱回来的阿德脸色同样很不好看，喊了声齐修瑾，他问道：“阿龙伤得厉害吗？”
“不算特别厉害，应该没伤到筋脉。”齐修瑾道。
阿德这才松了口气。他还是相信七爷的判断的，毕竟以前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谁身上没受过几次枪伤呢？只要没伤到筋脉骨头，在他们看来都不是大问题。
不过，看周围没有其他人，阿德皱眉问道：“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埋伏爷您？那帮人呢？”
齐修瑾冷声：“都被阿龙解决了。人不多，也就七八个，我让虎子搜过尸体，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日他娘的！”向来沉稳的阿德也忍不住骂了声。
齐修瑾敛眸，“我这次去和朱骉谈生意是秘密去的，帮里头除了你之外应该没有人知道，你没有同其他人说过吧？”
阿德闻言浑身一凛，“属下绝对没有！”
“我相信你没有，不过既然消息不是从我们这边漏出去的，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阿德没接话，他知道自家爷这个时候并不需要自家接什么。
“原本我怀疑是朱骉那头走漏了消息，毕竟他作为交易的另一方，最清楚我的行踪，知道我什么时候到达，什么时候离开。”齐修瑾半眯着眼分析，语气冷冽，“但一来他没这个胆子，二来是他还要靠我继续给他推荐生意，不会蠢到这个程度。排除朱骉，那就只剩下两种情况了，第一，奉天那边知道了我和桐城的交易，想要直接做掉我，这样就没人能也没人敢给桐城提供物资了。第二，申城阴沟里的家伙，比方说张任那老鬼，估摸着想浑水摸鱼，栽赃嫁祸一番也有可能。”
顺着这两条思路下去的阿德没有立即回话，还在思考，齐修瑾又继续抬眸说道：“当然，不排除杨宇霆刚好找了张老鬼手下，两边一拍即合一起对付我的可能。”他顿了顿，“你就先按这两个方向去查吧。”
“是，爷。”阿德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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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确实是杨宇霆找的张任去袭击齐修瑾的吗？”
齐宅，用过晚饭，在园子里散步消食的伽蓝问系统。
杨宇霆正是东北那块军阀的话事人，之前江烨找齐修瑾买军火，就是因为和奉系那派打仗的缘故。
系统：“是的，上一批江烨托青门运输的军火已经于一个星期前运抵了桐城，杨宇霆手下的人发现了这点，并且查到背后走的是齐修瑾这条路子，干脆就直接联系上了赤帮。”
“张任胆子变大了？居然敢直接冲齐修瑾下手，原本的剧情中他不是只敢绑架林柒鹿试探吗？”伽蓝有些不解。
“这次也只是试探呢，否则的话不可能只有七八个人去埋伏。”系统说，“而且按照原本的剧情大纲来看，张任并没有和奉系勾结在一起。”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有可能还是宿主引发的变化。”009推测。
伽蓝：“？？？怎么又是我的锅？”
系统：“原本的剧情中，齐修瑾是在同江撼天合作了很长时间后才彻底倒向皖浙一派的，但现在来看，你男人和江烨应该合作得不错。也许是这个原因导致杨宇霆的手下联系的赤帮？”
伽蓝：“好像有点道理……等等，什么叫我男人？”
系统：“难道齐修瑾不是宿主你男人吗？”
伽蓝一噎：“……好吧。”这是事实，她没法反驳，“要是这样的话，接下去我们的动作可要加快了。”
系统没再说话，不知道又忙什么去了。
伽蓝于是独自在园子里溜达了一小会儿，就因为实在受不了蚊虫的叮咬而回屋了。
夏天本就是蚊子活动频繁的季节，再加上她穿得少，一个没注意腿上就被咬了两个包。赶紧进屋让佣人给她找出清凉油，从小小的铁皮圆罐里头挖出一小点淡黄色的膏体抹在包上，顿时那股瘙痒的感觉就弱了许多。
“之前忘记提醒姑娘外面蚊子多了。”管家周叔说，“我让人去熏点蒲艾，姑娘晚些再出去吧。”
“好啊。”伽蓝没有意见，“麻烦周叔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周叔笑笑，下去吩咐事儿了。很快园子里，主要还是主宅外边这块庭院，就有人拿着菖蒲和艾草扎在一起的草把，点着了在庭院里挥来挥去，驱散蚊虫。
时辰还早，才六点多，伽蓝就坐在主宅门口纳凉。借着走廊上头横梁下挂着灯笼的光，以及尚未完全暗下来的天色，椅子是周叔特意让人搬出来的竹制躺椅，边上还放了个小矮凳，上面摆着切好的西瓜，西瓜也是之前在天井里头泡过的，透着幽幽的凉意。
这个年代既没有电视也没有手机，夏日的晚上除了纳凉聊天之外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伽蓝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同庭院里的佣人搭话，聊些七爷在这边的作息情况之类的。
才聊到男人平日里喜欢吃的东西，外头大门处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是佣人的声音。
“爷，您回来了？”
“爷。”
伽蓝愣了下，不是说今天不回来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但这并不妨碍她作出反应，从躺椅上站起来，伽蓝往庭院走了两步，就看到男人走了过来，风尘仆仆，脸色不是很好看，最关键的是右臂还裹得跟法棍似的。
她赶紧迎了上去，“爷，这是怎么了？您怎么受伤了？”
小女人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眼底的关切更是溢于表面，齐修瑾原本阴沉的脸色不由得缓和了些，他边走边说道：“没事，受了点小伤，不碍事的。”
“这还叫不碍事？都包裹成这样了？”伽蓝急眼，眼眶里泪水都要沁出来了。
她也不敢伸手去碰，怕弄疼男人，手误无措又担心的模样惹得齐修瑾似乎有些心疼，“真没事，”拿没受伤的左手拉过小女人，男人轻声安慰她：“就是擦伤，缝了两针而已，没有伤筋断骨，不要紧的。”
伽蓝闻言掉泪，好半晌才笑骂道：“您就逞能吧！”
恼怒中又带着心疼的语气，仿佛她是真情实意担心男人的，再加上那几颗掉下来的泪水，看得系统目瞪狗呆。
它知道宿主演技不差，居然这么能的吗？说哭就哭，完全掌握了演员的基础艺能啊！
齐修瑾自然也受不住她这般模样，下意识安抚人，“好了，真的没事，不信你问阿德。”
从进门口就完全被忽略了的阿德：“……是的鹿姑娘，爷真的伤得不重，只是医生给包扎得严实了些。”
“实际上的伤口都还没这么大。”齐修瑾补充道，与此同时拿小拇指指尖比划了下给她看。
伽蓝：“……”既然不严重为什么要包裹成这样啊？害得她以为男人伤得很重，还努力挤了眼泪出来，真是浪费感情。
“不过爷，阿龙哥呢？他没和您一起回来吗？”心知阿龙受了伤还在医院里躺着，伽蓝却还是假装不知道地问道，毕竟是流程，还是需要cue一cue。
提起这事男人的眼神又晦涩了些，却也没瞒着伽蓝，“阿龙现在还在医院，他腰上受了伤，要在医院躺几天才行。”
“啊这！严重吗？”
“还好，不算很严重，以阿龙的身体素质，躺个两三天的就差不多能出院了。”
“那这两天有人照顾他吗？”
“放心，医院有护士，阿德也派人找了他相好的去照顾他了。”
“那就好。”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了主屋，伽蓝问他吃过饭没有，得知两人都没用过晚饭便赶紧让周叔准备晚饭去了。
“我先去冲个澡。”齐修瑾说。他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上还有血渍，之前在外面的时候还不觉得，回到家后就不舒服了。
“我帮您。”伽蓝赶紧跟上去。
齐修瑾闻言脚步一顿，“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伽蓝：“就您右手裹成这样子，能行吗？还是我来吧。反正也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害羞的？”
后面那句话她是自己嘟嚷的，声音虽轻，但齐修瑾还是听到了，男人顿时无奈地笑道：“行吧，你来就你来。”他倒是想看看，估摸着从没照顾过人的大小姐要怎么伺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