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齐修瑾和江烨自然是看不到伽蓝这个白眼的，两人只是等她走远后，才各自收回视线。
下意识地握紧右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股温润的触感，江烨若有所失，及至对上齐修瑾那深沉的目光，他才笑着调侃：“林小姐可真是个妙人，七爷好眼光。”
先前他打听来的消息可是说林柒鹿是个内敛温柔的女子，然而方才她表现得却是久经风月的做派。到底是林柒鹿在装模作样呢？还是齐修瑾特意派她过来试探自己？
“少帅谬赞。”齐修瑾不接这个话头，“咱们还是继续说说您先前说的那桩生意，要知道现在从申城过路，可不是简单的事儿。”
江烨：“要是简单，这事就求不到七爷您头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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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手下人把位置远远围住的关系，也没有其他人听到两人谈了什么。
当然，这个其他人中并不包含手握全套剧本的伽蓝。就算她不听也知道两人是在谈军火生意——江撼天托人从南洋搞了点武器要运往桐城，中间除了申城以外，就是被另一大军阀陈霄占据的闽粤。江撼天同陈霄关系不好，所以想让这批武器从申城走，但申城又被国外的列强势力把持着，这才有了江烨低调来到沪上找齐修瑾拜码头的事。
除此之外江烨也不是简单的，他知道齐修瑾有别的军火渠道，便想从青门这儿再买点武器回去，毕竟皖浙一系同奉天一系打得正欢，枪炮消耗得贼快。
这是家国大事，同她一个小小百乐门的歌女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时代的申城，上流社会的人醉生梦死，底层的劳苦百姓为生计奔波，而原身不过就是个小老百姓而已，还是个没什么社会地位的女人。让她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接下去晚上她要怎么应付江烨。
原本今晚齐修瑾就会派人把她送到江烨下榻的梅园，尽管江少帅抗住了美色的诱惑没有动她，但这一夜呆下来，也就让外界知道了林柒鹿失宠了的事实——虽然本来没怎么得宠，但好歹是七爷唯一的女人，大家伙儿还是给七爷这个面子的。现在可好，七爷把林柒鹿送去陪了另外的男人，明显是释放出一个讯号，那就是林柒鹿不再是他罩着的，其他人要是垂涎这个女人的美色，可以凭实力下手。
瞧瞧，这是一个男人做出来的事吗？
原身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之后才被赤帮的人抓住，并且受了一番侮辱后死了。而伽蓝也是因为这点才看齐修瑾不顺眼，好歹是个大佬，这种用过就丢的做派，真不是个东西！
心里不爽，伽蓝当然不会给齐修瑾好脸色看，这才在酒桌上那番作态。
他不是要让自己去陪江烨吗？
不用等晚上了，就现在，当着男人的面，岂不是更刺激吗？
“刺激是刺激了，可是宿主你答应我的不搞事呢？”系统却快要抓狂了，这么明显的ooc，宿主居然还说心里有数？
有啥数？有b数吗？
它真是信了宿主的邪！
“安啦~”伽蓝不甚在意地安抚自家系统，顺手换上自己原本的衣服，“你放心，刚刚我这么下反派的面子，晚点他一准想都不想把我打包送到江烨那边去，到时候在那边呆一晚就行。”
“可是你刚才的表演和原本的剧情一点都不像啊！”
“这不是临场发挥嘛~”
系统：“……”神他妈临场发挥。
伽蓝：“再说了，该说的台词我也说了，一个字都没差呢。”
系统：“台词是没差，但动作可是千差万别，林柒鹿可不会贴着江烨说话，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给齐修瑾抛媚眼。宿主你的小动作也太多了吧？！”
伽蓝：“我以为动作都是可以随我安排的呢！只要把持好主线剧情的话。难道不是吗？”
系统：“……”
系统无言以对，默默自闭下线了。
把系统怼下线的伽蓝则是扣好旗袍最后一颗扣子，拎着换下的衣服从屏风后走回化妆台前，准备把唇妆和眼妆给卸了。得亏这个时代的化妆品都是比较天然的成分，拿块湿的手帕就能擦掉。
卸了眼线，把深色的口红仔细擦干净，伽蓝又从贝壳里给自己抹了点凡士林当润唇膏。
啊，想念润唇膏。
卫大小姐漫不经心地想着，一边对着镜子摘头上其他的发饰。
才摘一半，就有人在外面敲门，“鹿姐？”
伽蓝回头，“嗯？”
因为同齐修瑾的关系，原身在百乐门有一间独立的化妆间，平常她不来的时候其他人有在用，她来的日子就专属于她。
门被打开，百乐门另一个歌女银铃从门外探进头来，“有客人找你。”
“谁啊？”
“是冯警长的公子。”
冯警长的公子就是冯则鸣，女主原本的未婚夫兼表哥。
冯则鸣来后台找她干嘛？
原本的剧情中并没有这桩事，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两个小配角之间的戏份不足以在剧本中落下一笔。
伽蓝眉头微皱，“冯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她问的是银铃，谁料门外直接传来男人的声音，“是我，林姑娘。我，我有件事，想找林姑娘你说。”
磕磕绊绊的话语，显露出男人可能的心思。伽蓝眉头愈发紧皱，想了想，回道：“稍等下，我这边还在收拾。银铃你先请冯公子去外间坐会儿，我收拾好就来。”
“哎~”笑嘻嘻的应了，银铃把人带远了点，却还在后台。主要还是冯则鸣不肯去前面，他怕去了前头被七爷的人看到，到时候恐怕他连一句话都没法跟林小姐说。
之前在看到伽蓝亲吻七爷的时候他是沮丧的，但谁知接下去他又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居然坐到了七爷对面，还是陪着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的样子，心中顿时就有一股怒火冲了上来。
七爷他居然这样对待林姑娘！明明林姑娘那样好，长得又美，人还温柔善良……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冯则鸣没有在意银铃说她先去前头了，也没察觉到有两道身影在后台走廊的另一头看着他。
“小姐……嘶……”看着浑然没有察觉到捏疼了她的小姐，青灵忍不住出声提醒。
然而董茹珠却没有反应，她直勾勾的盯着站在远处原地踟蹰的冯则鸣，掐着青灵扶着她的手愈发用力了。
“居然是她……果然是她……”
董茹珠没想到自己早些在咖啡馆里见到的那个女子居然就是他表哥的心上人，先前伽蓝上台的时候她就有预感，此时更是确认表哥他之前说的那番话都是真的。他不想和自己成婚，他爱上了别的女人，他口口声声唤别的女人“林姑娘”……
明明他们从小便指腹为婚，小时候表哥还去山城她家住过，当时表哥可是说了长大了就娶她的，可现在他变心了。
“小姐。”青灵龇牙，提高了点音量。
董茹珠这才惊醒，她红着眼放开了青灵的手，“对不起青灵，可是我的心真的好疼啊……”
“小姐，没事的小姐，”反手搀扶住董茹珠，青灵也是眼眶微湿，“您真不打算过去找表少爷吗？”
“不。”董茹珠强忍着眼泪摇头，“我想听听，表哥到底要对这位林姑娘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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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蓝也想听。
绾好秀发，简单收拾了下台面，她想了想，也没拿手包，直接出了化妆间。
刚出门就看到冯则鸣还站在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出神，都没听到她这边的动静。
伽蓝于是喊了他一声，“冯公子。”
“林姑娘！”冯则鸣倏地转身，一双即便在昏黄的灯光下依旧爆发出明亮光芒的眼睛紧紧盯着伽蓝，他下意识地靠近了伽蓝两步，却又很快停下步伐，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林姑娘你，你收拾好了？”
“冯公子不是说找我有事吗？”伽蓝不动声色，也没有拿出笑容来，只有些冷淡的看着男人，“现在可以说了。”
冯则鸣是女主的未婚夫，如果没有必要，她不想和这种身份的人沾上关系。更何况，冯则鸣能为了原主和自小指腹为婚的女主退婚，把家里的长辈都气到，这种没有担当的男人，卫大小姐看瞧他不起。
冯则鸣却以为她是顾忌七爷，为了避嫌才摆出这幅态度来，顿时心里一凉，脸上的激动也淡了几分。“是，是有事……”他讷讷。
伽蓝不耐，声音听上去却依旧柔柔弱弱，“冯公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姑娘，你知道的，我仰慕林姑娘你很久了。”来都来了，表妹那边他也已经说清楚了，冯则鸣干脆把眼睛一闭，心底藏了许久的话在这一刻脱口而出。“只是此前碍于家中自小为了定了一门娃娃亲的缘故，一直不敢同林姑娘你表达我的心意。可现在我已经同我的未婚妻退婚了，林姑娘你……”
“冯公子。”伽蓝打断他，“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什么？”
“我说，我不爱听冯公子你说这话。”伽蓝似笑非笑，斜睨着冯则鸣，“你应当知道我同七爷的关系，即便不知，我这样一个风尘女子又如何配得上冯公子你？更遑论因为我的缘故还同未婚妻退了婚。”
顿了顿，她接着说：“以冯公子的家世，想必你的未婚妻不是大家闺秀也是上流人家的小姐，为了我这样一个女人退掉了同人家的婚约，冯公子可有想过人家姑娘是怎么想的？”
“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伽蓝再次截断冯则鸣急着想要辩解的话头，收起脸上的笑意，她正色道：“冯公子，我也是女人，能体会到被你退婚的姑娘肯定是伤心的。你是个好人，不用在我身上白费力气了。”反正她也只有没几个月好活，与其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去做些男配该做的事呢。
“抱歉，冯公子。”习以为常地给面前愣住的男人发了张好人卡，伽蓝正要绕过他往前台走，却意外看到走廊的另一头站着齐修瑾的跟班阿龙。
阿龙是个看上去老实憨厚的大汉，一米八多的身高，很是引人注目。见伽蓝注意到她，憨憨的挠了挠头笑，“爷让我来看看鹿姑娘你好了没。”
原本的剧情中，齐修瑾正是让阿龙把原身送到梅园的。
“好了。”伽蓝垂眸，掩饰眼底的嘲讽，“我去拿下东西，麻烦龙哥你稍等下。”
“不急，鹿姑娘你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