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瘟疫
情况非常不好。
乐州死得是老弱，究其对未来生产力的影响不大。
但其他地方，缺粮缺薪的都熬不过这个冬天。
他们很多是一家一户的死亡，而且没人发现他们的死亡。
尸体任其腐败，滋生成病，再形成新的威胁……
本来徐庄传开的薯种，让整个西南的粮产翻了倍，不至于饿死。
但大明重兵，秋收的粮食多拿去供给前线军士了，宜城县还要养宜城大营，天气越冷消耗越大，他们的储量就不够了。
现下，他们要在百姓和营军之间做选择。
向乐州求救，是想求个两全。
就着唇亡齿寒的道理，徐思雨该帮一把宜城。
但徐思雨必须要回报。
这也是杜老给她的建议——不能让朝廷觉得她在收买人心。
回报越实际，明帝产生的疑心越小。
哪怕后来，那些迂腐的文臣斥责她无大义，只要把回报还给朝廷便能解决事了。
徐思雨提出让宜城大营的崔将军作保，由宜城知县签下一石粮对一两白银和一斤药材对一两白银的欠条，以此作价为底，再提借量的要求，让都知带信回宜城了。
都知走后，徐思雨下令封城了。
没办法，外界的消息已经暗示了雪灾之后，必生大病，甚至起疫，乐州不得不防。
徐思雨让惠民药局准备好各种时病药方、防疫药方并清点城中的药材储备，按三个月的储备，不够的列出清单上报城主府。
乐州城门、各处宣告牌上，第一时间张贴了伤寒病症解和防疫食方，并让城卫游街声明，若有病症需及时买药就医。
还是老一套，有钱用钱，没钱以劳役抵。
大抵是乐州准备很充分，伤病者不多，药局的药材走量还是稳定。
不过，乐州储备的药材只够本城的使用，断没法支持到外城。
“麻黄、杏仁、生石膏、甘草……你们用的是麻黄石甘汤的方子。”
宜城知县是个敢做敢当的，欠条画了押，直接要了一千石大米和一千斤草药。
也是，区区两千两，一地知县还是拿得出来的。
徐思雨爽快的给付了。
粮食从粮仓里出，杜老清楚，可这一千斤的药材，徐思雨从她的私库出，杜老还是有些疑惑的。
徐家没有做药材生意，徐思雨的私库怎么会存这么大量不算金贵的药材？
要知道，药材可不比粮食好保存。
徐思雨的私库，当然是拼夕夕啦！
她好久没有用这个外挂赚钱了，也是这次她担心雪灾引起的伤寒病症会引发瘟疫，她才用金手指来解决问题了。
徐思雨甚至贴心的送了一副药方给宜城。
“你们用的这个方子烈，主发汗。我们乐州的医者更推崇温治，送你的药方是他们提的，主辛凉解表，清热解毒，适体弱者。如果有条件，病患还应多食鱼汤、豆腐汤、鸡蛋羹这些，食补增强体质……”
徐思雨不觉得她是在搞推销，但有她的建议之后，宜城又来采买了鸡蛋和金银花、连翘、桔梗、薄荷、竹叶、生甘草、牛蒡子……
他们倒是没仔细追求安乐伯这些东西从哪儿来的，他们只管东西是真的，能用就行。
腊月中，雪停了几日。
全城人刚开始高兴准备过年了，厚雪又飘来。
这次，不少棚屋塌了。
落雪时的营救非常困难，即便出动了所有的城卫，乐州还是迎来了第二波死亡高潮。
重建家园需在雪停之后，无家可归的人暂时由慈恩堂接济。
一时之间，慈恩堂人满为患。
更让徐思雨没想到的是，城门外居然有灾民聚集。
“这些灾民，多是附近的乡民，有的属我乐州，但更多的还是宜城县和锦成府辖的人。”
城外支了帐篷，乐州先收留了这些灾民。
毕竟大雪过来，不收留，他们只有冻死饿死一条路了。
徐思雨发信给两地的长官，同时也给西南王府去信商讨灾民收治的问题。
这些信件要得到回音，大概得等不少时间，但早发就能早被回复。
徐思雨救人，还是想在安全线内做事。
这一年的新年，注定了不太好过。
冬至时分，城主府摆了全羊宴。
徐思雨安排人分别在慈恩堂口和城外的收容站，支了大锅送羊肉汤，争取让百姓还有过年节的气氛。
在苦难之下，人是需要心气的。
过年那日，徐思雨又安排人施八宝饭。
这次把儿子派到城外，女儿派到慈恩堂，由他们出面，接触灾民，也赚点人心。
乐州正在平稳的走向下一年，但乐州以外的地方还在挣扎求生。
动乱与死伤，在乐州人不知道的地方发生，而这一切加剧了瘟疫的爆发，最后也传染到乐州人身上。
三月，还能用乍暖还寒来形容，足以说明气候的不同寻常。
积雪化了，山地密林湿气重，太阳一晒，人身更觉得寒气逼人。
惠民药局，伤寒药告罄。
徐思雨让人从城主府拉了两车去。
城门口聚集的灾民越来越多，徐思雨把先到的那波灾民，放进了城门里，靠城墙安置，而城门外的收容站留给新的灾民。
之所以做这种安排，是城卫来报，新到的灾民看着情况不对。
“他们有的久热不下，或头痛难止、或咽痛不语，伴随恶心、呕吐……这些看似伤寒之症，但他们的发病猛烈，病七日则人竭，妙手难回。城主，老夫肯定，这是大瘟。”
徐思雨是派了医者在城门外救治灾民，先前的病患，大夫用上药，慢慢都治愈了。可二月后再来的，治好的不过半。
按记载的医录，此时除了隔离病患之外，当下决定，用火杀毒。
毒在人身上，杀毒即杀人。
这是一个大决定，药局的大夫做不了，自然要问徐思雨。
瘟疫啊，还是来了！
徐思雨想了想，没办法交出抗生素、免疫球蛋白什么的，好像只能参照古法行事了。
“宜城和锦成府是什么做法？”徐思雨问下臣，也是问他们的意见。
每个人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