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蒋蕴出门倒水的时候刚巧在屋外碰见了蒋婆子，后者今日穿了件崭新的蓝夹袄，下身还套着件墨绿色缎子裤，脸上擦了脂粉的缘故，看着来又红又白，旁人瞧着甚是可怕。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了，想着到底要不要进去？这不就见蒋蕴出来了。
“大妹子，吃饭了吗？好久不见你消瘦了许多。”蒋蕴衣着素朴，更是多处都打着补丁，她留意到蒋婆子的眼神打量着自己，错过身子，将盆里的水往外一倒。蒋蕴这才缓缓说道：
“是蒋婶子啊，好久不见，吃过了。婶子今日是有什么事吗？外头冷进里边来说吧。”她虽不知蒋婆子今日为何而来，可如今也知道旁人不会无故对自己好的。就像岚枝那丫头说的，多个心眼总是好的。
“孩子们都不在家吗？”蒋婆子进门打量着四周，这小院比上次她来瞧见的干净了许多，倒是个勤快的人。
“他们淘气得很呢，也不知去哪里玩去了。”蒋蕴将盆子放在一边，引着蒋婆子进了里屋，他们并没有买炭来烧，因此屋子里头同外边温度差不多，只是少了风吹罢了。
蒋婆子虽穿得很厚实，可这一坐下来便觉得手脚冰冷，这家里连炭都买不起，果真穷困，她要好好度量一下上次她们说的话，这可不像是来走亲戚的，再说了若是张举人的亲戚，为何不见他们求助过张家，她找人打听过了，这张举人家近期根本就没有什么亲戚要来走访。
说这般大话也不是怕闪了舌头。她心里冷笑道。
“今日也没有什么事，过来走走。”蒋蕴将一些糕点拿了出来，这是今早岚枝这丫头在厨房里忙活的弄的，模样精巧，味道也不错。不过她不爱太甜腻的东西，因此只尝了一块，这丫头说是给珩儿送糕点去了，现在还没见人回来呢。
“您尝尝，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客人的东西。”按理说蒋婆子是不会用他们这里的东西的，因为她嫌弃这里头不干净，可这糕点卖相看上去挺不错的，她鬼使神差拿起一块放进了嘴巴，味道是挺好的。
她没听说过外头有这样的糕点卖，于是好奇地问道：“这糕点是哪里买来的，味道不错。”
“家里小丫头顺便弄的。”那个不爱说话的丫头，蒋婆子对她倒是挺出乎意料的，不过也没问下去，她今日来主要就是想和蒋蕴拉进关系，她盯着蒋蕴那张美艳的脸和那身段，嘴角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如今蒋婆子手里头没什么银子了，上回又让自家男人拿去几十两，如今手里紧张得很，若是能做得了蒋蕴这单买卖，换个宅子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对了，蒋大妹子，快过年了，你们要回老家吗？家中父母可还健在？”
“现在还没定呢，两个孩子都想回去了。”蒋蕴像是不想说什么，说完低着头弄着手里的针线活。
“你说你一人拉扯两个孩子，怎么不再寻一个夫婿呢，屋里头有个男人帮衬着，总归是好的。”蒋婆子漫不经心的说着，可还是留意蒋蕴的脸色，蒋蕴同她说过自己没了男人。
“婶子，你看我这绣的怎么样？”蒋蕴将绣棚递了过去，她没有回应蒋婆子的话，这人怎么越发的惹人不喜呢。蒋蕴心里自动将蒋婆子拉到不讨喜的一类上。
“挺好的，不错不错。大妹子你”蒋婆子话还未说完，便被来人打断了。
岚枝风风火火地跑进去，她抖了一下身子，刚想喊一下蒋姨，可眼神注意到旁边坐着的婆子上，眉头便不经意地皱起来。这人怎么又来了，贼心不死啊。
看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蒋蕴瞧见来人，女孩穿着单薄，看上去小脸蛋和嘴巴被冻得发乌。她连忙起身往旁边拿了一件厚衣服往女孩的身上披，又倒了碗热腾腾的水放在桌子上。
“你这丫头说了让你不要去，你偏去，还不穿厚实些，瞧给冻的。快坐下来喝点水。”蒋蕴嘴里念叨着，手里头也忙活着。
“蒋姨，我没事。”
“这位是？”岚枝装作不懂一样，做在一旁却没正眼瞧过她一回。
“这是蒋婆婆，上回来家里的。你不记得了？”蒋蕴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蒋婆子，“婶子不好意思，这丫头没什么规矩。”
“无事，无事。对了，下个月我生辰，想着邀些邻里街坊在家里头吃饭，大妹子你到时候可得过来啊。那我就先回去了，记得啊。”蒋婆子临时想了个这么的主意，不过就是诓蒋蕴去她家里头罢了，到时候灌个一两杯酒，什么都不省人事的。
“婶子，我”
“你可得来啊，我先走了。”蒋婆子说完便面若欣喜的离开了。
她若是还坐在这里，岚枝可不保证自己碗里的热水不会往她脸上泼，这不要脸的玩意，竟还敢打蒋姨的主意。
她心里头蹭蹭冒着无名火，蒋姨上辈子就是这么被诓骗过去的，蒋婆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那一晚蒋姨并没有回来，她同方知珩上门问的时候，还被人赶了出来。她那晚陪着方知珩在蒋婆子的宅子外等一整整一宿。
后来蒋姨就被关老爷养在外边了，估计当晚蒋姨是遭了贼人的暗算，被人夺了身子，若不是为了方知珩，就凭蒋姨的秉性，估计早已自尽了。
“你这丫头发什么呆呢？”蒋蕴敲了一下女孩的脑门，莫不是冻傻了。
“蒋姨，我没事。对了蒋姨，我有个好东西送给你。”岚枝拿出方才在街上买来的扇子，晃到蒋蕴的跟前。后者果然眼睛放光，看着就是对这物很欢喜。
蒋蕴将扇子缓缓展开，上面的水墨丹青十分生动，笔墨控制得是一分也不多一分也不少刚好合适。她从小最爱的就是丹青，虽画得不怎样，可总是很欣喜。但自从嫁人为妇之后，自己便再没有拿起过笔。
“岚枝，你这扇子是从哪里拿来的？”蒋蕴的语气有些严肃，这扇子一看就不是便宜的东西，她生怕岚枝胡乱拿了人家的东西，小小年纪可不能走了歪路。
“蒋姨，这是我买的，您放心不是偷的。”岚枝知道蒋姨在担心什么，她伸出两个手指，笑道：“两个铜板。”
“真的？”蒋蕴有些不相信。这两个铜板就连一把普通的扇子都买不了，更何况是这把附有山水画的扇子。
“真的蒋姨，是位伯伯卖的，你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她说着就要拉起蒋蕴。
“好啦，你这孩子。”蒋蕴有时候对岚枝的一些做法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