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南大教室内,天花板上的风扇吱吱呀呀转动,勉强能带走些许夏日的闷热。
温白捧着脸出神地盯着窗户外面的树枝嫩叶,偶尔有躁动的蝉鸣声。
“温白,回神了。”室友伸出脚尖踢了一下他小腿,虚声说道:“老师喊你起来回答问题。”
“啊?”温白赶紧回神,动作慌张站起身,叶池看他一眼悄无声息将写着答案的纸张送到他面前。
温白接过强装淡定的回答女教授的问题。
这位老师平常还是挺喜欢他的,见他发呆也没多说什么,只丢下一句:“好好听讲。”
温白不由产生一种高中上课出小差被巡逻主任抓到的困窘,坐下后不太好意思地挠挠脸颊,决定不再想顾准的事情,安心听课。
第一节大课上完后,温白和室友一起去实验楼,路上叶池去楼下的自助贩卖机买了几瓶饮料。
其中一瓶递给叶池,笑着问:“上课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温白道完谢:“没什么。”
叶池拧开饮料喝过一口:“和男朋友吵架了?”
温白握着瓶身的手指捏紧,想起之前顾准接他下课时,室友问起他是谁,温白吞吞吐吐不知如何解释,反而是顾准为了照顾他的脸面,礼貌挑明说是他的男朋友。
温白垂眸遮住脸上不太自然的神态,他到现在都没敢和室友表明,他和顾准其实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而是不能见人的包养关系。
“没。”温白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只是昨天有点累,犯困。”
叶池笑笑正欲说话,犀利的视线从温白细腻如同白玉的脖颈处掠过,精致诱人的锁骨处印有草莓红的暧昧吻痕,叶池猛地将人一把拉住。
温白差点左脚绊右脚,见叶池的目光直勾勾朝他脸上看,反应迟钝用指尖触碰脸颊:“怎、怎么了吗?”
他被叶池这种毛骨悚然的盯法弄得有些紧张,
“温白啊。”叶池一脸神秘的笑,最后建议道:“下次出门记得穿高领衬衫。”
“?”
一群人走进电梯,在门快关上的时候又进来几个班上的女生,手里捧着手机,神态兴奋雀跃:“崽崽这次是打算回国发展了吧,听说跟签约乐嘉了,热搜都挂了一上午。”
电梯里安静地靠在角落里的温白看了眼手机,顾准跟他发消息说下课后来接他。
温白歪着脑袋后抵在电梯墙上,隔过几秒才发出一个好。
“应该是吧,希望乐嘉对崽崽好点,崽崽的脸真好看,不进娱乐圈可惜了。”
旁边有人问了句:“你们说的是谁?”
女生瞅他一眼,用看土拨鼠的眼神上下打量,她身侧女生解释道:“几年前歌唱比赛的冠军周声眠啊,当时就火得一塌糊涂,不过崽崽后来出国深造了,导致现在流量比之前差一点。”
室友也跟着来了点兴趣,往女生手里的屏幕窥探几眼,不看还好,看完又往温白的方向撇去,眼睛来回在手机屏幕和温白之间打转,等楼层到了之后才吐出一句:“温白,你和他长得还挺像,眼睛都是桃花眼,往上翘的那种。”
叶池往室友脑袋上一拍,“说什么傻话呢?”
女生也呐呐,被带偏思路:“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
温白收起手机走出电梯,只觉得他们提起的名字有点耳熟,他有时会刷娱新闻看到娱乐版块时也会看上两眼,便没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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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最后一节大课结束后,温白跟室友打一声招呼后就走了。
叶池他们是知道温白有男朋友的,周末或者放假时都会来接他,再加上温白回寝室偶尔会带点吃的,所以寝室关系还是相当和谐的。
顾准的车停在南大门外面的树荫路边,温白怕顾准等久了一路小跑过来。
他不怎么爱锻炼,跑步更是不及格常年挂科项目,于是顾准看到他时,是温白跑得小喘气,脸上漫出些许薄红。
顾准脸上泛笑,顺手接过温白肩上的蓝色背包,伸手捋了几下温白额前凌乱的碎发,失笑:“跑这么急干嘛?没人催你。”
温白不太会说谎话,甚至还有那种撒谎说话结巴的毛病,他扬起脑袋将心声说出来:“想你了。”
顾准脸上笑意不断加深,只觉得小男朋友的嘴很甜,他骤然吻过一口,等欣赏完温白面红耳赤的模样,继而替他打开副驾车门让人进去。
车内温白余光注视着顾准冷峻的侧脸,心里隐约波动,试探问道:“我们去哪儿?”
顾准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黑色的方向盘上,他努力压住总想不停往上翘的嘴角,让自己愉悦的情绪不要显露得这么明显。
“你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顾准问他。
温白本来还带笑的脸色霎时间褪色般变得苍白,手指扣着将他束缚得紧紧的安全带,开始不安起来。
什么日子?
还能是什么日子?
就是金主和他圈养的小情人一周年的日子!
温白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他闭了闭眼,尽量稳住自己,不让颤抖的嗓音看出他的脆弱。
一字一句:“一周年。”
“对!”顾准在红绿灯时侧过脑袋含笑看过他一眼,他语调很低,莫名带了点缱绻意味:“一周年了。”
温白按了按开始发闷的胸口,咬了咬唇终于忍不住问缓慢道:“你对每个——”,他声音一顿实在不想用这个词称呼自己,咽了咽喉咙说:“你对每个像我这样的人,都会这样吗?”
顾准不解:“什么这样?”
温白直视他漆黑的瞳仁,“就是过周年纪念之类的。”
顾准喉咙里溢出一声笑,以为温白是吃醋了,伸手在他脑袋上轻摸几下,趁着红绿灯还有几秒时凑到他耳边,呼吸之间热气喷洒在温白敏感的耳廓处。
低低带有磁性的嗓音:“没别人。”
“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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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下车后将钥匙交给泊车的工作人员,自己带着温白去餐厅吃饭。
位置是早就已经订好的,两人坐下后没过多久便有服务员推着小车过来。
这个地方温白很熟悉,是两人认识后顾准第一次邀请他吃饭的地方。那时温白还是在南大刚读大一的学生,面容青涩,依旧带着还未褪去的少年气。
说是青涩,实则在某种程度来说是没见过世面。
温白现在都还能记得当时的困窘,他是本省小镇上靠高考读出来的小孩,家庭也就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十八年的生涯基本上被学习充斥,很少会接触其他的东西。
他看见桌上的餐布都会有些不知所措,害怕自己在顾准面前出丑,西餐的刀叉使用的不是很熟练,会与餐盘发出意外的碰撞声。
温白强装镇定,一言不吭只想快点熬过这段时间。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顾准走到他面前说道,动作很优雅地将餐巾对折放在他腿上,随后又将自己面前的牛排切成方便入口的小块,把温白面前的换过来。
跟往常一样,顾准将面前的牛排切好换到温白面前,其实温白后来也特地学习过用餐礼仪,有一次顾准带他吃饭,他说不用了。
顾准只是微微笑着,眼眸里温柔得秋日里波动的水一般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后来温白把这个归结成金主对待小情人的情趣。
没有别的,只是情趣而已。
温白这人有点洁癖,用完餐后觉得手上总归沾了点什么,于是跟顾准说去趟洗手间。
“我陪你一起?”
温白连忙打住:“不、不用了。”
温白起身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廊上挂着一些繁复的油画,可惜温白没有艺术细胞,对于艺术这块欣赏不来。
他将手放在感应器处,冰凉的冷水从水龙头处渐渐淌出,透过干净白皙的指缝。
温白注视着镜中的青年,耳尖上仍旧沾了些红。
直到现在他依旧为顾准在车上说的那番话而心跳不止。
太、太撩了。
心跳复苏后又慢慢平息之后随即而来的是巨大的失落感,顾准这么好的金主,待人温柔有度,□□也体贴不会过分索求。
是谁被这样对待都会动心的吧?
温白用手掌接起一捧水,洗洗脸颊,努力让此刻的自己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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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在位置上散漫坐着,温白不在的时候,他脸上那副总是翘起的嘴角也撇了下来,鸦黑的瞳仁散漫地透过窗户望着楼下的风景。
整个人一副冰冷遥不可及的模样,打消了很多上前想要搭讪的女生。
“顾准?”忽地有人诧异喊道,顾准斜着眼没什么表情瞥过去。
“我从大老远就看见你,不过不太敢确定。”周声眠跟身旁人打了个招呼,径直往顾准这边走来。
“之前还打算跟你们一起碰个面吃顿饭,结果我经纪人擅自给我约了人。”周声眠脸上带着惊喜和略微的羞涩,冲顾准露齿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温白进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一直待人还算温和的顾准罕见地对人不可一世,以及眼底带着令人发渗的寒意,就像两人曾经发生过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一样。
“呵。”一声不怎么含有尊重的嗤笑从他喉咙里发出来,本来极佳的好心情因为莫名的一个人出现而毁得极其彻底。
自从早上听到这个名字便一直反胃,还是后来在相册里看了好几眼温白的照片才得以缓解。
倒胃口。
顾准懒得与周声眠寒暄,想早点看到小男朋友的脸让自己缓解一下那股不适,视线捕捉到温白往自己的方向走来,顾准利落起身搂着走过来的温白往外走。
顾准的手劲很大,捏得温白肩膀有些疼,如果不出意外可能已经留下红印。
他被顾准大力引着走,在临走之际,温白回首往那人的方向投过视线。
匆匆一瞥只能依稀看见那人的侧脸,很精致。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他的视线,朝他礼貌一笑,眼底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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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白被顾准一路领着出来,男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温白清秀的眉宇微拢,淡粉的嘴唇微张:“疼、顾准,我疼。”
顾准理智稍回,手指按压几下眉心,散下眉心的烦躁:“宝贝,对不起。”
“没关系的。”温白被他这一声宝贝弄得晕晕乎乎,其实之前两人亲热的时候也能听见顾准这么喊他。
每次都能让温白承受不住。
两人上车后温白安静地没有说话,做好金主的小情人第一准则就是审时度势,不该说话的时候别说话。
顾准瞅着自家小男朋友不说话安静乖巧的模样,细细凝神,想着他是不是吃醋了,在考虑到这一后果好顾准主动解释道:“我和他没别的关系,宝贝你别吃醋。”
“?”
温白看他一眼:“我没吃醋。”
顾准此时心情比刚才更加不虞,小指在方向盘上不规则点动几下。
不吃醋?
顾准想起之前在某感情电台看过的,吃醋基本是小情侣常有的事情,如果一个人对你身边的异性没什么反应可能代表他没那么喜欢你。
顾准眯起眼慢慢回想这一年,温白从未跟自己说过情话,一句简单的我喜欢你基本上从未有过。
唯一的一次还是在床上被他逼得过狠,手指攥着跟他挺衬的床单,眼尾溢出勾人的红,恍若承受不住被迫喊出来的一声喜欢。
顾准意思到这个不太妙的事实后,伸向储物格的动作也慢下一步。
“怎么了吗?”温白偏过头看他,从顾准的视线能瞧到青年挺翘的鼻尖,红润的嘴唇,眼梢微弯,带着不自知的勾人和本身的纯情。
温白力度不大地咬着唇,心口开始犯难,难道刚才说得不对?
“没什么。”顾准垂下眼从储物格里拿出包装精致的礼物,“一周年礼物。”
他嗓音淡淡,听不清情绪起伏。
温白接过发现是一款大牌刚出来的限量版手表,之前他听叶池一次,价格快抵过渝江这边的一套别墅。
他踌躇不定,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周年礼物,反而觉得是个烫手山芋怎么处理也不是。
而且··先生已经给过很多东西了。
“先生,我不能要。”温白笨拙地用词语描述物品过于贵重,而自己承受不起,当他发现顾准的表情称得上难看且盖着他不懂的情绪时,温白惭愧地耷拉下脑袋。
是啊。
一开始就被包养了,现在又装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