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人设局
顾九眉毛一挑，眼神中带着点戏谑。
“比珍珠还真，九哥。”
开弓没有回头箭，陆蘅凑上前，扯住顾九的衣袖，轻轻摇晃，这是她最后的招数了。
“英明的九哥，天下最好的师傅，请给徒弟个机会吧，让我孝敬您老人家。”
一向被哥哥教导，要沉稳娴静，温柔有礼示人的她，此刻就像回到小时候，和哥哥耍无赖。抓住衣袖的手，毫不意外的被甩开。
顾九掸了下衣袖，走到门口：“还愣着干嘛，前面带路。”
“太好啦，九哥！”
陆蘅兴高采烈跑过去，瞬间惊喜冲淡了她即将产生的高消费担忧。顾九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忍不住嘴角上扬。
看着头上的太阳，还有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深切感受到自己心脏跳动，一举一动都有温度，这种时候，自己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若一直过这样的生活，也还不错。
三位姑娘走在前头，虽尽量矜持，但看到店中各色玉时、还有让人爱不释手琳琅满目的饰品，三人也终究没抵制住诱惑，同其他逛街的女子一样，时而感叹，时而兴奋。
店家也很贴心，在店内外设置了供人休息的长椅。顾九懒散的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身边的公子们却叽叽喳喳。
“穿石榴红裙那个，身材窈窕，花容月貌，安西何时出现这等美人？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另一公子大概是其狐朋狗友，“有点妖娆妩媚，不如隽娘端庄。”
“非也非也，她身边高个青衫女子，比隽娘端庄大气，沉静温柔，不过这种多半无趣。”
顾九嫌弃的睁开眼，斜睨了二人一眼，起身离开。刚走几步，就听身后传来“咔嚓”“哎呀”，那两个公子却是坐到了地上。
狼狈站起来，冲着店小二就喊：“这长椅怎么断了呢？”
“就是啊，可摔死我了。”
顾九脚下一顿，心中冷哼：“聒噪”
然后向店中的青衫女子走去。
陆蘅正拿着一个硕大的貔貅玉摆件，由一块完整玉石雕刻而成。造型奇特，雕工精巧，栩栩如生。刚才店家介绍，貔貅有招财和转运之意，岂不是很适合顾九？
见她爱不释手，店家介绍：“这玉貔貅，可是本月店中之宝。”
陆蘅年轻，又是姑娘家，穿着普通，脸又生。店家虽不轻视，却又巧妙暗示：这貔貅很贵哦。
一旁沈听澜见状，眉头微皱，踱步到陆蘅身边，红唇微启，语气淡淡“一个玉貔貅而已。”
陆蘅刚想说话，就见顾九走过来。连忙放下玉貔貅，拿起摆在一旁摆件，是一个铜钱大小的玉扳指，笑语盈盈：“九哥，这扳指不错。”
“哼！”
顾九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径直走过，最后坐在了店内的长椅上。
店家从旁期期艾艾解释：“姑娘，这扳指，不值钱，是买貔貅的赠品，赠品。”
陆蘅最终还是买下了玉貔貅，不过是沈听澜付钱：“顾公子陪我们逛街，这玉貔貅，就当作我们三个一起选的谢礼吧。”
店家也很识时务，送了大大小小数十个玉扳指。
夕阳落下，各店前灯火渐亮，有的是红灯笼高挂，更有财大气粗者，直接把一颗夜明珠，放于门口，招揽客人。
安西灯火通明。
街头小贩，有人叫卖糖葫芦。红彤彤的山楂上，裹着一层薄而透明的糖稀，用竹签那么一穿，映着光，煞是诱人。很多小孩子，围着卖糖葫芦的老人，争相购买。
张绮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盯着糖葫芦，心中默念，熊孩子们快买吧，买完了她好去。
可突然间，她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张绮立马抓住陆蘅，努力眨眨眼，说话都有点结巴：“陆姐姐，我看到小珠和小河了。”
“谁？你朋友吗？”
眼见两个孩子拿到糖葫芦就要走，张绮急得跺脚：“陈小珠和陈小河，就我哥手下陈大哥，在死在黎山上的那个，他的两个孩子。”
陆蘅一下想起来，当她在黎山，还假扮哥哥陆澍时，确实有个捕快死了，她还和张纶去慰问过，结果得知这一家老弱回老家了。咦，张绮不是说，陈捕快的老家是秦州吗？
“不行，我要跟过去看看。”
张绮拉着陆蘅和沈听澜，向前走去。还一脸苦大仇深的自言自语：“她们怎么会在这呢？素心姐姐说，回秦州了啊。”
陆蘅听到这话，心中一惊，却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和沈听澜一样，任由张绮拉着穿过人群。
可等她们走过去，就只见两个小孩，举着糖葫芦，笑嘻嘻的跑到马车旁，车内的妇人，衣着华丽，将两个孩子拉上车。车夫驾着马车，缓缓离去，驶进了安西镇中心，高楼聚集，灯火最明亮的地方。
客栈内，张绮一脸苦恼。
陆蘅出言宽慰：“绮妹，你或许看错了。我虽未看清那两个孩子的磨样，但见其穿着，衣料名贵。所乘坐的马车，还有马车上的妇人，也非普通人家所有。”
张绮却摇摇头，目光坚定：“陆姐姐，我不会看错的。在黎川时，我时常去陈大哥家，陈大嫂温柔贤惠，小珠小河活泼可爱，陈婆婆慈爱忠厚，一家人，虽不很富有，但相亲相爱，非常幸福。我对这一家人，可太熟悉了，绝对不会看错。”
对镜卸妆的沈听澜，摘下发簪，乌黑的头发，如瀑布般落在身后，她回眸一笑，昏黄的灯光下，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两颊笑涡，霞光荡漾”，但说出的话却是另一个味：“傻丫头，你那菩萨般的素心姐姐，说谎了吧。”
见张绮沉默不语，沈听澜吹了修长的手指，摸着指甲上心买的祖母绿戒指，“我就说过，素心的老家，不是秦州。这安西，怕才是她的地盘。”
张绮皱眉：“沈姐姐，你不要说的这么难听。素心姐姐自幼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才投奔亲戚，看人脸色长大。多不容易啊。”
“事实摆在面前，你竟然还不信。哼，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看人脸色？你也太小看她了吧”
见二人就要吵起来了，陆蘅赶紧站出来：“你俩别吵了，明天，我们找到那户人家，当面问不就真相大白了。”
美好的清早，从第一缕阳光开始。
细碎的光洒进窗户，顾九邻窗而坐，斜靠在椅子上，手持一卷书，表情平和安静。
往日里的散漫气息，此刻化作别样的温润。日头渐渐升高，直到那一卷书将要看完，楼下才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陆蘅用肩膀撞开门，一手拎着一个食盒，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见顾九已坐在窗边，有点吃惊。
“九哥，今天怎么坐在窗边啊，外面很吵哎。”
说着还手脚麻利的将两个食盒摆在桌子上，一南一北，分明是双人份。
“你还没吃？”
顾九坐着没动，见到她，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出去这么久，真不让人省心。
已是深秋，陆蘅的额头却沁出细细密密汗珠，几缕头发有些凌乱，从发簪中散落出来。
陆蘅摇摇头，有点潮红的脸上，带着些许歉意，讨好似的笑问顾九：“九哥，出了点状况，让沈姑娘也在这屋吃早饭。我和张绮把今早的事和你俩说一说，行吗？”
“啪”一声，顾九起身关上窗户，径直坐在桌旁，一脸严肃“陆蘅，小爷我长得吓人吗？”
这是啥问题啊，陆蘅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九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是我有生之年，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啥也不说了，一顿猛夸绝对没错。
“哼，”
顾九撇撇嘴，“既然我不吓人，你干嘛一副想要讨好我的样子。我不喜欢。”
你不喜欢，我还不喜欢呢。陆蘅腹诽，要不是一会有事相求，此刻我早就和沈姑娘逛街去了。
不一会儿，沈听澜和张绮，相携而来。沈听澜向顾九微笑行礼，然后落座，大家开始吃早饭。
“绮妹，昨夜看到的人，是陈大嫂和孩子们吗？”
往日食不言的沈大小姐，吃饭时却闲聊起来。张绮圆脸气鼓鼓的，听到她这样问，更像是找到一个倾诉对象：“沈姐姐，这安西的街道，真是绝了。”
“外面一层商铺，把住宅区包围。我们找到昨日陈大嫂马车驶进去的地方，你知道那是何地吗？？”
“是一个胡同，竟然还是个私人胡同，有人看守的那种。别说我和陆姐姐了，但凡不是住在里面的人，一靠近胡同口，就被驱赶出来了。
一块石碑立在胡同口：私人住宅，闲人免进！”
沈听澜美目流转，莹润雪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讶异：“既然你们不能进，那旁边的店家，商贩，总知道些吧。”
“这是另一个奇怪之处。这附近的店家和商贩，就和昨日食肆的小二一样，见我们询问陈大嫂进去的地方是，所有人都三缄其口，给多少钱都不收。仿佛说一下，她们就会没命似的。
我们辛苦打探了一个早上，就只知道那是陶家的地盘。我俩也就问了一会儿，就发现大街上似乎有人跟着我俩。好不容易七拐八拐，将那两人甩掉。”
陶家，又是陶家，安西不如改姓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