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撕破
“请参加初三年段跳高比赛的同学到检录处检录！”
广播响起，迟霁的比赛要开始了。
“迟霁哥加油！我跟小橘先过去等你。”李求嫣冲迟霁做了个加油的动作，拉着望橘就打算往跳高场地走。
被拉着的望橘有些无措，她回头看着迟霁，少年只是冲她点了点头。
“小橘小橘，你紧张吗？我好紧张呀，迟霁哥一定能取得好成绩的对不对？”李求嫣抱着手中的矿泉水，满眼的期待与兴奋。
望橘抿了抿嘴，还是决定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求嫣，你为什么要跟大家说迟霁给你送东西呢？我问过他，他说他没送过。”
李求嫣停顿一秒，转过来皱着眉头看着望橘，问：“就是迟霁哥送的呀，他为什么要骗你呢。”
话毕，望橘怔住了。她的表情太理所当然了，好像真的不明白。
迟霁骗她吗？他没必要啊，做了就做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但求嫣的表情……
她还没反应过来，李求嫣兴奋的声音就传来：“迟霁哥来啦！小橘我们快给他加油，”看望橘神色呆呆的，又拍了拍她，说：“别想啦，可能是迟霁哥害羞不敢跟你说呢。”
迟霁害羞？
李求嫣骗人。
就是说直接确定。
不过为什么要撒这种谎啊？望橘实在想不明白。
“迟霁哥！加油！”李求嫣突然喊了起来，声音甜得跟拉丝的麦芽糖似的。
望橘直接就傻了，这什么操作？她之前不是很害羞的人吗？？？为什么要喊？？？
跳高比赛是最多人看的，也可能是因为迟霁比赛的消息都传遍了，所以小小一个场地周围围满了人，初一到初三都有。
周围聚着的同学都被李求嫣这一嗓子喊得看了过来，望橘一整个往后躲的大动作。
“李求嫣，你给一班的加什么油啊！”一个穿一身红的男生不爽地呛声，是他们班参加比赛的同学，叫周扬。
“迟霁哥不是别人呀……”李求嫣现在倒是一脸娇羞了。
周围的同学立刻发出“噢~”的声音。
都是春心萌动的十五岁少年，对于这种小暧昧一直是很爱起哄的（除了望橘）。
迟霁往她们的方向撇了一眼，没理李求嫣，倒是一直盯着望橘看，一脸“懂得都懂”的表情。
可望橘现在完全不想管李求嫣的破事，她只想速速从视觉中心逃出去！
可是迟霁还得比赛……
思来想去，望橘依旧梗着脖子抱着手臂，一脸傲娇画风清奇地站在浑身冒着粉红泡泡的李求嫣身边。
“3095号，一米一第一次，准备。”跳高比赛一共十个人，每个班出一位，3095是迟霁的号码。
只见他弯腰准备助跑，没有几秒迟疑就向前跑去，到杆前起跳，一个优美的背越式，很有余地地跳过，整个人在垫子上弹了一下，翻了个跟头就站好，连杆子都没怎么震动，干净又利落。
嗯？？？我的哥哥不可能这么厉害。他跳个高为什么这么优雅？
不知道是不是颜值加成，只是跳个一米一，周围已经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声。
“我明明是来看搞笑过杆大赏的，怎么会有帅哥啊？”
“啊啊啊啊太帅了！他头发乱了的样子好有破碎感！想狠狠玩弄他怎么说！”
“我可算知道迟霁为什么穿个拉链外套了，这是把姐妹们当外人啊！”
望橘：？？？姐妹们，大火收汁。
“迟霁哥！你好棒！”李求嫣的加油声在一群不敢直呼其名的女生中显得格格不入，望橘甚至看到一班班长江文惠和一群一班的女生站在对面，好奇地打量着李求嫣。
这是……要干什么。望橘脚趾快扣出城堡了，没再管李求嫣，她偷偷绕后顺利与对面的江文惠会师。
江文惠看到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笑着跟她打招呼：“我还以为对面那个喊迟霁哥的女生是你呢。”
望橘干笑了两声答道：“那是我的朋友李求嫣。”
“啊，”江文惠恍然大悟，转了转眼睛说：“你们俩真的特别像，之前她来找迟霁我都差点以为是你呢。”
“她找迟霁？”望橘心里咯噔一下。
“对呀，经常到我们班来，她总是在门口和迟霁说会儿话就走了，我之前都以为是你，直到有一次她叫我帮她喊人我才发现不是。”
江文惠说完还打量了一下望橘，又看了看对面的李求嫣，夸她：“仔细一看，好像也没有那么像，你更精致些，不过你朋友不会是看上你哥了吧？”
望橘没回答，只是蹙着眉头看着对面的李求嫣，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迟霁说的没错，李求嫣觊觎她的人生，还觊觎她的哥哥。
周围的人都觉得李求嫣越来越好看，越来越像她，她跟李求嫣当朋友这么久，多多少少也能察觉到她在模仿自己，而且都跟她用一样的东西。因为是朋友，所以她一直以为这是正常的，强行压下心中的怀疑在跟她相处。
可是她甚至欺骗她欺骗同学，就是想追迟霁吗？那为什么要骗她说迟霁给她送东西了呢？
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但望橘已经没有心思看了。最后只剩下迟霁和周扬，杆也已经调到一米六，基本是很难跳过了。
刚刚还一直沉默着争夺第一的迟霁突然看了一眼望橘，然后跟裁判老师摆摆手说：“老师，我觉得我跳不过去，可以直接放弃吗？”
大家都震惊了，裁判老师也问他：“你确定不再试一试吗？”
俊秀的少年把刘海往后拨了拨，说：“我已经很累了，跳不了了。”
周围一片唏嘘。
李求嫣比一班的同学还要激动，连忙想冲过来给他送水，只见迟霁一个回头，一双眼盯着李求嫣，凌厉如刀，配上他本就不苟言笑的脸，周围空气仿佛都冷上三分。
李求嫣瞬间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不敢再往前。
迟霁跟一班的同学道了声抱歉，就牵着望橘离开了，留下一群不明所以的同学面面相觑。
迟霁牵着她来到食堂的小卖铺，给她买了杯奶茶，带着小姑娘坐在食堂后面银杏树下的长椅上，插好吸管递到她嘴边。
望橘闷闷不乐地嘬了一口，有些含糊不清地开口：“你干嘛不接着比。”
迟霁随手捡起椅子上的银杏叶把玩，漫不经心地说：“再不带你喝点甜的你就要变成苦瓜了。”
望橘：qwq
她苦着脸嘴硬：“我没有。”
迟霁一双眼映着金黄的银杏叶和娇嫩的她，眼神愈发深邃。他像是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开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小明背井离乡，结果乡里的人都渴死了。”
望橘：……
“我听过了，不好笑了。”
他继续：“还没讲完。小明来到学校后，大家都笑话他长得像板砖。”
“小明很伤心，他跑出教室，来到那口井前，想照照自己是不是真的长得像板砖。”
“刚把头伸进井里，就听到下面有人喊‘上面内人，别扔板砖！’”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无表情的俊秀少年认真地讲着冷笑话，连口音都学得惟妙惟肖，望橘又笑得快撅过去了。
可能冷笑话真的没那么搞笑，但是配上迟霁一本正经的表情就将笑点放大了百倍。
望橘笑完了，迟霁轻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感受着大大的手掌在背后一下又一下的轻抚，她的心里刚刚堆着的一团乱麻好像也被这双手理顺了，她抽了抽鼻子说：“我没有因为李求嫣不开心，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你……一定要知道为什么吗？”迟霁问得有些迟疑。
望橘顿了顿，随之一脸坚定地回答：“嗯，她是我第一个好朋友。”
“为什么跟我做朋友，为什么模仿我，为什么要骗我，我都想知道。”
“即使会很难受呢？”迟霁问，语气有些不忍。
“……那我来找你哭一哭就好了。”望橘并不觉得知道真相会有多难受，半开玩笑地冲迟霁弯了弯杏眼。
这回轮到迟霁沉默，他望着天空沉思，久到望橘都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转过头看他。
少年一张俊脸难得有笑意，在秋天的银杏叶下显得格外耀眼。
“那说好了。”
“嗯。”
望橘给李求嫣发了条消息，俩人约好下午运动会结束后在教室见面聊。
她在厕所里做了做心理建设，朋友是做不成了，她要想好自己待会该从哪里问起，该怎么开口会比较委婉，还要要回之前借给她的裙子。
没想到这心理建设还没做完，外面有两个女生走了进来。
“晚上怎么说？隔壁三中那几个去吗？”
是李求嫣的声音。
“去啊，你打扮地漂亮点啊，你不是有条j家的裙子，就穿那个，一群富二代眼光毒的很。”
“要你说啊，老娘多的是存货好吧。”
望橘心里一惊，李求嫣的语气和说话方式是她从来没听过的。
那个陌生女孩继续说：“好家伙，你从大小姐那骗了不少好东西嘛。”
是在说她吗？望橘皱起眉头，没出声继续听。
李求嫣轻嗤一声道：“什么叫骗，她自己送我的好不好，老娘看得上她那些破烂玩意儿是她的荣幸。”
“那大小姐家里不是挺有钱的嘛。”
“有钱有个屁用，她爸妈管得严又不给她，那女的就是个煞笔，每次出去玩都去那种小孩玩的地方，喝奶茶看电影抓娃娃，别的富二代谁不是掏张卡去商场随便买买买，什么大小姐，幼稚地要死。”
望橘听到这眼已经全红了，但她还是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那陌生女孩也跟着嘲笑了一番，又接着说：“那你还学她，真贱哈哈哈。”
李求嫣急了，骂了句脏话又接着说：“那又怎么样？我这样不比她好看吗？我可比她受欢迎多了，连她哥都好声好气跟我说话，你是没看见她在我们班那样，跟自闭症一样每天就坐在自己座位上也不跟别人聊天，装死了。估计大家也就嘴上叫她大小姐，心里都觉得她是个煞笔吧。”
望橘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厕所的地砖上，轻轻颤抖着握紧了拳头，但李求嫣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她就是会投胎，要是我是她，我一定比她优秀多了，白瞎了……”
“你够了没有！”
“砰”的一声，望橘旁边的厕所门被用力摔开，撞到望橘这间的门上又反弹开，吓得望橘整个人激灵了一下。
不过这个声音……
“汪初露，你在这伸张什么正义啊，你们俩不和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李求嫣完全没有被偷听到的尴尬，腻人的声音这会儿听来又尖又利，却很有底气。
“快闭上你的臭嘴吧，少做这种梦了。还‘要是我是她’，咋的，重生之我是大小姐是吧？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张丑脸，再学望橘也比她丑十倍！每天听你在班上散播跟她哥的谣言我就恶心，面子给多了，狗都觉得自己是狮子了是吧？”
汪初露操着一口清脆明亮的嗓音像只黄鹂鸟一般暴风输出，望橘听到最后一句，差点没憋住笑出来。
还是只嘴臭的鼹鼠啊。
“你tm什么意思啊？亏得老娘当年还帮你一起笑话望橘，帮你曝了她的企鹅，你现在过河拆桥？”李求嫣说到这声音骤然尖利起来，显然是被气狠了。
“吼！我就说！真是庙小妖风大，浅池王八多啊，要不是你干这种事我跟望橘会不和？”汪初露张嘴就来，完全不虚。
望橘听完眼泪都忘了擦，原来自己的企鹅是李求嫣曝的。
她又回想了一下当时跟汪初露聊天时的场景，汪初露旁边站着的，好像就是李求嫣！
“诶诶！听见了吧？都跟你说了这事儿不是我干的！”
汪初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的门被拍了两下。
望橘呼吸一窒，顿时僵在原地。
汪初露知道她躲在这里？
“汪初露……你干嘛呢……”李求嫣的声音有些虚浮，有些慌了的样子。
“呵！”汪初露中气十足地冷笑一声，又接着说：“你还知道慌啊，刚刚说人坏话不是挺大声？你也知道自己光屁股拉磨转圈儿丢人呐？”
“噗……”听到那稀奇的歇后语，望橘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汪初露又咣咣敲了两下门说：“行啦，别搁里头偷笑啦，出来看看你这好姐妹逼逼你的嘴脸吧。”
这下望橘算是确定了，连忙掏出纸巾擦干眼泪，还擤了擤鼻涕，整理好头发才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