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心已死
“古寒，宗门培养你多年，你却勾结魔教妖女，犯下滔天罪孽，此罪，你到底认不认？”
封剑宗，剑狱之中，一个年轻男子被八条锁链绑在半空，好似是十恶不赦的囚徒般，无数剑气在他体内穿来穿去。
古寒自迷惘中醒来，看到了这副似曾相识的场景，心中苦涩。
又……到了这里吗？
只是，这折磨，好像有些低级啊？
“古寒，认罪吧，也能少受些苦……只要悔改，还是我宗骄儿！”
高空中，执法殿殿主莫无双见古寒遭遇如此非人刑罚却依旧面不改色，冷面如他，也不禁有些动容，叹息道。
他却不知，古寒“早已”在此地遭遇过更为恐怖的七剑穿心之刑，百剑破婴之痛，万剑炼魂之苦……这小小剑气，又能奈他如何？
“是啊，古师兄，你就认了吧！”
“我们知道你是中了妖女的美人计，才犯下大错，但你心地并不坏啊！”
“我们都相信你的！”
“……”
周遭镇守剑狱的弟子也忍不住劝告，虽然古寒只是洗剑峰大师兄，但其为人正直，待人和善，对宗门师兄弟几乎是有求必应，故而在整个封剑宗中都享誉极高。
他们也不愿意看到古寒受罪。
古寒沉默看去，强大如他，如何不知道，这已经不是“那个”时代了。
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心中的失望早已厚达千百丈，纵然重回千年之前，也无法消融化解。
所以，再想让他与这些所谓的师兄弟共情？
抱歉，他做不到！
因为他知道，就算再来一次，也只会是一样的结果……
“古寒，证据确凿，你还在坚持什么呢？”
“我亲耳听到，那些魔教中人奉你为主！”
“你若认罪悔改……我们还是师徒！”
忽然间，古寒听到一个声音，不由得一怔。
那是一个白衣如雪的身影，姣好的容颜恍若可与月华争辉，纵然是这座死寂冰冷的剑狱，在她面前，也好似背景板般不值一提。
几乎在看到她的瞬间，所有人的眼中便只剩下了她。
曾经，古寒的眼中也只有她。
但也只是曾经……
羽流真人面色冰冷，说完之后就美眸紧闭，别过头去，显然是不想看到古寒。
事实上，她也有些心痛，古寒，她的好弟子，与她朝夕相处十几年，从未有过半分逾越之举。
可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呵……”
古寒又看到了那无比熟悉的失望，心中一阵绞痛。
认罪悔改？
还是师徒？
你们就……这么想让我认罪吗？
罢了，既然你们想让我认，那我便认吧。
毕竟，就算我前世抵死不认，又换来了什么呢？
与其如此，还不如顺了你们心意，成了那个千古不容万世唾弃的终极大反派！
反正，你们开心就好。
只是，师徒？
就免了吧！
他太累了……
“我……认罪！”
古寒眼神扫过羽流真人身后的一个青年，却又无情挪开。
这一世，你做的所有恶行，都与我无关！
随着他开口，剑狱中的气氛豁然一松，只要古寒认罪了，便什么都好说呢。
莫无双眼神顿时缓和了不少，道：“你勾结魔教，虽然罪莫大焉，但念在初犯，又有认罪之心……就去思过崖面壁三年，静思己过吧。”
古寒是封剑宗公认的十好师兄，不仅天赋出众，修炼速度惊人，还不骄不躁，道心坚毅无比。
他对待长辈恭敬有加，对待师兄弟爱护无比，对待魔教邪修又嫉恶如仇。
可谓十全十美。
这样的弟子，其实早已上了他封剑宗的核心培养名单，未来是要当做宗主或大长老候选人培养的。
即便是冷面如莫无双，都不愿看到这样的天骄陨落，故而网开一面。
羽流真人松了口气，紧闭的眼睛终于松开，清冷的脸庞上难得绽放一缕笑颜：“小寒，没事了，还不快谢谢……”
可她还没说完，便见古寒豁然抬头，视线却扫过了她，连一个刹那都没有停留，径直对莫无双道：“莫长老，我勾结魔教妖女，犯下滔天罪孽，如此大罪，你却只让我面壁三年……难道你也是我魔教卧底，想包庇于我吗？”
莫无双愣了，这什么意思？我处罚轻点还不好，难道你偏要我把你搞死才罢休？！
“古寒！你知不知道……”
羽流真人面色微变，还想要说什么，虽说是她亲自将古寒压到执法殿，亲自向宗门作证举报古寒的，但古寒还是她的好弟子，她还是古寒的好师尊。
她不愿让古寒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啊！
但她的话还是没有说完，就又被古寒打断了：“弟子勾结魔教，自知罪孽深重，为恐再度伤害宗门，让宗门成为正道笑柄，请……长老废了弟子修为，将弟子逐出宗门，永世不得录用！”
轰！
古寒一席话恍若晴天霹雳，将所有人都震到了。
废了修为？
逐出宗门？
永世不得录用？
古寒他……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古寒，你真想死不成？！”
莫无双脸色阴沉，雷霆暴怒，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弟子主动自逐的啊。
羽流真人娇躯一颤，眼中闪烁着巨大的震惊与不可思议，古寒他……他在说什么？
更且，他两次打断我？
他为什么会打断我？
他以前从来不这样的啊……
小寒，为师到底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让你如斯对我啊？！
羽流真人摸着胸口，表示自己心好痛~~
她的身后，一个青年错愕。
他表示，他布下这局，只是单纯想要恶心下古寒，同时为自己上位奠定基础罢了。
不过现在他羽翼未丰，还要古寒这个大师兄在前面多顶一顶，所以并不想一下就把古寒搞死。
毕竟，古寒若退出宗门，他以后若还有锅，找谁背去？
可谁曾想，古寒这么顶啊，一下子就闹的这么大，这让他都慌了，不知如何收场？
剑狱之中，古寒平静与莫无双对视，他虽然还没开口，但却毫无疑问在说：没错，我就是想死，你能拿我咋样？
当然，古寒不是真的想死，他只是心已死罢了……
前世他已经领略过仙道最巅峰的风采，也不过尔尔。
这一世，他已经累了，当一个寂寂无名的普通人，就挺好。
反正，即便他放弃成仙道果燃烧寿元救世，世人也只相信叶尘，而认为他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罪该万死的滔天魔寇！
那么……什么正魔大战，什么妖族之乱，什么黑暗动荡，什么飞升之祸，你们自己解决去吧！
叶尘，哪怕你让此界生灵死伤殆尽，天地崩塌再演乾坤……又有何妨？
我死之后，皆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