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瞎眼无光
天罚剑宫的正殿足够大，大到可以容纳一场筑基修士的对决。
剑宫中一位负责禁制的二代弟子手持令牌，把护山大阵的气机调运了一部分到正殿中作为斗法的结界，防止斗法双方的剑气、法术蔓延出去，误伤他人。
在斗法开始前，天罚道人让两名弟子把许家的三名长老用锁链锁住，像拖死猪一样拉了上来。
这三名长老不仅被锁链法器绑得死死的，浑身上下还贴满了“定身符”和“定神符”，连动都不能动。
他们最后被拖到了正殿右上首的位置，两名剑派弟子把他们扶了起来，好让他们看着这场事关他们命运的对决。
许家的三名长老都有筑基圆满期的修为，但吃得肥头大耳，大腹便便，见到殿堂中的剑修，吓得两股颤颤。
根据多年来的经验，我判断就算是排行末尾的樱河洪氏，其族老中筑基中期的洪天眼和筑基后期的洪真水，都能轻易地打败这三个老家伙。
因为他们三人除了修为一无是处，就连修为说不定都是吃丹药硬堆出来的。
许家把他们给养废了！
我这才明白那晚许大郎对我说的话——
旁人只看到许家光鲜亮丽的一面，但它实际已经烂到了骨子里，再不改变，只能成为旁人餐桌上的鱼肉！
许安应该并不想养这群废物，或许这是孟家的主意。
在孟熙凤把持家政的这些年里，许家生产的丹药有九成都进了孟氏的口袋，如果这群长老不是素餐尸位的废物，谁会同意此事！？
但许安不愿又能如何？
他手下除了自己的亲儿子许大郎外，还有谁可用？
就算把嫡传功法传给那些旁系修士，就真能得到他们的忠心吗！？
许安和我父亲是双胞胎兄弟，长了一张完全一样的脸，一想到这张为许家日夜忧虑的脸，就让我产生了不该有的同情。
我的出现应该是他唯一破局的希望了，但我的出现并不单纯。
我只是枚棋子，被幽明拿在手中，落子在何处，取决于各自模糊不清的立场。
当迷雾散尽后，或许我会成为他手中的剑，但也可能成为索要他性命的勾魂鬼。
我仿佛看到了因为中毒而佝偻着走向坟墓的父亲，这是何等的凄凉无助啊！
……
不过，至少在幽明没有下一步指示前，我可以用“许仙”这个身份，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想到这里，我伸手按住了欲迈步斗法的许大郎肩头，许大郎诧异地回望我一眼。
我稍一犹豫，道：“大……哥，小弟我也想会会这些剑修的高人。”
许大郎的双眼腾地亮起了光，“大哥”这个词还是第一次从我口中说出，他激动万分地攥住我的手：“贤弟，你、你、你……”
“我会小心的！”
我替他说完后面的话，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安心，身形越过他，走向了结界内的斗法之地。
“在下许仙，不知哪位道长前来赐教！？”我环顾高台诸位剑修，高声问道。
高台上，天罚道人喊出了一个名字：“无光，你去会一会这位许仙道长！”
坐在最边角的筑基修士躬身揖礼：“是！掌门。”说完他从跪姿中站起，顺着旁边的阶梯走下法台，来到我对面。
我打量着对手，发现他应该是个瞎子，一对白眼珠死气沉沉，至于修为……
筑基前期，高台七位筑基修士中垫底的存在。
是小瞧我？
应该不会！
这场世家与剑派的博弈正在越演越烈。剑派以小博大，且正值生死存亡之际，让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可能是有什么特别的法术，或是宝物。
“许仙道友，你准备好了吗？”无光单掌揖礼，向我问道。
我点了点头，回了揖礼，心中有些奇怪他既然是剑修，为何不拿出法剑来？
难道是像我一样的“刺客”类型，到决定胜负手的一刻才亮出最强手段？
我正狐疑间，忽而觉得神识一阵刺痛，就像是眼睛乍遇强光，极为难受。
剑识斩神！？
我立马吃了一惊。
不对！
与我的法门不同，但都是攻伐神识之术，还是第一次遇到！
无光在我话音落下时时，其实已经出招了，不过不是在现世，而是在神识层面。
我内视神识之海，只见一道天威赫赫的剑光倏然而至，一路斩风破浪，刺向我的元神！
你有罪！
你应受罚！
天罚之！
这一剑不仅犀利无比，而且还带着仿若天威的鸣啸，让我感觉到自己罪孽深重，活该被此剑斩杀！
果然是“代天刑罚”的剑术！
动念之间，我深有感触，别看对面只是名筑基初期修士，他这一招用下来，单对单对付那三个猪一般的筑基圆满期长老，应该可以秒杀！
这便如同身经百战的剑客和大力士的区别，比掰手腕，剑客不行；
但比搏命，死的一定会是大力士。
不过幸好，我也是位剑客，而且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剑客！
面对天威赫赫的神识之剑，我骤然发动“剑识斩神”之术，靠近元神的神识之海的一片水域，凝结成一把白光闪闪的法剑，带着寂灭一切的剑气，与那把天威之剑悍然对撞了上去！
……
斗法结界内，我和无光自打完招呼起，就双目对视，单掌揖礼，一动不动，如同丢了魂一般。
结界外的许胜男嚷嚷起来：“喂！他俩怎么都不动！？不会是偷懒吧！？”
许大郎食指放在唇边，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俩正在拼神识！很凶险！输的人连魂魄都无法保全！”
许胜男打了个哈欠道：“这样啊！好无聊呢！我还是喜欢看血流成河！”
“喵呜！”她怀中的灵猫舔了舔自己的前爪，似乎觉得也很无聊。
好在，一人一猫的无聊并没有持续太久。
斗法结界内，我的双眼恢复了神智之光，对面的无光缓缓开口：“谢道友不杀之恩！”
说完他疲倦地转身，走向高台，但只走一半，就摔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一场神识斗法，终究还是我更胜一筹，他为了给神识之剑强行续能，几乎耗尽本源，元神已薄如云烟，若不是我手下留情，只能成为一具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