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容知凰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礼服送到林子晗手上的时候，饶是她并不偏爱这个颜色，也不由得赞叹一声：真美。
玫红色的礼服很难设计，因为太浓，太艳，太俗，可是眼下这一套，颜色饱满有层次，简洁的裁剪压下去三分艳，大方，又不过分吸睛，正是林子晗参加婚礼最好的选择。
收到礼服之后，林子晗拿到明星们常去的店里存放，以免蹭出褶皱来。
拍摄仍在继续，一连几天的雨终于在9月30日这天中午停了，阳光洒落下来。
陈柯看了看天气预报，又特意观察了一下天气，断定今晚一定是个晴朗的夜，当机立断，下午的戏不拍了，打发演员们和剧组老师们回去休息。
趁着雨后这个潮湿的天儿，拍一场大夜戏。
晚上这场大夜戏，在剧本里是众人离开小镇之前的最后一晚，是一场群戏，也是一场重头戏，每个人的情绪都有变化，层层递进，最后有一个大爆发。
李安然和刘梓然，刘鹏举和林越以及陆永泽，还有俞生，顾念等等都因为这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或多或少影响后续的剧情。
因为人数众多，估计要拍一个通宵，所以导演下午就放假让演员回去休息。
晚上8点，天黑了。
所有人在ktv唱歌，唱到半夜，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陆永泽、林越以及刘鹏举先回酒店了，其余八个人在包厢里玩。导演完全按照时间的顺序去拍。
租好的ktv包厢里，灯光摄影都已就位，唱歌的部分只有几个镜头，好拍，接下来就是这一场真心话大冒险，8位演员已经围坐在桌子前。
这场戏很难走戏，每一趴涉及到不同的演员，不同的演员，戏份又不一样。
虽然剧本上都已经标注好了，但是8个人从头到尾对戏还是对了一会儿。
大晚上拍戏，大家没有什么精神，这场戏又需要每个人的情绪都很高。
为了活跃气氛，导演也让8位演员试着玩一玩，来找那种刺激的感觉。
演员们要找刺激感，当然少不了八卦。
除了陈木和陈灵雪这种刚入圈就拍戏的新人，但凡在娱乐圈待过几年的，谁手里还能没有几条八卦呢？
尤其扮演顾念的女演员，又是童星出道，拍过大大小小的电视剧不知道多少了，不过二十出头，出道已经十年以上了，圈内的八卦她简直如数家珍。
某大牌导演最近又看上了什么女星呀；
某公司旗下的男团队长并不像他看上去的那么清纯啊；
某三线演员一直被吐槽还一直有戏拍，是因为背后有什么金主啊；
某大牌男演员圈内出柜却又糟蹋新人女星啊；
某黑红女星跻身二线，都是她自曝私生活黑红起来的啊等等。
太多太多了……娱乐圈的事情数不过来，这个圈子太残酷，资本至上，没有资源，没有人脉，太难。
单枪匹马一个人能不能闯？能，如肖梓鸿，白手起家，现在也是两金影帝，但是太难了，多少年都出不来一个，还要看运气。
不过大家也都是当做八卦说一说，陈木吃瓜吃到撑，学到了娱乐圈生存的一道法则：
永远不要轻易相信任何消息任何事。
导演没那个兴趣参与，在监视器后面看大家的兴致上来了，就正式开拍。
这场戏也很有意思，啤酒瓶每一次转到哪里，哪个角色说了什么话，剧本里是写得清清楚楚的，可是真的开拍，它并不那么听话。
陈导要求按剧本上的顺序一个一个拍过去，转瓶子的镜头等全部拍完再补拍。
中间陈木实在忍不住笑场了两次，要他面对地上随意转的啤酒瓶去演戏，也真是有点难。
剪辑真是个好东西，能把假的变成真的。
真心话大冒险的戏份拍完，另一组，同一时间段，酒店里陆永泽、林越和刘鹏举三个人之间的争吵戏也差不多结束了。
紧接着就是大冒险的一群人从ktv回到酒店，看到了争吵之后的混乱场面。
索性是拍大夜戏，外景也顺带都一起拍掉了，省的后面还要再找时间补。
九月末的夜里，风嗖嗖地吹着，还是有些凉的。
演员们衣服没换，化妆师补了妆，就到外面继续拍，好在陈导租的这个ktv距离酒店的拍摄地并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刚好可以拍个全程，后期再剪。
林子晗披着件红色冲锋衣的外套，跟着剧组一起熬，拍摄过程中也和导演临时修改小细节，此刻风一吹，头脑清醒极了。
刘升也跟在队伍后面，目光却没放在陈木身上，而是不自觉地飘向林子晗。
上次那件事之后，他们两个人又失去了交集，林子晗和陈木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刘升看在眼里却莫名地不痛快。
凌晨一两点钟了，马路上没有人，路灯稀稀拉拉，勉强能看清路。
工作人员忙忙碌碌，演员们尽心尽力，有的经纪人早已经去睡觉了，或者根本就没有跟来，助理们不能睡，三三两两地站在一旁开黑。
夜色阻挡了视线，索性没有人会看到，刘升站在林子晗的侧后面，目光粘在她身上，一刻也没有离开。
看她抬起袖子，好像是在揉眼睛，刘升转身往别处走去。
林子晗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大夜戏真的不是人干的事，下次她才不跟了，打乱了自己的作息，往常她再熬夜，也不会熬到这个时候。
想她赶稿的时候，都没有熬到过通宵。
想到这，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实在是困啊，没办法，生物钟的力量太强大了。她这么多年的好作息在抗议。
看看不远处，陈柯又“卡”了一场，把演员们叫在一起讲戏，灯光打在陈柯的侧颜上，显出他的双眸格外有神。
果然是年轻人啊，精力和体力都不是盖的，自己平时也有运动，但耐不住已经老了。
28岁了，林子晗叹了口气，对于女人来说，真的已经不再年轻了。
阿回，我还能等你多少年呢？这两部戏拍完，了却我的心愿，我就回我们熟悉的地方，等你。
林子晗很少这样放纵着自己去想他，一只手，拎着一瓶咖啡递到面前，打断了回忆。
林子晗转头，竟然是刘升。
因为距离够近，借着微弱的灯光，刘升清楚看见她眼下的青黛，把手中的咖啡往前送了送，“很少熬夜？”
虽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林子晗没拒绝他的好意，接过来，但没喝，也没搭话。
刘升心里好笑，“林编不会这么记仇吧。”
“孔夫子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刘经纪人没听过？”林子晗淡淡说道。
这句话的本意并不是这个意思，林子晗是故意这样说的。
“我可并没有要养你，林编倒是自作多情。”刘升似笑非笑，见招拆招，把林子晗堵得说不出话来，反而挖坑给自己跳。
只得愤愤道，“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说不通，林子晗抬腿就要走，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
薄薄一层冲锋衣，只能挡风，挡不住人的体温，林子晗只觉得手腕上一暖，是他掌心的温度。
夜色掩盖了微红的双颊，林子晗甩了两下没甩开，低低说，“放开！”
这是在片场，她不想惹来太多关注。
没曾想扣在手腕上的手更紧了，刘升站在原地没动，手臂使力，把人拉了回来。
林子晗抬起头怒视他，又说了一声“放开”。
刘升终于在她脸上看到除了笑以外更多的表情，一时怀念极了。
“刘升。”林子晗叫了他的名字，不再挣扎，也不再愤怒，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刘升松开林子晗的手腕，“刚才实在抱歉，有没有疼？”
“我只是好奇，我什么时候惹到林编了吗？为什么林编一见我就要跑。”刘升两手插兜，却站姿挺拔，随意又不轻佻。
林子晗脊背也是挺得很直，没有走开，两个人并排站着。
从后面看过去，倒是意外地和谐。
“没有。”林子晗终于开口，手中的咖啡还是温的，她拧开喝了一口。
沉默了一会儿，空气似乎也凝固了，藏着一股紧绷感。
林子晗补充道：“可能，就只是气场不和吧。”
“谢谢你的咖啡。”林子晗转头直视刘升的眼睛，笑笑，然后走开了。
刘升没有再去拦。
林子晗在掩饰什么，她不愿意说，也没有和他说的必要和理由。
只是刘升越发好奇，十年后初次在选角会上见她，包括这几次的碰面，他看到她风光无限，事业有成，一直认为她过得很好。
可刚刚的那一眼，却让刘升怀疑了。
这十年里，她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如此挣扎？
拍摄还在进行，这一个夜晚，如此漫长。
凌晨5点，终于拍完了最后一个镜头，陈柯也累了，拿过大喇叭吼了一嗓子：“卡！结束！大家都辛苦了，赶快回去休息吧，上午没有拍摄任务，下午再继续拍。”
片场一阵欢呼，“辛苦了”的声音不绝于耳，很快，一众演员就坐车或驱车离开了。
熬了一晚上，林子晗身体也吃不消了，脑袋抽痛，却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今天是10月1日了！安默的婚礼！
9点开始，现在只剩下不到4个小时了！
现在这个状况，她是肯定没法自己开车的，林子晗拿出手机想找个代驾。
刚打开手机——显示电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0，然后屏幕暗了下去——自动关机了。
林子晗觉得脑袋更疼了……
再转头一看，不过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片场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人了……
刘升载着陈木正准备走，看到林子晗还站在门口，给了陈木一个眼神，将车子停在路边。
陈木很上道地摇下车窗，努力睁着双眼，“林编，你要去哪？我送你一程。”
林子晗放松下来，一路小跑坐进车后座，讲了地址，然后道谢。
一抬头，就看到后视镜里，刘升藏着笑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