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临近午夜，终于散场，和陈柯及张蔷告别后，林子晗驱车回家，泡澡护肤，收拾完已经接近两点。
厚厚的深蓝色窗帘拉上，沉入梦乡之前，眼前蓦地浮现出陈木的脸。
第二天一睁眼，已经8点多了，这一夜林子晗睡得并不好，也许是熟悉的面容和打扮勾起了尘封的回忆，一晚上翻来覆去地做梦。
白t黑裤的人在眼前晃啊晃，伸手却怎么都碰不到。
林子晗轻轻叹气，神色间有挣扎，也有即将解脱的释然，掀开被子下床。
快速地梳洗打扮之后，套了件红色连衣裙，换了一个稍大一点的包包，装电脑和文件，林子晗驱车去公司。
乘电梯去了7楼，踏进编剧小组的办公室，林子晗拽出椅子坐下，开始准备一会儿的资料。
编剧小组只有9个人，这9个人算是整个娱凰的核心，是公司的核心竞争力，几年来大火的ip和原创剧本，大部分都是从这里创作出来的。
目前编剧小组的人并不齐，只有林子晗、安楠、和程木木在，其他几个人都外出跟组了。
“林编，今天来这么早。”身旁的男子从电脑前抬起头，头发乱糟糟的，眼下都是青黑，随意打着招呼。
“嗯，待会有个会要开。”林子晗打开电脑，随口问，“你稿子写完了？”
“啊——你们都是魔鬼——”安楠顶着个鸡窝头快速飘远。
不远处的程木木撑着脸颊，满脸都是憧憬，“林编，你完稿了？”
“嗯，昨天选角之前赶完了，后续还要修。”林子晗简单应着。
“对了，昨天你们去选角，有合适的吗？”程木木趴在格子间上好奇，“有没有很符合的形象？我在看《独家暗恋》的时候，最喜欢刘梓然了，演员形象不要差太多啊，我们这些书粉要暴走的。”
“有几个合适的，一会还要开会讨论。”林子晗手上很忙，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笑。
她的企划一早就做好了，只是担心，容知凰会不会跟他吵起来，唉，这个幼稚鬼。
“啊——真好啊，什么时候我也能去选我喜欢的明星，拍我的原创啊——”程木木语气里满是羡慕，她算是整个编剧小组的新人，刚毕业就被容知凰挖过来了，还有的磨。
马上到时间了，林子晗抱着电脑和文件去开会，临出门前回头鼓励了一下小姑娘：“当然可以啊，加油！”
尾音上扬，一下子戳到了程木木。
“啊——林编怎么可以这么诱人？我要被俘获了。”
安楠幽幽飘来一句话：“稿子写完了吗……”
程木木面无表情地从格子上掉下去。
8楼的总裁办公室里。
林子晗一进去，就受到了容知凰的调笑：“大小姐架子越来越大了。”
林子晗直着脊背，微歪了歪头笑，“凰总可真小气。”
“是你自己要求去的，结果自己迟到，怪谁？”容知凰哼哼两声，其他人只在旁边看热闹，显然早就熟悉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的状况。
白风带着金边眼镜，给每个人准备好咖啡，轻拍了下容知凰的背，立马让他止了声，头一扭，脑后的小辫子冲着林子晗。
白风默默退出会议室，给他们留出空间。
容知凰、陈柯、张蔷还有林子晗四个人围坐在小圆桌边上，桌子上散落着各种资料。
这些都是张蔷事先整理好的，昨天晚上的聚会，只是让陈柯还有林子晗见一见真人。毕竟，现在照片和真人的相差很大。
而实际上，真人所表现出来的一面，也不一定就是真实的一面。
这点，大家都心照不宣。见面不过是聊胜于无而已。
容知凰看向陈柯，示意他先谈一谈自己的想法。
陈柯一直拿着方晴夏的资料，照片上的男孩笑容明朗，清爽干净，“我就直说了，除了昨天来的那几个，各个公司送过来的资料也很多，形象上有几个都挺合适，但我更中意方晴夏。”
说着，陈柯把资料放到圆桌中央。
“首先外形就很合适，出道一年，有稳重感，又有少年感，和刘梓然的形象很符合。”陈柯完全从导演的角度出发来谈。
张蔷接过话头：“皇天啊……形象还不错，他所在的男团summer也是主打少年感人设的，皇天前几年一直是女艺人势头比较猛，估计也在扩大版图，想把男团这块也搞出来，《独家》给他，算是一个高起点，价格方面，估计会很好谈。”
总是带着笑意的胖脸严肃起来：“就是私下关系这块儿……”
张蔷话没说完，但大家都心领神会。
容知凰冷冷开口，“皇天肮脏事太多，防不胜防，只要表面上不爆出来一切都好说，荧幕上清纯感足，谁管他私下什么样？”
张蔷沉吟片刻，“皇天那么多事，捅出来的也没几个，也就是圈内人消息传得快，大众根本就不知道，如果方晴夏私下真有什么肮脏事，黄天中也会瞒得好好的，不会白白扔了这棵摇钱树。”
陈柯也点头。
容知凰问林子晗：“大小姐，你的看法呢？”
林子晗面前的文件夹还没有打开，脊背挺直，双手交错放在桌面，认真道：“陈导，除了方晴夏，你还有中意的吗？”
容知凰眯起眼眸。
陈柯翻着手中的资料，“单从外形上看，陈永之、陆青、陈木几个人都不错，少年感很足，但性格上多多少少有点不一致。如果演技够好，也是可以的。”
“林编有中意的人选？”陈柯问道。
“强哥的看法呢？”林子晗没回答，反而先问张蔷。
张蔷回想了一下才道：“这三个人昨晚都在，都属于少年感足，缺乏沉稳度的类型。陈永之和陆青还算有礼貌，他们两个是小公司出来的，好好培养下也应该不错，片酬好谈，陈木看着乖巧，没过来刷存在感，但……是刘升带的人，又是星光的人，不会太好谈。刘升这个人，是个老狐狸。”
陈柯也跟着附和。
容知凰盯着林子晗，开口，“所以？”
林子晗打开面前的文件夹，“我确实有中意的人了，不过和陈导有点出入，星光的陈木。而且我想让陈木一次签两份合同，《独家》电视剧和《红色奶茶》电影，先拍《独家》再拍《红色》，原班人马，《红色》我来做制片人，必要时候也可以出资。”
容知凰面色沉下来。
陈柯和张蔷也是一脸惊讶，不明白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现在才提出来，而且，似乎连容知凰也不知道。
“策划我之前已经做好了，你们可以看一下。”林子晗把文件夹推给陈柯，陈柯毕竟还是个年轻人，一脸懵。
“如果娱凰不拍这部电影呢？你怎么‘出资’？”容知凰冷声问。
不等林子晗接话，又轻飘飘地接上，“把娱凰的股份转手？还是花光你所有的积蓄？”
陈柯和张蔷都是一惊，齐齐看向林子晗，却只看到明艳面庞上的淡定神色，心下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陈柯脑筋飞快地转着，回想昨天晚上林子晗的表现，陈木，陈木……
突然想起那段谈论刘升的对话，赶在林子晗前面打圆场——
“林编，角色我们再考虑，陈木的形象也是符合的，实在不行让他抽空过来试个戏再说。新电影的事情你别急，走流程提交策划，娱凰正在转型期，凰总也会考虑的……吧？”陈柯战战兢兢说完最后一句话，语气越来越弱，余光瞄向容知凰。
“陈导误会了，我不急，昨天刚见过人觉得很合适，就索性一起提出来了，流程当然还是会走的，只是主角人选，除了陈木，其他人还是……”林子晗笑了一下，说的委婉，倒也直白。
陈柯和张蔷听完互相看了一眼，刚要松口气，就听林子晗补充，
“说是不急，也想着早点跟你们坦白，好进行工作上的交接，《红色奶茶》是我最后一个项目，拍完我就准备金盆洗手了。”
林子晗轻飘飘扔出一个炸/弹。张蔷一句话也没插上，乍然听到这番话，整张胖脸都成了震惊表情。
“你们先出去。”容知凰阴恻恻地开口，陈柯和张蔷急忙逃出去找白风。
会议室里，一时安静极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那个陈木，和他长得很像？”
半晌，容知凰阴阳怪气地开口。
“嗯。”林子晗坦然承认。
“明天我就找人划了他的脸，让你电视剧电影都没得拍，乖乖给我打工写剧本。”容知凰放狠话。
林子晗却笑了，“你不会。”
“你是不是早就注意到他了？怪不得昨天上赶着要去见人，平时拉你出去吃个饭都不出来。”容知凰越想越气。
林子晗的唇角一直翘着，看的容知凰心里一酸，没好气地骂道：“不会笑就别笑。”
说完又后悔，抬眼去看她的脸色。
林子晗低下头，又抬起来，这回没笑，可她的眼尾唇角天生上扬，又不得不笑，“《红色奶茶》可能不太能被市场认可，拍出来可能要赔，就用我在公司的股份单独出资吧。”
“滚，别跟我说这些。”
“你真的要放弃了？”容知凰别扭着开口，难得柔着声音问她。
所有的成就，名利，金钱，还有曾经信誓旦旦夸下的海口？
那年，那个眼神里带着绝望和不甘的女孩，用坚定的语气说：“我要做最厉害的编剧，拍最火的电视剧让所有人看到，他看到了，就会回来找我了。”
也是那个女孩，说：“我会为你一直一直写下去，直到《红色奶茶》拍成电影，拍出来为我自己留个纪念。”
林子晗也想起那时的话，自嘲地笑，“人总是要回到现实的，没有人能代替他。”
“真是阴魂不散，死了那么多年还能有那么大的魅力……”容知凰气不过，碎碎念。
“知凰。”
声音顿了顿，容知凰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样子，“好了不说了，知道你宝贝他，既然是我们曾经说好的，我当然尊重你的想法，《红色奶茶》当然还是由公司拍，大小姐也要乖乖走程序，懂？”
“还有……别动不动就‘没人能代替他’，林子晗，你迟早会被打脸的。”极为认真地说完这句话，林子晗一怔。
门外的两人又被召回来了。
张蔷试探着开口，“林编……还是要走？”
容知凰凉凉开口，“娱凰容不下这尊大佛了，就按她说的，《独家》和《红色》都一起签给星光的陈木，价格往死里压，那小子要是演技不好，陈柯，也别留情，到时候有人心疼。”
容知凰夹枪带棒一句话，把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几个人简单商量了签约事宜，就散会了。
林子晗心里松了口气，又空落落的，签约的事情不用她操心，接下来她就等着进组了。
9月的阳光还是带着热气的，林子晗却已经感受不到温暖了，她所有的温度，都随着那个雪夜，跟着那个人，一起消失了。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林子晗拿起来一看，是安默，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
“喂，林大小姐，我要结婚了。”
“是他。”
简单几句，挂了电话，喜悦、不甘、愤怒一起涌上来。
林子晗的眼泪终于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偷偷滑出来。
安默，不是谁都有你这样的好运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