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陌生的父子俩
“那你怎么这会儿才回家呢？”李氏不解地问道，“村长有什么事这么着急，还专门派人进山里找你？”
苏老二系绳结的手一顿，随即利落地盖好李氏的被子，站在炕边，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同床共枕十余年的枕边人，心中百感交集。想起刚成婚时天真活泼的李氏，怎么会和眼前蓄谋侄女的李氏是同一个人呢。
李氏被他冷冷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她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收起了心中因苏老二体贴的举动泛起的涟漪。
她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腿，咬着嘴唇思索，以她对苏老二的了解，能让苏老二没有平和面容的情况，最近只出现过一次，就是她给大丫说亲事那回。难道！
李氏想到李正德的法子，莫不是这次小弟也没成功，被发现了？
李氏暗自观察着苏老二的表情，若是小弟他们被抓个正着，苏老二应该会拎着他们来找自己，不会是现在自己一个人回来，那就是说小弟他们逃走了？李氏心上一喜，只要没抓到人，她打死不认就是了！
苏老二见李氏不说话，一会儿盯着自己看，一会儿又低下头思考，心里明白大丫这事跟她脱不了关系，又见她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面露喜色，心中的郁结更甚。于是，苏老二冷峻开口道：“李氏，我给过你悔过的机会，谁料你并不珍惜，我苏老二的话在你眼里根本就不重要，是吗？”
李氏微微怔愣，稍微反应过来后心虚地说：“你这是什么话，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苏老二不愿与李氏多说，语气淡淡地留下一句：“你心知肚明。”便转身往外走。
李氏没想到他走得这般利索，原本还设想好为自己辩解的话没用上，又见他往屋外走，着急地喊道：“这大半夜的，你不歇着，又要去哪儿？”
苏老二没有回答，他带上房门，转头看了眼没光亮的苏行钰房间，只觉得心上沉沉地坠着铅石，儿子一向和李氏更为亲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接下来的变故。
默默地叹了口气，苏老二进了西屋歇下。
转天清晨，就在苏行烟和小川在家里美滋滋吃螃蟹时，苏行钰发现了家里的异常氛围。
原本爹不在家，他要去学堂，李氏又起不来，所以就由他早早起来做早饭，等李氏和他吃过早饭，再去上学，午饭也是他回来做，幸好学堂离得不远，倒也不算折腾。
今天苏行钰刚打开房门，就看见厨房门开着，有人在里面走动。按理说家里除了他没有能走动的人了，难不成是进了小偷？可厨房除了上次请大丫来吃饭的剩菜，并没有什么值钱的，或者说值得偷盗的东西。
正在苏行钰心中惊疑不定地摸着墙角，慢慢靠近厨房，准备偷瞄一眼里面的情况时，苏老二从里面端着一盘菜出来了。
父子两人，四目相对。
苏老二看见门框边突然支出来的圆乎乎脑袋，没忍住手抖了一下，看清是他的胖儿子后，深吸一口气压下猛跳的心脏，平静道：“你来的正好，吃早饭了。”
苏行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站直了身子，他知道里面有人，并没有被吓到，只是有些惊奇在厨房的是他爹，可是，舅舅不是说爹进山采药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等父子两人坐到饭桌上后，苏行钰按捺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好奇。
苏老二没有多说，只是平淡地告诉他，是村长找他回来的，有事要他办。
苏行钰没想到他爹还有被村长看重的一天，要说他爹能拿出手的就是医术了吧，想来应该是村长拜托他爹帮忙救人，才这么着急的，苏行钰没有在意地哦了一声，然后安静吃饭。
等苏行钰放下碗筷，就见他爹眼神担忧地看着自己，心里一怔，连忙起身说：“我吃饱了爹，我看眼娘就去上学。”说完跟害怕凳子追着他屁股咬似的进了李氏的屋。
没办法，苏行钰已经很久没有和他爹其乐融融的时光了，这略带尴尬的父子氛围实在让他想尽快逃离。
苏老二望着儿子的身影进了屋，便收回视线，他不能在儿子面前讲李氏的不是，但也不能让儿子跟着李氏不明是非地过日子，只希望儿子能早日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苏行钰进屋瞧见李氏身前的小桌子上，放着两个空饭碗，便上前动手开始收拾，一边开口道：“娘，今天午饭我就不回家了，马德星今天生辰，我们几个要好的说了要在他家自己动手做饭吃呢，原本我是不去的，眼下爹在家，我就不担心了。”
听他说要去马家，原本依靠在被子上的李氏来了精神，拉着苏行钰的手，让他坐在炕上，笑意盈盈地说：“你去马家，自然是要见到其他人的，你记得多和马家二丫头多接触接触。”好不容易去一次马家，自然要苏行钰和她心仪的儿媳多多来往了。
苏行钰听闻李氏的话，脸上一红，不赞成地回道：“娘这话不对，夫子教导，为人处世当以礼为先，我和马家二姑娘往日没有往来，今天去马家也是给她小弟贺生辰，怎么能多接触？”
李氏看着眼前不开窍的傻儿子，坏坏地笑道：“傻小子，往日没来往，今天去了不就有了，往后再时不时地来个偶遇，慢慢就熟络了。”
苏行钰被这明示的话惊得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子，因羞恼而涨红的脸看起来像个猴屁股。苏行钰憋住一口气，看着李氏义正言辞地说：“娘的想法，我不认同，况且我想以学业为重，对婚嫁之事暂无想法，还请娘不要再提及此事，免得坏了人家清誉。”
李氏被苏行钰的言行一惊，连忙劝道：“墩儿，你整日念书，也该听过成家立业这话，没成家怎么立业，马家二丫头我在田间遇到好多次，干活是把好手，屁股也大，好生养。”说到这个李氏又嘀咕了一句，“什么坏了清誉，我是让你去和姑娘聊聊天，又不是让你搞大她肚子。”
苏行钰好歹是拜过孔子的学生，秉承着仁义礼智信全面发展的思想，听到李氏口中这话，又气又恼，一字一句道：“娘，我的想法你也听到了，其他的不必再说，我去上学了。”说完拿起小桌上的碗筷出去了。
李氏只当他是小孩子脸皮薄，没把他那些话放在心上，只朝着他的背影喊了句：“墩儿，你放心，娘明白。”李氏在心里想着，得找个什么理由，把马家二丫头邀到自己家里来，在自己家墩儿总能放开手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