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离开
可这次,院门后面没有再传来什么话语,反倒是“沙沙”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并且越来越远。
院外,白猫望着紧闭的院门,心里的委屈不断放大。
透过门缝,其实是可以看到院内的厨房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可就是在这昏暗的光芒下,这人的身影在院子里默默地穿梭着。
“喵嗷……”
白猫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又拍了拍门。
深夜里四下静谧,虽它拍门声没有多大,但里面的人影还是一顿。
只见他呆立片刻,进了厨房,仍旧不来开门。
白猫满腹的委屈,此刻尽数涌了上来。
不就是弄坏了药材吗?
它深深地看了眼门缝内的景象,接着从门槛上下来,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我现在就去山里拔一株回来,看你还有什么可说?
于是乎,半炷香后,春华村内。
一道白色的身影在黑夜里一闪而过,矫健而迅疾地朝前奔去。
到了村口,白猫加快脚步,冲了出去,浑然忘了先前那人的叮嘱。
直至出了村外十几步,它才猛地回过神来。
村口的黑狗!
猫爪立时扣在地面,使它强行止住了前倾的势头。待稳住了身子,才小心地四处观察。
村口向来趴着一只黑狗,体型没到隔壁家大黄犬的一半,可脾气最是暴躁,连刚刚那只狸花猫都怕它。
白日里,那人带它出去采药时,黑狗还跟着他们出村子,离得远了才回去。
可这次它已经冲到村外几丈远了,也没有看见黑狗的踪迹,这狗是去哪了?
远处,隐隐有犬吠传来。
白猫来不及多想,为免真得被黑狗缠上,它马不停蹄地朝熟悉的小路上跑,直奔村后的大山而去。
小路上,白影狂奔,它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犹如飞星划破长夜,留下悠长的余辉。
白猫的呼吸急促,心跳如鼓,但没有片刻停歇。
今早那人找到这什么石胡的时候,脸上兴奋不已,一路傻笑回家。
它知道那块地方在哪,也记得周围的花草山石,只要沿着山路上去,一定能找到那种药草来。
想到这,它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望着眼前的山峰,心生希望……
约摸一个时辰后。
白猫拖着疲惫的脚步,依旧走在小路上,周围则是杂草丛生的野地。
平常跟着那人上山时,只需一个时辰就到了半山腰。
而它现在跑了这么久,连进山的路口都没有看见,是不是走错路了?
白猫一边往四周打量着,一边慢步向前走着,腿上的血迹已然干涸,但仍有星点血珠缓缓渗出,可它浑然不觉。
直到转了个弯,熟悉的山道就出现在眼前。
见状,白猫恨不得跳起来庆祝,忙快步往山道上奔去。
只是刚进山道,旁边的灌木丛里便出现一个窸窸窣窣的声音,白猫被兴奋冲昏了头,竟是半点没有察觉,仍是兴冲冲地往山道上爬。
不多时,它在一处石阶上顿住了,后腿传来的疼痛不得不让它停下,且石阶的高度对奶猫的身子来说略高了些,即使人立而起,前爪也只是勉强碰到石阶上端。
就在白猫为这石阶苦恼之际,一条黑影从山道旁窜出,直奔白猫而来。
白猫终于发觉不对,在千钧一发之际,迅速跳上石阶,后爪在石阶上蹬了两下,终于上去了。
猫背上传来的威胁感,迫使它继续往前冲去。
猫耳直立,它这时才听到身后似乎传来一个不轻不重的“啪嗒”声,接着则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响着。
白猫匆忙间回头一瞥,只见一条尖细柔软的尾巴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
它心中一凛,身上不禁冒出几分凉意。
脑海里突然冒出先前那人说的话。
这山里还真有蛇!
并且还藏到灌木丛里了。
而此时,春华村内,某处院门外。
羊乳在门前放了许久,已经结了一层皱皮。
且夜深之后,饥肠辘辘的小东西闻到了味,蠢蠢欲动。见许久都没有什么人来,它们便纷纷往羊乳这边来。
可就在一只小东西的嘴尖刚碰到碗,闻到那上面残留的白猫气息,猛地打了个激灵,像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快速地退了开来。
“嗒!”
正当其他小东西们交头接耳,犹豫不决时,院门“刷”地一下打开了,年轻男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后面,影子在门口空地上拉得老长。
他低头看到那碗一点未少的羊乳,又见附近已经围作一圈老鼠,正对着这羊乳虎视眈眈。
“咚!擦!”
男子跺了跺脚,鞋底与地面的泥石相碰,发出粗粝的声音。
这下,老鼠们顿了顿,见到他的身影就要从门后出来,才纷纷四散退去。
等门前一片清净后,男子才弯腰端起地上那碗羊乳,不经意间看清了地面暗褐色的血迹……以及几条寸长的白毛。
“猫儿……”
男子的眉心瞬间蹙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从心底生出。
他顾不得手上的羊乳,蹲下身子,伸手去揩地面的那点血,放在鼻尖轻嗅了两下。
过了片刻,他的手颓然垂下,指尖微微颤抖,身子僵在原地。
“喵~”
不远处,一声猫叫响起。
男子如梦初醒,迅速抬头看去,眼眸中带着些失而复得的欣喜。
可下一刻,通身灰色条纹的一只大猫从暗处走出,冲着男子慵懒地叫着。
年轻男子眸中的光彩瞬间淡去。
他随着狸花猫的目光看向自己手里的碗,怔愣许久,终是起身回了院子,关上了门。
狸花猫见此情形,嗤着鼻子哈气两下,然后抬起前爪洗了把脸,扭头就走了。
这片院落之间,一切的喧闹终归散去,四野重归寂静。
可不出片刻,院门重新打开,某人提着一盏灯笼从里头出来,背上还挂着只小竹篓。
只见他匆匆地关上门,转身就往外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轻唤:“猫儿,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