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糖挺好吃
第二天，顾止念提前十分钟在谦昊小区正门口等苏旎。
天阴沉沉，阳光透不过云层，时不时吹来干冷的风，今早还下了很久小雨，现在地板却只剩些的小水痕，水坑都算不上。
顾止念穿着一袭粉白的连身长裙，一副乖巧模样，深得老人喜欢。
“止念！”
顾止念抬眸苏旎正向自己招手。
“走吧，你老师住哪栋？”
苏旎扣了扣脸颊，眼睛往四处瞟，支支吾吾：“啊……好像，不记得哪栋，你跟我来吧。”
苏旎什么也没说，在前面拉着顾止念跑。顾止念越走越觉得不对。这路怎么这么熟悉。
苏旎抓紧顾止念手，生怕她要跑了：“到了，等一下。他们下来接我们。”
顾止念蹙眉望着这栋即将上去的楼，转头看看自己家。
顾止念还没察觉出哪里不对，甚至感叹竟然那么巧！
“好巧！你老师在这栋，我家就在对面！”
苏旎眼神躲闪，心虚笑着：“啊！是啊好巧。”
顾止念又追问：“老师住几楼的？”
苏旎此刻忐忑不安，默念道：江司衡救命！
穿帮只在一瞬间，一层薄膜即将戳破。
苏旎看着顾止念泛着光的桃花眼，不知道回什么。
“苏旎！”幸好她的同学来的及时。
“8楼？”顾止念呢喃到，见苏旎紧握自己手腕不放，可自己能走丢不成？
所有串联在一起，答案呼之欲出。山雨欲来风满楼。
顾止念心一提，咽了口气。“苏旎……”。没等她问个所以然来，就噤了声。
到了。
苏旎扯着顾止念出去。
苏旎察觉到顾止念应该是发现了。江司衡人我给你带来了，留不留得住就看你了！
顾止念正想逃，电梯口就传来熟悉的声音，“顾止念，你也来看奶奶？那赶紧进来。”江司衡特意加重奶奶这词，屋里的江奶奶见着有人来，高兴得出屋迎接。
顾止念来回看着江司衡计划得逞而嘴角上扬，苏旎像做了亏心事皱眉抿着唇。
江奶奶出来，见着顾止念双手拉起她的手轻轻抚摸，拍了拍，露出欣慰笑容，温暖如春风。此笑意味深长……
江奶奶当然知道这不是自己学生，孙子没事就在阳台趴着，顾止念又不是不出门，当然认得。
江奶奶：“进屋去吧。”
顾止念微微弯腰，与江奶奶平视，双手也迎合上去，语气温柔轻缓：“好的，我们进屋去。”
江奶奶手都不舍得放开，面前这个女孩既有礼貌，生得又标致。笑起来时桃花眼微眯，眼线被拉长。
江奶奶先进屋，后顾止念进，然后剩下几人才进。
屋里亲自来拜访的人不多，毕竟太多人来打扰也不好，更多的是在手机上表达祝福。客桌，饭桌摆满学生送来的礼物，琳琅满目，幸好和苏旎买了篮水果，不然都有些羞愧。江奶奶坐在沙发中间，顾止念毕竟最后来的，端坐在旁边椅子上。时不时被提问时须要接话。
她发现江司衡家比自己家大不止一点半点。光是这客厅容纳二十多人都不是问题。到处都摆满书柜，书架上放着满满有关政治学或经济学的书籍。
江司衡朝顾止念挥挥手，两根修长的手指勾了勾，示意她出阳台。
顾止念站起，捂着胸口微鞠了一躬，意自己失陪一会。
出阳台轻轻带上窗门。
江司衡手撑栏杆：“没生气吧？”
顾止念撕开根不二家葡萄味棒棒糖，放进嘴里，悠哉悠哉道：“没生气啊！只是觉得有些震惊。”
苏旎跟她讲那里很多人自己不认识，想找个人陪，顾止念觉得她也挺可怜，想都没想就答应。没想到是江司衡策划的一手好戏。
顾止念也递给江司衡一根不二家葡萄味棒棒糖。
江司衡不爱吃糖，准确来说是他不爱吃甜的。他几年吃的糖可能都不及顾止念两天吃得多。他顿了一下，慢慢接过，学着她样子撕开放进嘴里。
浓浓葡萄味在口腔散开。
江司衡伸手用指腹摩挲她的脸颊：“化妆了？”
他动作很轻，像飘来朵云在她脸颊悠悠的亲吻，弄得她有点痒，撇过了头。
她抿了抿唇，直视他：“昂，化了点淡妆。不然……让人觉得你不放在心上。有些老人会不喜欢。”
回忆起去年参加外公生日，竟被指责黑眼圈太重。想想就可笑。
江司衡望着被众星捧月般的江奶奶：“奶奶应该会很喜欢你。”
顾止念望了眼江奶奶，垂眸抽出棒棒糖：“希望吧。我好像从小不太讨老人喜欢。”
江司衡蹙眉，又忍不住哼笑一声：“你才见过多少老人？”
顾止念舔了舔唇：“嘶……好像有道理。”
“你等会去你爸那吃饭吗？”
顾止念微微摇头：“不去。怎么了？”
“没事，好提前挂号。进去吧。”
“……”
进去又闲聊了几句。四点多江爷爷回来一起吃了蛋糕，大家也纷纷告辞，不多加打扰。顾止念和苏旎几乎最后走，祝福鞠躬后，正准备离开，江司衡突然出声。
“顾止念，留下吃饭吧。”
江司衡慵懒地侧靠墙，唇角微微上扬，眉梢轻挑，目光落在不知所措的女孩精致的鹅蛋脸上。像是顾止念早已羊入虎口，答不答应由不得她，江司衡早就一副胜利者姿态。他轻咳两声，又装出正襟危坐的模样。
“我……”顾止念都还没想好怎么委婉拒绝，苏旎却悄悄轻推了她一把。江奶奶又上前双手拉着她，眉眼弯弯：“好啊！好啊！留下来吃饭！”
顾止念连忙弯下腰，尽量保持与江奶奶视线在同一线上，蹙眉慢慢道：“可是……”，看着江奶奶一脸期待，握紧她的手，顾止念心软了。抿了抿唇，眉头舒展：“老师，那就打扰了。”
等学生走完，顾止念帮忙收拾会儿就已经五点半了。跟江奶奶进了厨房打下手。
“老师，我来给你打下手。”
“哎呦！还叫老师呢。叫奶奶就行了。”江奶奶侧过身，呢喃细语：“你不是我学生吧？”
顾止念微愣：“老师，奶奶你知道啊？”
顾止念简单收拾，没什么可干后在旁边观摩学习。
江奶奶也是十分乐意指导：“这种时候就应该开小火了……”
顾止念也是十分认真，点头回答：“哦哦！”
有时候能看见江司衡在旁边。顾止念
差不多时，江司衡过了帮忙端菜。五菜一汤。老人一般朝东坐，顾止念怕出错特意问江司衡，得知的确是那两个位置后，将老人更爱吃，更容易吃的放到那两个位置前。江爷爷自个下完棋刚好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心生喜爱。
江奶奶特意让顾止念坐自己旁边。江家人吃饭用公筷，江奶奶就不停给顾止念夹菜。四人吃饭，其乐融融，让人有种一家人的错觉。
“你看你瘦得，多吃点！”
顾止念放下筷子，双手抬起碗：“谢谢，奶奶！”
江司衡就在旁边呆呆笑了。
江奶奶皱眉指责：“笑什么笑？吃相能不能好点？看我们家小念多斯文。”江奶奶变脸太快，顾止念也被逗笑微微抿唇：“奶奶过奖。”
顾止念吃相确实好看，喝汤时，拿起汤匙，慢慢地舀了半勺汤，等勺子到嘴边时才俯下身，微低着头，小口地抿着汤，一点声音也没有。但江司衡吃相也不差的。
吃完饭，顾止念本想帮忙收拾。却被江奶奶拦住：“诶！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干呢？江司衡你去！”
平常这种事也是江司衡全包，“好，你们去休息吧！”
江奶奶拉着顾止念的手坐在沙发，来回温柔抚摸。她是真的很喜欢顾止念，而且还是孙子终于开窍带回来的。
江奶奶轻声细语问顾止念：“你觉得江司衡怎么样啊？”
对于突如其来的问题，顾止念有些错愕：“啊……很好啊！”
江奶奶有些着急：“那，那你喜不喜欢？就是……”
厨房里的江司衡还在专心洗碗，两耳不闻窗外事。
“诶！奶奶，这……”顾止念微微咬唇，有些不知所措。
“唉哟！你怎么问这种问题？”幸好在旁边下棋的江爷爷来救场了。
“这个急不得。小念，会下棋不？”
“也是……”
顾止念以前为了能和外公好好相处，学过象棋，跟外公下过两盘。
“象棋会下一点。”
江爷爷招招手：“来！来！陪爷爷下两局。江司衡不知道洗完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来陪我。”
江司衡洗完碗也来看两人对局。爷爷刚开始还露出欣慰，大展身手指点后辈的笑容，到后来才发现这个对手不容小觑。
二十分钟过去，爷爷也越发觉止念的厉害，步步紧逼。到最后，为了将不被吃，却中了止念的计被困闭而输了比赛。
“哈哈哈，厉害！佩服佩服！”爷爷笑得后仰。
“承让了，爷爷。”止念微微弯腰。
“以前学过吗？下的真不错，不像是只会一点。”
顾止念从容回答：“外公会下象棋，经常看，他也教过我一些。”
江爷爷大笑：“改天一定找你外公过两招！”
“外公知道一定会很开心，可惜他不在这边。”
江爷爷又追问：“你之前不住这边，是转学过来吗？”
顾止念微微点头：“算是。”
“哦……那……”江司衡见状不对，怕爷爷再问下去，只好打断：“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还得复习，快考试了。”
“嗯。”垂眸看着被他轻轻握着的手腕，暖暖的。他总是在小心翼翼守护她曾受伤的地方。
江奶奶刚好端果盘上了：“要回去啦？”
江司衡替她回答：“嗯，我们下星期要考试。回去复习，有机会来陪您。”
“嗯，奶奶，这次我先回去。有机会在过来玩。”
江奶奶有些不舍：“那行，下次再来玩。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啊！”江爷爷也附和：“有空常来陪爷爷下棋。”
“好！”顾止念带着笑意爽快答应，捂着胸口微微鞠了一躬：“今天真是麻烦爷爷奶奶了。”
“哎呦！瞧着说话，什么麻烦不麻烦。常来玩啊！”
看着江爷爷江奶奶不舍模样，顾止念仿佛寒冬时待在火炉旁，暖暖的。她看得出两老人是真喜欢她。她多久没体会这种感觉？她也记不清，她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并不待见她，冷漠至极。小时候她曾有过个念想，得到老一辈的疼爱，这么多年她不曾在外公外婆身上得到过，没想到如今这念想了。
“至于吗！她家就在对面！大把机会见面，你们这整的像生死离别似的。别送了！走啦！”
……
进了电梯才松手。
她走在前面，头发松散搭落在肩。突然，刚到室外她停住脚步。
转身。
“江司衡。”她轻声呼唤他名字，“谢谢你。”她的唇掠起淡淡的弧度，似夏日里的灿花绽放，清澈的眸子就像湖光潋滟投入璀璨的阳光。
江司衡眼睫微颤，垂眸看着她，眸色暗了几分。月光洒落在她身上，披上神秘而妩媚的纱。顾止念清澈的眸子里总带几分摸之不去的忧伤。
“干嘛要谢我？”
“我……也不知道。总之谢谢你。”顾止念蹙眉，舔了舔唇。“拜拜！”
顾止念刚转身。
“顾止念……”江司衡顿了顿，“糖挺好吃。”
顾止念不明其中道理又道了句晚安。
江司衡看着她进入电梯，八楼的灯亮起，才低头转身。
糖挺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