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别人
来到校医室，路织云和路隐月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路织云膝盖的伤口已经处理好，眼和鼻子红扑扑，应该是刚哭完，喘不上气还有些哽咽。她左手抓着路隐月三根手指，低头看着自己伤口。
她的手像是带电流，路隐月侧着脸在看她，眼捷微垂，眼神里柔情泛滥。眉头微皱，还是那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可内心海啸山鸣。
“没事吧？”还有几步距离的顾止念出声。
路织云抬眼，看见顾止念，鼻子一酸。松开路隐月的三根手指，一拐一拐地跑向顾止念，带着哭腔喊：“止念姐！”
路隐月愣愣地看着那三根手指，闻了闻，还残余着她的味道。突然眸色暗沉下来，转头瞪了眼江司衡。
路隐月走到江司衡身边，盯着依偎在顾止念怀里的路织云，戾气重了几分，眼眸漆黑，语气极其不满：“以后别没事带她过来。”
江司衡眉梢微扬，唇角勾起，似乎在嘲笑：“尽量。”还耸了耸肩。
“疼吗？”顾止念摸着路织云后脑勺问。
“疼……”
路织云很倔，不喜欢轻易在别人面前哭。如果她会在一个人面前哭，那么她对那个人是很有感情了。
路织云说话叹出的气，让顾止念感受到胸前一阵刺激的酸痒感。
江司衡刚刚会不会也这样觉得？
想到这，顾止念忍不住偷瞄江司衡，发现他胸前有片水渍。
害！都是自己干的好事。他怎么不拿外套挡一下？哦，忘了。外套在自己身上……
江司衡突然想到什么：“你也过来了，那主席台那呢？”
“我以为你在。”路隐月似乎还不是很想搭理他。
“我说过我去上厕所。”
“鬼知道你去……”路隐月撇了眼他胸前水渍“你是爽了，就来坏我好事。”
“好啦，别气。回去吧。”江司衡转身拍了拍路隐月肩“说不定有人找你，主席”
“算了，反正教室活动也快开始了”
……
路隐月加入学生会是想着先混个位置，到时候路织云如果加入学生会有照应，不用再被学生会里一些虚伪的人欺负。他本对这些没兴趣，后来路织云没加入，自己混着混着当上主席，也不好辞退了，幸好当初扯上江司衡，不然他一秒都不想在那种地方呆。
……
下午最精彩就是教师的比赛活动。草坪画出一个长方形比赛场地，学生围在周围，在外点还有学生扛着自班班旗接力跑。
这个时候，就会很多人来找别人要签名和合照。像江司衡和路隐月这种又帅，知名度又高的就是重点被害对象，上下级，男女通吃。
这不，刚来到草坪这边就有人要签名了。
“江学长，我……我能要个你的签名吗？”学妹害羞地将笔和纸递过去。
“抱歉，我字丑。不签。”这当然是推词，江司衡的书法经常拿奖的。
学妹被拒也不觉奇怪，都知道江司衡是这种性格，转头找路隐月要签名。路隐月可没法拒绝，他一直都是好形象。
来要签名和合照的人越来越多。
顾止念牵着路织云的手看着他们，路隐月眸子暗了暗，装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顾止念掐了下她脸蛋：“干嘛！吃错了？”
路织云任她掐，望着路隐月，淡淡说：“没事，习惯……”路织云猛地反应过来：“什么东西！我哪有吃醋？！”
顾止念饶有趣味逗着她：“哦？没有啊？”
“没有！他爱给谁签给谁签！”
晚风轻轻吹过，拂过女孩脸颊，带乱了头发。
顾止念轻嗤一声：“跟我就不用装了。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
闻此话，路织云发现。自己费尽心思编织云朵，隐藏起的月亮，风一吹，谁都看见了……
路织云低头，抿了抿唇：“幸好我在他那还是有点演技……”
“没表白？”
“还没……”说这句话路织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衣角。
“胆小鬼，再不勇敢点就要变成爱哭鬼了！”
顾止念垂眸，眸色渐暗。
太阳逐渐西沉，降温了，有点冷。
顾止念抬眼，远处的江司衡无意往这边望过，两人视线悄然对上，风轻轻吹过……
周围如此热闹，四目相对时，两人内心却像平静的海面。
顾止念扯唇一笑。希望我不是爱哭鬼……
突然有个长得很漂亮，头发微卷的女孩靠近江司衡，旁边还有人端着相机。女生笑着跟路隐月谈了一会，就拍起合照，路隐月面无表情地配合。
“这是谁？直接就要合照？”顾止念问。
“凡烁学姐，也在学生会工作。”
凡烁谈吐得体，举止优雅，长得漂亮。狐狸眼有神，微笑时嘴唇总能上扬到一定弧度。气质更压路织云一筹。
如果凡烁是室温里的红玫瑰，那么路织云便是郊外肆意疯长的野蔷薇。月光轻洒于漫山遍野的野蔷薇，格外美丽。路隐月永远都会选择野蔷薇……
“走吧，你要不要也去找路隐月要个签名或者合照？”
路织云摇了摇头，马尾打在脸上有些疼：“不去，一般这种时候我都不会过去的。”
“这样啊。那去看老师比赛吧”
路织云挽起顾止念手臂：“嗯。”
“止念姐，我虽然摔了，但我800米还是第一！”
“这么厉害！”
……
星期五下午放学时又是闹哄哄的。
“就上了两天课，叶永明给我发六张卷！还有其他的，我要起义！”
“古有梁山伯108好汉，今有十四班48智士。我是宋江！”
“你拉倒吧！那些全是小人好吗？”
顾止念左肩衣服被人扯了下，顾止念转身。江司衡趴在窗上，两人的人凑的很近。顾止念刚喝完水，泛着水光的唇近在咫尺。
江司衡喉结滚了滚，言简意赅：“你等会怎么回去？”
“我妈来接我。”
江司衡嘴角扯直：“行。”
路隐月和路织云一出校门就遇上个外校的女生，拎着个袋子，不难看出里面是把伞。
她上前询问路织云：“学姐你好。请问高二放学了吗？”
路织云悠悠看了她一眼：“你好，高二刚放学。”
女孩长舒口气，道了声谢谢。
路隐月随意打量眼前这个女孩，长着一副乖乖脸，人畜无害的样子。他最后的目光定在她外校校服的校徽上。
育英中学。
路隐月蹙眉：“你是唐思司？”
女孩有点茫然：“嗯。”
路隐月又说：“江司衡应该很快就出来了。你在这等会吧。”
“好的。”
路织云听着对话有些懵，她再次认真端详眼前女孩。确定不认识，可是路隐月和江司衡为什么会认识？他们认识的她一般都会认识啊？
唐思司还在原处静静地等待，不停张望。两人离开，在不远处等家长。
路织云扯了扯他衣袖，不解地问：“她是谁啊？”
路隐月唇角微勾，扬了扬眉，故意回：“唐思司啊。”
路织云觉得他好欠揍：“我的意思是，你们怎么认识的？”她顿了顿，又补充：“我的意思是你和江司衡怎么认识的？”
路隐月耸了耸肩：“江司衡英雄救美。”
路织云长吸口气，压下怒火：“打你一顿和认真回答，你选！”
路隐月当然不怕她打，反而觉得她这样挺可爱眉眼微眯：“就上星期江司衡回家路上看见她被欺负，让他想到顾止念了，然后就冒雨去救她，借了把伞。现在来还伞。”路隐月把头凑过去：“怎么样？嗯？这回答满意不？”
路织云把他推开：“死开点。不满意，就算不因为止念姐他也会救的。”
“说不定吧。江司衡说会，但他那种嫌麻烦的人，我真怕他不会。”
唐思司因为听到江司衡名字，竖起耳朵偷听了一下，人声嘈杂，车来车往，听不太清。
但偏偏那几句就听到了……
好像起风了，周围静了下来，地面还是湿漉漉的，有点冷……
唐思司垂眸，眼眸昏暗但又泛着水光，鼻子一酸，心很不是滋味。
原来是想到别人了……
有人在自己面前停下脚步，唐思司抬眼。
是江司衡。
他身边还有个女生，是顾止念。
唐思司瞥了眼顾止念，转头望着江司衡没有说话。
江司衡蹙眉：“你怎么在这？”
唐思司慢吞吞伸出手：“还伞。”
江司衡犹豫了会儿，单手接过伞。正想说话，顾止念拍了拍他肩：“我妈来了，我先走了。”
顾止念不认识唐思司，只觉得她长的好可爱，也跟她笑着挥了挥手。
唐思司愕然地挥了挥手，转头看向江司衡。
江司衡还是在望着顾止念，嘴角微微上扬，眼眸里的柔情藏都藏不住。
等顾止念上了车，他才转头过来：“没想着你把伞还我。那你现在怎么回去？”
唐思司低头，憋在嘴里了那句：跟你一起回去。鼓起勇气说出的却是：“不知道。”
说得细若蚊吟，小心翼翼，似乎害怕他会赶他走。
江司衡盯着她，看她想哭想哭的样子有点担心：“你有被欺负了？”
“没有。”唐思司吸了吸鼻子。
江司衡弯下腰，让她也能看着自己：“怎么来的？”
“打车。”
“手机在吗？”
唐思司似乎已经预料到结果了，有点不甘，抿了抿唇，在背后扣了扣手指，没有说话。
江司衡叹了口气：“快点打车回家，不安全。”
话都说到这了，没办法了。
她点头嗯了声。
江司衡送她上车才离开并嘱托到了说一声。
看着男孩高大的身影越来越远，视线渐渐模糊不清，泪水夺眶而出，慢慢从脸颊滑落。她低下头，泪水就一颗一颗，接连不断的砸落在手上。
呼吸都跟着困难，胸腔仿佛被一股气撑起，既压不下去，也出不来。更不舒服的是心脏，它一直在隐隐作痛，让人不得不清楚知道它的存在。
好难受，比被那些人欺负还难受上千上万倍。
如果当初他没出现，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又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