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大结局
六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黑色的正装站成一排，在他们面前是一座新坟。
遗照上，曹俊如年迈的脸上挂着笑，他旁边就是他妻子的墓。
曹俊如走后没多久，林清风也不行了。
班文昌和褚契南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就准备去医院看看他。
003感应到，推着宋清歆和方楚空也一起去了。
她还想再见林清风一面。
毕竟是林玖从小养大的孩子。
虽然有些诧异宋清歆和方楚空会跟过来，但是褚契南也没多问，挽着宋清歆的胳膊一起进了病房。
倒是班文昌的目光又在两人身上逡巡一圈，才进了病房。
程澈和陈钰昌守在病床边，看到班文昌四人来，站起来打了招呼。
林清风没有结婚生子，关系还算密切的朋友也就程澈和陈钰昌两人了。
林清风有些浑浊的眸子看向班文昌他们，忽然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宋清歆……她的肩膀上站着一只白猫。
跟林玖肩膀上那只一模一样的白猫。
他朝着宋清歆伸出手。
宋清歆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双手捧住他的手，有些关切地看着他。
“003……”
林清风的呢喃，让宋清歆一瞬间瞪大眼睛。
看到宋清歆的反应，林清风似乎明白了什么。
“当年她留下一封信说自己走了，又不让我去找……这么多年，我早就猜到她是不在了。”
林清风的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但在场的人，宋清歆听懂了，方楚空也听懂了。
003轻轻跳到林清风胸口，低头蹭了蹭他。
她只让宋清歆、方楚空和林清风三人能看见她，所以班文昌他们看着林清风伸出手在自己的胸口摸着空气还互相看了看，以为他是到弥留之际出现了幻觉。
林清风还有话想问003，就让其他人先出去，只留了宋清歆和方楚空留下。
班文昌走出去关上病房门，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如果班文昌还没想起前世的事，那他肯定不会有这样的猜想。
但是有前世记忆的班文昌很清楚地记得，当年他在桥上第一次遇见林清风的时候，他的手上有一个罗盘，那个罗盘的指针不停地在转。
而且在办手续领尸的时候，他还听到了民警问林清风林玖的身份证。
“这身份证是十年前办的？没什么变化啊。”
班文昌下意识扫了一眼。
十年前办的身份证，照片上林玖的相貌和那天见到的林玖尸体的样子，除了头上有伤口，居然没有任何的变化。
班文昌眼神变了变。
或许，这林玖和林清风都不是寻常人。
他能重来一世，说不定也与他们有关。
既然林清风把宋清歆和方楚空留下说话，那很大概率也跟他们两个有关系。
不得不说，班文昌虽然已经年迈，但脑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好使。
病房内。
003化作实体，又跳回了宋清歆的肩头。
“林玖的死跟他们有关是吗？”林清风问。
003点头说：“没错，是为了救他们。不过也是她自己求死，你也不要迁怒。”
一开始的003控制不住地迁怒方楚空，但她自己其实也明白，这跟方楚空没太多关系。没有方楚空还有王楚空，还有赵钱孙李楚空。
林清风无奈摇头。
“我都活了这些年了，生死早已看透。只要她不是被人害了就好……有人给她收尸吗？”林清风又问。
“尸骨无存，无需收尸。”003实事求是地说。
林清风：……
“好，也好。我也没什么遗憾了，003，你说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003垂下头，其实她也不知道。
“时也，命也。或许在忘川河畔，能吧。”
003话音落下，林清风就笑着离开了。
方楚空和宋清歆十指相扣，看向林清风的目光有些复杂。
因为林清风没有家人，几人就帮着操持了丧事。
宋清歆他们紧接着送走了班少琮、纪朵和宋清晨。
翻了年王熙祈也病倒了。
他病得突然，五人急匆匆赶过去时，他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
“有你们……给我送终，也挺好。”
老友们围坐一圈，宋清歆哭着笑骂道：“那你倒是把遗产留给我们啊。”
“嘿嘿嘿……咳咳，当年的话宋姐还记得呢。”
“我记得，我记一辈子。”
王熙祈没了力气，几人就主动握住他的手，给他力量。
王熙祈满足地点点头，留了最后一句话：“别忘了给我送炸鸡……”
众人又哭又笑的，最终哭声越来越大，悲伤充斥在病房内。
而王熙祈的遗产都按照他的遗愿全部捐了出去。
宋清歆早些年从研究院出来后就被聘到学校里了，如今她卸了学校的职务，让弟子们自己发展，而她则是和方楚空准备到处看看。
年轻的时候虽然忙，但大家好歹一起去玩过不少地方，也出过国，看过极光。
进入研究院以后虽然被限制出国了，但是宋清歆也没什么遗憾的。如今九十二岁高寿的宋清歆身体还行，每天就和方楚空一起散散步，出去吃一点还能吃得了的美食，再看看华国的壮丽山河。
曹俊如走的三年后，褚契南也走了。
她是在家里走的。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她坐在摇椅上，盖着毯子，手里还拿着本书。班文昌转身回房里给她泡花茶的功夫，人就没了。
她走的很安详。
班文昌颤巍巍地放下茶壶和杯子，先是呆坐了一会，而后给杯子里倒上褚契南爱喝的花茶。
班文昌和随后赶来的宋清歆等人商量后，打算把当年他们几人手工做的粘土手办当作陪葬跟褚契南一起埋了。
那手办褚契南一直很仔细地保存着，但几十年过去难免有老化褪色。
但是六人青春朝气的笑脸还是栩栩如生，恍如昨日。
班念初扶着班文昌，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还是班文昌反过来拍拍她的手。
自从王熙祈走后，宣惊墨就自己投资建了个工作室，每天开始捣鼓些东西，等他觉得自己快要不行的时候，这东西终于做出来了。
等宋清歆、方楚空还有班文昌赶到他的工作室时，宣惊墨已经躺在体验舱里了。
“请三位取下金属饰品进入体验舱。”工作室的人走过来帮他们三个进了体验舱。
宋清歆的悲伤还没落到实处，就被这跟胶囊舱一样的东西夺走了注意力。
科技飞速发展的今天，vr技术已经十分纯熟了。
vr头盔基本普及，游戏和电影行业也因为这一技术突破而迎来一波新的春天。
vr舱其实也有，但是制作成本一直居高不下，所以没有被普及。
这不是宋清歆第一次进入vr舱，只是不知道宣惊墨搞的这个是想做什么。
察觉到房间进了人，宣惊墨转头看向他们。
班文昌三人适应了一下，然后走向他，坐在宣惊墨身边。
“科技真是个好东西，哪怕现实中的我已经说不出话，但在这里我还能跟你们交流。”
说着，宣惊墨伸出手，空气如水波一样荡开，一块透明的曲屏出现在他们面前。
“叫你们来是为了给你们看这个东西。”
屏幕突然变黑，然后亮起，是宣惊墨的视角。
办公室里的老师，还有受训的学生，气氛显得有些严肃和尴尬。
镜头微抖，宋清歆意识到是宣惊墨在发抖。
然后他移动着，突然被绊倒，往后撅了过去。
镜头猛地晃了几下，再定住时，宋清歆忍不住笑了一下。
因为她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那是——她第一次见宣惊墨时的情景。
之后镜头忽然脱离了宣惊墨，变成了上帝视角，四个人安静地看着他们七个人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一起，这几十年以来风雨同舟的。
“以前的vr功能大多只有使用和观看，但是在这里，我可以‘创造’。”说着，宣惊墨意念一动，一片花海就出现在他们脚下。
“我把源代码留给了他们，等代码迭代，数据库更新稳定后，人们就能在vr里更高效地去工作和创造了。”
宣惊墨笑道。
写小说的人可以只用意念就创造出来一篇文章；建模师可以只用意念就捏造出模型并细调；普通人也可以把自己想象中的画面很简单地呈现出来……
但是这同样会出现很多弊端和随之而来的问题。
国家也是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以及成本问题才一直没有支持这么研究的。
不过这些就不是宣惊墨要考虑的事情了，毕竟他都要死了。
以后的事就留给以后的人去做。
“大家因为各自的工作不能暴露在媒体前，就连照片都很少有流出去的，有了‘创造’，我们可以把以前的美好时光都记录下来，以后留给子女，也是个念想。”
宣惊墨站起来张开双臂笑道：“而我，将会是开启vr新时代的人！”
看着如此意气风发的宣惊墨，宋清歆三人欣慰又骄傲地看着他。
“宋姐，楚哥，队长。我要先走一步啦。”
宣惊墨转身看他们，笑了笑，话音一落，他就化作点点荧光消失了。
从体验舱里出来的宋清歆三人看着宣惊墨被抬出体验舱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虚拟世界中的宣惊墨健康、有活力。
而现实中的他已经没了气息。
宋清歆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刚刚还那么意气风发的，下一秒就被人掂着脚抬出来哈哈哈咳咳咳。”
笑得太猛，宋清歆咳了好几声，方楚空伸手给她拍拍背。
宣惊墨一走，七人小队就只剩下班文昌、宋清歆和方楚空三个人了。
宋清歆终究还是没能活到一百岁，九十五岁这年，她的身体情况急转直下，进医院卧床的第二天就回光返照了。
003陪着宋清歆走最后一程，宋清歆还真有点舍不得她。
“003，有你在真好。”
003尾巴一翘，笑道：“我可是……”
“你可是有编制的正式工！”宋清歆笑着接道。
003也笑了笑，然后说：“你放心，我会替你把他们都送走的。这也算是主人留给我的任务，见证你们所有人的结局。”
宋清歆点点头，恰巧这时候班文昌到了，她就没再跟003说话了。
“咱们七个人下辈子还要当朋友。”宋清歆眯着眼看着班文昌笑道，然后她摩挲着方楚空的手，说：“我们下辈子还要在一起。”
班文昌点点头，“都听你的，这次，副队说了算。”
方楚空依旧没应她，只是笑道：“这辈子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经了无遗憾。”
宋清歆笑着点点头，呢喃道：“妈，爸……南南……你们都等等我。”
泪水模糊了方楚空的眼睛，可他真的没有什么遗憾了。
宋清歆走的当晚，方楚空也不行了。
班文昌守在他身边，方楚空很平静，还是班文昌先开的口。
“前世是我送走你们，这辈子我撑一撑，总算是完成了任务。”班文昌有些自嘲地笑道。
怎么他每次都这么能活。
“队长你……”
看到方楚空有些意外的表情，班文昌就知道方楚空也知道前世的事情。
“你知道的，南南以前的朋友伤害过她，所以你和清歆刚开始接触她时，我就在观察你们。后来大家玩到一起，我就没再想过这件事，直到你们俩一前一后地提醒我大哥的事情。
但当时也只是觉得有点蹊跷，不过后来我想起了以前的事，这才确定的。”
班文昌低头笑笑，握着方楚空的手点点头说：“谢谢你们。”
方楚空恍然地笑了，问：“是你过三十七岁生日那年？”
班文昌如此感性的时候少有，再加上那次他们可是连夜开车回的a市，方楚空自然记得清楚。
“没错。后来宋家那一家子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做坏事的人都逃不掉。”班文昌说。
方楚空点点头，林玖果然没骗他。
“对方辩友队，永远在我心里。”
这是方楚空说的最后一句话。
看着最后一个好朋友也溘然长逝，班文昌内心难免有些悲凉。
虽然班文昌没有好朋友再来相送，但是他有个好女儿和好侄子，班念初时刻不离地陪着他，跟他聊以前她眼里的七人都是什么样的。
班岁安也是个很妥帖的人，可能跟着宋清歆几个人混得久了，又没完全地步入社会过，哪怕一把年纪了还有一分小调皮在。
“二叔你看，以前宋姨和王叔多损呐，净忽悠我这个小孩去给他们打下手。”七十多岁的班岁安给班文昌放着几十年前他偷拍的视频给班文昌告状。
那是他被宋清歆和王熙祈两人半骗半忽悠去给两个人当助手的时候。
班文昌被他哄得哈哈笑，最后也闭上眼睛，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把同心锁，是高中那年他和褚契南在白云寺桥上挂的那个。
后来班文昌让人取了回来，一直放在自己家里。他交代了班念初和班岁安，要把同心锁一起埋进去。
虽然七人都相继离世，但是他们生前的事迹却刚刚开始出现在大众的眼前。
他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领域里闪闪发光，奇行第一届比赛冠军的含金量还在不断上升。
他们的友谊和醉心科研的精神，激励了一代又一代人。
他们的思想也如点点星火般被传承了下去。
薪火相传，代代不息。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