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告别
大家签完保密协议大会就算结束了，他们还有一天的时间跟家人告别，然后就要进入封闭式的研究了。
散会后，班文昌和宋清歆在门口等着陈仲川。
陈仲川也拿上东西追了出来。
陈仲川和班文昌对视一眼，两人齐齐笑了起来。
然后伸出手紧紧交握在胸前，又抱了抱。
“这下我可欠你一顿饭。”班文昌松开他后笑道。
“哈哈哈，本来我是打算请你的，但是太久不在国内也不知道吃些什么，不如你先带我吃吧。”陈仲川也笑。
宋清歆看着陈仲川，虽然跟他不熟，但也不影响宋清歆跟他聊天。
“你倒是比以前看着话多了点。”
陈仲川显然还记得宋清歆。
“在国外快二十年了，你知道我天天说英语有多烦吗？能说汉语简直太爽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宋清歆拿了手机很快回了h市的家，这房子是国家给分的，这里住的人大多都是附近研究院的。
宋清歆在家点了外卖，又自己做了汤等着方楚空下班回家。
方楚空一进家门就闻到了饭菜香，他换着鞋笑道：“今天你回来得这么早啊。巧了，我今天也早，给你带了束花。”
宋清歆接过那束粉色渐变的玫瑰，搂着方楚空亲了口。
“粉色娇嫩，我如今十八！嘿嘿～”
宋清歆笑完，自顾自地去找花瓶把花插起来。
“快去洗手，饭都好了。”宋清歆不忘嘱咐。
“好。”方楚空进了厨房洗手，然后把饭菜都端上餐桌。
宋清歆也给花插到了花瓶里，她把花摆弄好放在餐桌上，才开始坐下来吃饭。
方楚空见她这样子就问：“今天有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宋清歆脸上的笑收都收不住，但又有点抱歉地看着方楚空。
方楚空看她的表情心里一咯噔，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是有好事，但是对你来说可能不太好……因为我要开始搞失踪了。”
话，点到为止。
方楚空愣了一下，又露出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宋清歆从高中的时候，或者说更小的时候就想当个工程师，如今，四十岁的她终于要去实现梦想了。
“这是好事，对国家、对你来说都是，所以我也觉得是好事。”
“家里这边都要麻烦你了。”宋清歆有些歉疚地看着他伸出手，方楚空一笑，伸出手握住她的。
“别这样说，那是你爸妈，也是我爸妈啊。”方楚空拍拍她的手又说：“快吃饭，放凉了汤就不好喝了。”
想了想方楚空说：“既然你要走，那我不如把爸妈都接过来吧，我的时间还算固定，也能照顾他们，而且离a市也近点，爸妈想去看嫂子和侄儿也方便，怎么样？”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挺大的，三室两厅，两家的老人住过来刚刚好。
罗婵他们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虽然两家人住对门，退休之后能天天约着出去逛，但没儿女在身边，到底不一样。
“也好，不过这次来，怕是很少再回洛城了，也让爸妈跟老朋友们都道道别。”宋清歆说。
“好，我知道了。”
吃完饭后，宋清歆根本等不及方楚空去刷锅洗碗，拉着人就去浴室洗澡了。
方楚空回应着她，眼睛却还瞟着餐厅的方向。
“别惦记你那些锅碗瓢盆了，我明天可就走了。”
宋清歆不满地啃了他一下，皱眉道。
看着年华渐去，却依然明媚热烈的宋清歆，方楚空俯身笑道：“遵命，老婆。”
七人小组一下子走了三个人，就连宣惊墨也悄默声地被送进了攻坚组里去研究最新型自主化模型了。
而留在外面的人还得继续生活，世界还在继续转。
班少琮以培养下一辈接班人为口号，聚集起班家的新一辈一起上学，接受同样的教育。
而班少琮对他们自有安排，并且明确表示一年只有两次回家的机会，其余时间只能在学校或者班少琮给他们统一安排的住处。
这些孩子的父母一开始并不同意，但是班少琮一说以后的继承人就打算在这群人里选，他们犹犹豫豫地就把孩子送了过来。
班家内部被分化得太严重，班少琮也是制定了好久的计划，才打算这样实施的。
他要班家的下一代团结对外，给他们树立一个比较统一的价值观。
减少了家长对他们的干预，班少琮不敢打包票说能让他们变得有多优秀，但最起码心眼不会太坏。
方楚空把罗婵、宋念冬和李秋芹、方东丘接到了h市，家长们知道他们的工作内容不能问，每天就开开心心地认识新邻居，出去玩一玩看看风景。
而他自己则是在生物体育方面提出了很多新的建议，也对运动员的健康安全提供了更好的保障。
期间李枣还来h市找他玩，方楚空热情接待了他。
王熙祈在化学领域又有新发现，正在不断做实验测试稳定性。
褚契南在外交部稳扎稳打，但是中间也伤心了一回，因为她养的二妞因为年迈去世了。
曹俊如的生意受班少琮的照顾，这些年也是风生水起的，两人又联合着给国家捐了一笔。
很快这笔钱就被投到了宋清歆他们的攻坚组里了。
这里的实验，每天都在烧钱。
之后几年，宋清歆和师兄送走了他们的邢导。
宋清歆守在床边哭成了泪人。
邢导身边围着家人和学生，他跟家人们告别完，又看向师兄跟宋清歆嘱咐道：“别忘了我教你们的，要……实事求是……华国，在你们手里……会越来越……”
九十多岁的老人垂下满是皱纹和老年斑的手，师兄握住那双手眼中含泪点点头。
“华国会越来越好的！老师您放心！”
“呜呜呜老师！我和师兄一定不辜负您的教诲！”宋清歆哭着送走这个带领她入行，举着她前行的导师。
邢导走了之后，他们组就是师兄和宋清歆主事。
两人的压力一下子倍增，经常晚上熬夜商量这一处的设计是否合理，那一处的数据是否有误差。
太阳东升西落，宋清歆满心满脑都是各种设计图和数据，已经忽略了自己脸上多出来的皱纹。
直到有一天，领导找到她说让她回家看看，送母亲一程。
宋清歆这才恍惚地意识到，时间过得太快了。
罗婵躺在床上，看着儿女绕膝，虽然病容苍白，但是嘴角含笑。
她左手握着女儿的手，右手握着儿子的手，看着泣不成声的两人，罗婵忍不住掉泪。
“别哭，别哭。你们都是最孝顺的孩子，妈妈以你们为荣。能为国家富强做出巨大贡献，你们不知道妈妈心里面有多自豪。”
罗婵说着宋清歆嗷嗷哭着扑进她怀里。
“妈——我舍不得你，你再陪陪我吧。”
宋清歆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刚到这个世界时的情景。
她赖在床上，不愿意接受新生，也不想相信自己真的重生了。
是罗婵的一通电话，推着她迈出了走向新生的第一步。
那是会变着花样给她买早餐的妈妈，是会给她同学送饭只为了不让宋清歆食言的妈妈，是宋清歆出门在外最惦记她的妈妈。
罗婵像轻柔的风，又像坚韧的树。她总能给宋清歆温柔的爱和坚定的支持，也是因为有她、有宋念冬、有方楚空在背后做她的支柱，宋清歆才能这么毫无顾忌地往前冲。
可她最亲的亲人，如今真的要离她而去了。
罗婵只会是第一个，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总有一天，大家都要离开的。
“歆宝别哭，妈妈先走一步，找个好人家嫁了，来世还给你当妈妈。”
“我就是好人家，你可得等等我，咱俩还在一块。”头发花白的宋念冬坐在床边抹抹眼泪说。
罗婵笑得温柔，说：“好……”
李秋芹擦擦眼泪说：“你放心，我会给你烧最新款手机还有你爱看的剧，你喜欢的我一个都不会落下呜呜呜。”
在亲人的陪伴下，罗婵合上眼睛，与世长辞。
宋清歆哭得闻者伤心，方楚空也是哭得眼睛通红地抱住她，拍拍她的背。
告别，是人生的最后一课。
紧接着，班先生和班母也相继离世。
宋清歆他们的攻坚组最大的难题就出在核动力上。
陈仲川他们带着国外的技术回来，但因为他们是黄种人，注定学不到最核心的东西。
他们这些年一直在摸索前进。
攻坚组老一辈的人陆续离开，又有新的一辈顶起来一片天。
班岁安带着他们能源组的人正式加入攻坚组，天天跟核能源打交道。
在所有人日以继夜地努力中，三年后，华国终于攻克了种种难题，由华国自主研发设计的核动力航母正式动工。
师兄和宋清歆作为首席设计师的弟子，担任起主要责任，开始了督工。
在新航母面世前，国际形势动荡不安。
中东地区的战争频繁爆发，大漂亮国试图用金融战拉爆华国的经济。
但华国在这场经济战中守住了自己，反而大漂亮国因为高利息暴露出了不少的问题。
大漂亮国为了解决这些内患不得不选择降息，但他们对华国的针对并没有就此停止，而是打算祸水东引，重新烧火让华国国门乱起来。
国防部一看，这能行？
直接一个申请提交过去。
国防部搓搓手，今年的导弹还没飞，是时候飞一波震慑一下了。
这次的导弹试射确实起到了一个更比三个强的作用。
别人忌惮了，但随之而来的舆论压力也来了。
已经成为外交部发言人的褚契南那必然不能干看着。
面对提问，褚契南铿锵有力地说：“军事和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手段，解决冲突，需要的也不是武器弹药和单边制裁。”
外国记者：啊对对对，不需要，然后你们搞个大的出来。
“华国不会胁迫任何国家，也不会被任何国家所胁迫。”
“种花家从来都是爱好和平的民族，华国也一直致力于同各方共同探索互利共赢的全球合作新模式……”
褚契南的这次发言再次被初高中生当作作文素材摘抄进了采集本里。
而不久之后，华国自主设计研发的核动力航母举行了下水仪式。
这一举动再次引起了国际上的一片哗然。
从下水到首次试航成功，宋清歆脸上的细纹越来越多，背却越挺越直。
看到女儿心心念念要造的航母试航成功，宋念冬也撑不住去找罗婵了。
这艘航母从成立攻坚组开始到试航成功花费了六年的时间。
从常规动力到核动力，是华国军工业的一个飞跃。
已经四十六岁的宋清歆送走了父亲，几年后又送走了李秋芹和方东丘。
因为宋清歆和方楚空没有后代，所以罗婵的遗愿是不回洛城，就离他们近一点就行。
这样宋清晨的儿子以后祭拜他们也方便。
罗婵离世的时候班文昌就找七人小组商量过，最后一致同意把墓地买在一块。
所以宋清歆和方楚空就把两家家长的墓地跟他们自己的买在一起，到时候大家都葬在一起，死了也热热闹闹的。
航母项目落地，几人过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坐在一起聚聚了。
七个人就这么笑闹着携手走过风雨，送走了各自的爸爸妈妈。
七老八十的他们有时间还是会聚在一起在公园遛弯，骑着自行车围着湖兜风。
方楚空和宋清歆长出皱纹和老年斑的手十指相扣，就这样走过了一年又一年。
七人小队最先走的人是曹俊如。
这个最后加入他们的人，却是最早离开的。
“哭什么，笑一笑。我今年都八十八了，真是个好数字。以后你们就问别人，你猜老曹活了多少岁啊？”曹俊如想到答案扯着嘴笑了笑：“88！哈哈哈！”
他的一双儿女站在床边又悲伤又无语地看着他。
还是宋清歆实在、懂他，很配合得一起笑出来。
王熙祈也跟着一起笑，只是笑着笑着就哭了。
吴永强哭着坐在床边，不住地抹泪。他给曹家工作了几十年，如今也是儿孙满堂了。
曹俊如跟家人朋友们道别。
“好在我还能说出来话，能再见你们一面，真好。我太幸运了，我是最早死的，你们人来得齐，往后每次都得少个人了。”曹俊如说着自己也哭了。
“不过没事，我去找我老婆，我在下面不孤单。不像稀奇哥和小墨，下去了也是孤零零的哈哈。”
王熙祈擦擦眼泪笑骂道：“你得在下面等着我呢，要是见不到你，我就不认你当徒弟了。”
宣惊墨：“我爸妈都在呢，我也不是孤零零。”
曹俊如大喘气地笑了几声，又喊道：“宋姐——”
宋清歆背过身悄悄抹了眼泪，转头笑着看他。
曹俊如抬起手，宋清歆无奈笑笑，握住他的手。
“宋姐，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过什么样的日子呢。”
宋清歆这下是真的笑了出来。
“你爸不会让你过得很差的！”
“那不一样！宋姐你改变了我，你真是我的贵人。因为你我才认识大家，太好了，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听着曹俊如越来越低的声音，宋清歆再也忍不住泪，低下头哭道：“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啊，我们可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曹俊如小彩蛋——
前世。
高考完的曹俊如成绩一般，上了个本地的二本。
因为他成绩不行，就连高考完的暑假曹老爹都没放过他。
找了好多家教来给他补习。
一方面补高中落下的知识，一方面学大一要学的内容。
曹俊如一个头两个大。
悄摸地拿出手机找出有段时间没用的平台，看着对面的头像是灰的，他先是戳了戳她。
【姐——我的姐，你啥时候上线啊，我暑假好多班好多作业啊——想姐的第一天。】
【想姐的第二天。】
……
【想姐的第十七天……我可是你老主顾了，姐你走了都不跟我告别的吗！】
……
【暑假过完，我要开学了，这平台以后我就不用了，你帮我做过那么多题，还给我讲题，谢谢你啦xin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