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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你只要说,既要从我安子堂手里抢东西,就得亲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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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多难以置信,亲眼看着柔软单薄的羊皮卷里,居然被他抽出一张薄薄的纸,正是天象记录。

    上书:白虹贯日,龙潜隆回,勿动,然则神鬼莫测。

    龙潜,是十一月的雅称,天象记录说得很明白,在十一月整月都是白虹贯日,不要做过激之事,不然的话,捺不住神神鬼鬼找上门来,后果自负。

    蓝多不明所以,“老妖婆为何要把天象记录塞到羊皮卷里,还放在枕头下,难道这是邪术的必备仪式吗?”

    安子堂眸光加深,小心把这张纸又放回羊皮卷里,点头,“蓝多,你变聪明了不少。”

    蓝多一楞,随即傻笑起来,“还不是受您影响么。”

    安子堂云淡风轻一笑,从凝重气氛里抽身出来,“嘴巴也变甜了,跟谁学的?”

    蓝多差点脱口而出是跟着李昭昭学的,谁叫她靠着一张嘴,一会逗嘟嘟,逗得狗都粘着她疯玩,一会又拉拢萧如因,帮着她一起对付主子,最可怕的事,安子堂也不知不觉深陷在她甜舌利嘴里。

    和她关系越发密切,密切到深入险境,可那女子还不知感恩,对主子怨气大得很,两人关系闹得不愉快,她的名字,在嘴边溜了一圈,最终也咽了回去。

    安子堂怎么会不明白蓝多的欲言又止,他一向独来独往,亲近之人少之又少,章府里除了她这个外来人,还能有谁?

    思及此,她在长廊提醒他的话,“我会来找您的,因为我想要的东西,您还没给我。”

    又浮现在眼前。

    什么时候从一个小兔子变成攻击性十足的小猫了呢,安子堂不由得这样想着,唇角略略扬起,似是无奈,似是宠溺。

    蓝多见他模样,便知主子又想到那个女子了,心里叹气,转而问道:“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如今有了这些证据,要为凌勇将军翻案吗?”

    安子堂郑重点头,“要是要的,不过不是由我们。”

    这么个大好机会居然就此放弃?蓝多不解,“那让谁来做件事?”

    传他进宫的懿旨正摊放在桌上,安子堂垂眸看了片刻,唇角勾起笃定笑容,“进宫前,你传话,让她来见我。”

    蓝多闻言,身形僵硬,但也遵从命令,“是,属下一定传达。”

    见他为难模样,安子堂添上一句,“你只要说,既要从我安子堂手里抢东西,就得亲自来。”

    “明白。”

    蓝多得令刚跨出房门,又停住脚步,风雪不留情面见缝插针钻入房中,扬起安子堂发尾。

    伴着寒风,蓝多问出方才最想知道的问题,“大人,您给馆主测了什么字?”

    不知是冷的,还是担心他,蓝多声音略有些发颤,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一向步步为营的主子,宁愿暴露内心,也要得到关键证据。

    房里一阵寂静,蓝多以为自己冒犯到他,正欲说些什么,听到安子堂淡然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话点到为止,蓝多心中替他叹气,不再多言,关上房门匆匆去了。

    屋中又剩安子堂一人,他终于可以放松脊背,以手撑头,闭眼休息片刻了。

    此刻的凌府,凌飞峦拿着那瓶裘蕊花露打量,打开瓶塞,闻了闻,好像和她身上气息很相似。

    黎黎道:“我去查了,这是绿悠县特产,叫裘蕊花露,从安昭儿那掉出来的。”

    齐寿宫发生的一切,凌飞峦看在眼里,他上前从黎黎手中拿过那瓶花露,顾枫似笑非笑的眉眼闪现在他眼前,侧头问红镖,“四殿下有宣召过安昭儿吗?”

    红镖诧异,“少主,你怎么知道,属下正想跟您汇报此事。安昭儿在归星殿待了有半个时辰才出来。”

    凌飞峦蹙眉不语,黎黎观他面色,问道:“少主,您是怀疑四殿下和安昭儿有私情么?”

    黎黎用“私情”二字来形容安招儿和顾枫的关系,过于刻薄,凌飞峦不大明白黎黎为何突然对她敌意这么大,眉头皱得更紧,“私情倒不至于,这瓶花露很可能是顾枫警用来警告安昭儿的。”

    红镖脱口而出:“那也就是说,皇宫里,除了我们和安子堂,还有四殿下知道安昭儿的假身份了?”

    凌飞峦放下那瓶花露,深深叹口气,“不仅如此,他还让安昭儿也加入调查李中奎的案子里,不知他有何目的。”

    提到了李中奎,黎黎感到莫名其妙,“少主,您认识他吗,为何他要指定您去帮他调查,这个案子事关太后,可是个烫手山芋。”

    “是啊!我去打听了,好多人都看见文建福当街掳走他妹妹,做不了假的。若姓文的真是太后的人,这可如何是好,还真能把太后关大牢去吗,少主,你为何要应下?”红镖也着急附和。

    凌飞峦转过身,双手抱胸,终于露出属于他飞扬笑容,“我不认识他,不过他有冤屈,我想帮他。就这么简单。”

    红镖和黎黎互看对方一眼,了然了,他们清楚凌少峦的性子,说他行事冲动也好,总归是少年滚烫热辣的心在怦然跳动罢了。

    夜已经深了,安府内,李昭昭正洗漱完毕,正坐在铜镜前梳头,梳子反复梳着同一个位置不带挪动,显然她的心思并不再梳头上。

    前一刻安夫人告诉她,陛下传话,后日起,就得进宫在专门的地方办理李中奎一案。

    再前前一刻,蓝多也派人传话,明日他要她过章府。

    想到这,嘴角不由得勾起嘲讽的笑,心道:“安子堂,就算你不找我,我还要找你呢,祭童案的卷宗,关系着小满安危,无论如何,都得拿到手。”

    她和小满从小小绿悠县来到硕大琥京城,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曾几何时,最坏的结果,沿街乞讨,她都设想过。

    今日看来,还不算最糟,所以更得打起精神去应对那些才狼虎豹,左肩上有祭童案,右肩上有李中奎案,背上有救回小满的任务,心里还有发扬父亲《大观论》的梦想。

    俗话说,虱子多了,债不愁,一个一个解决,总有出口的。

    生性乐观的她,坐正望向镜子中的自己,露出温和笑容,“你可以的,李昭昭。你可以的。”

    父亲给她取的名字,昭昭,明也

    可不能辜负了。

    稳定心神后,她从右边抽屉里拿出那封公文--安子堂滥用私权的证据,徐徐展开,她又完整读了一遍,又从左边抽屉拿出一特质墨水,小心用笔尖沾了少许,一笔一划覆盖到原文上。

    这封公文太过重要,是他的罪证,也是她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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