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并不优雅的英雄救美
洛亚听法伊玲讲述她那悲伤的过往，脸上毫无同情，甚至撕开了一包零食，俨然一副听故事的状态。
“所以你就凭借那个仅仅停留在理论的传送法术，在八个月前成功来到了我们星球，降临在这片荒原中，并不为人知的活到了今天？”
他满脸戏谑，语气也轻佻起来:“哇哦，好巧哦，一次就成功了呢，真不知道该夸你的父母是天才，还是该夸你运气好呢。”
法伊玲没有听出洛亚语气中的讥讽，她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别提了，当时我看周围的环境如此恶劣，还以为传送失败，到了颗荒凉的星球，就准备找个地方先稳住脚跟，等身体稍微恢复，就去寻找合适的素材再进行一次实验。”
“那如果咱这边的材料与你那边的魔法不兼容，不能支持你再进行一次传送呢？”
“那那我就走出荒野，继续找，直到找到或者倒下为止。”
小女孩眼中的决然让洛亚稍微认真起来。
也许她并没有说谎……
内心防线稍微松懈，洛亚脸上的神色反而更加严厉:“然后你就在……那种破山洞里住了两个月，直到今天被我找到”
“哼，不久前我住的是另一个更好的地穴。“
法伊玲直接预判了他即将发起的刁难，“我猜你怀疑我压根没有野外生存经验，找了个特别差劲的地方当庇护所，实际上我以前住的那个山洞可以说是豪宅也不为过，不过十八对，十八天前，我撞见了一个你们星球的智慧生物，而那个生物看上去很危险，让我不得不选择躲避。”
“很明智的决定，在这这片地区游荡的家伙没几个善茬。”洛亚赞许道，“不过你是怎么撞见那人类的？”
“‘人类’吗“法伊玲花了几秒来记忆这个世界的文明物种的名称，“和我族长得还挺像……咳咳，那天外出寻找食物时，碰巧在一片树林里突然撞见了那个人。”
“在与他对视的瞬间，我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就在树林中和那个人周旋并摆脱了他，但也留下了不少暴露行踪的线索，为了防止被追踪，我选择了迁居。”
“非常好，如果你当时没有选择逃离，那现在恐怕已经变成那人的奴隶或储备粮了没准兼而有之。”
“储备粮”法伊玲疑感的看着他，“我看上去像是能出产食物的样子吗”
她完全没意识到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她自己就是好几顿应急餐。
洛亚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啊你在废土上生存了这么久居然不知道这种桥段吗(小声:莫非人类那些末世小说里的剧情是假的……）”
“什么”
“我是说，你们的种族文化真和谐……不对，应该说你们输的又快又彻底，来不及经历那些末世桥段。”洛亚咳了两声，”所谓的储备粮就是——”
“看你那表情，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甚至会很黄很暴力对吧。“法伊玲再次抛出鄙视的眼神，”想看我因惊恐而手足无措的反应吗没门！”
洛亚当场尬住，无话可说。
【新历2039年晚冬的拉特拉城郊外，也就是数小时以前】
一个瘦弱的身影在冰天雪地中稳步前行。
北部荒原的冬季气温时常低至零下五十余度，并伴随如刀片般锋利的狂风，还有转瞬间就能埋葬活物的暴风雪。
冬季外出的人们，要么成群结队互相照顾，要么和自己训养的厚毛魔物形影不离。
而眼下这个家伙，身边没有任何同行者，身上穿的也仅是一件兜帽大衣，在齐膝厚的积雪中的行进速度却快的令人惊讶。
敢孤身一人深入北部荒原的家伙，要么是接受过机械改造，无惧严寒的机械兵，要么就是个“伪装大师”。
“应该没走错方向。”
洛亚伸手稳住被寒风吹动的风帽，确认着自己的行进方向，“没信号就是麻烦，这种地方如果能用电子地图就好了。”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皮肤和衣物上附着有一层近乎透明的黑红色屏障，那些阻碍他前行的积雪在触碰到他之前便被融化殆尽，就连雪水也瞬间被汽化。
但在他身后，积雪又会迅速重组，掩盖他行动过的路径。
这绝非自然现象，很明显，洛亚会魔法。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他停下脚步:‘’在这里可以闻到魔法的气息，他们应该就在……前面那个背坡下面。”
洛亚露出得意的笑容，“这种追猎，让我想起了在玛爷的农田里捉老鼠的日子……话说他们不派人把风或者安设侦察法阵就算了，连侦查侦察机也不设置吗？是对自己的能力自信，还是觉得暴风雪的夜里不会有人来找麻烦？还不会是买不起吧……这种连三流都算不上的杂鱼也要劳烦我出手，厄本这家伙治理城市这么久，到底都培养了些啥饭桶啊。”
嘴上骂骂咧咧，行走速度却是越来越快:“算了，照顾下他吧，谁叫我是长辈呢。”
即将抵达目标位置时，洛亚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晶石，捏碎后把粉末洒在了自己脚下。
下一秒，他就飞了起来。
严格来说是他的鞋获得了飞行的能力，把他的身体托了起来。
一般人被施展这样的法术避免不了摔个狗吃屎的结局，但洛亚非常适应这种情况，在全身其余部位均无推力的情况下依旧站的笔直，丝毫没有失去平衡。
“好的，脚步声已经消除。”
他低声自言自语，“接下来让我看看，你们这群半夜不睡觉的坏孩子在玩什么，最好别扫我兴……”
顺着坡面的阴影，他悄无声息的潜入了那个潮湿阴冷的地洞。
地洞的入口很狭窄，但从深处摇曳的火光来看，里面非常宽敞，不知是人工扩大的还是本就如此。
纵使外面寒风呼啸，洛亚也能听见深处有人类在交流，还有一个带着哭腔的“唔唔”声。
“好吧，好吧，又是老三样，邪教，活祭品，无用功。”
洛亚兴致全无的啧啧嘴，加快了飘行的速度。
这不是他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
“从交流声判断，对手有七人，且都是人类。”
洛亚屏息前行，同时收集情报:昨天南部城区的枪击案十有八九是他们的手笔，那他们肯定持有火器……不留活口了，人质要紧。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邪教祭祀的现场便出现在了他面前。
现场一共七名持枪的邪教徒，还有一个被魔法镣铐固定在石壁上的人质，甚至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娃娃。
在那些教徒中央，是一个由血液构成的法阵，而那些鲜血的主人，此刻静静的躺在地上，早就丢了命。
看到法阵的第一眼，洛亚就知晓了这个法阵的无用性，而现场的两名被害人更是让他鬼火冒。
“浪费时间，浪费人命，就搞出这种无用功，你们这种类型的废物，真是不管在哪个年代，哪个种族都有一席之地，不遗余力的恶心我们……”
在教徒们惊讶的目光中，洛亚将身上的风衣甩开，露出了藏在阴影中的身躯。
那是一个平谈无奇的青年人类，放在人群中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普通的身材，平淡的相貌，微弱的气势，没有任何一点能够引人眼球。
直到从他身后弹出一条覆盖满铁甲的三叉尾巴前，是这样。
而在风衣被他甩开的刹那，前额的头发被气流打乱——他的前额，生长着两块尖锐的角状紫色结晶。
“恶魔！是拟态后的恶”
一名教徒惊恐的呼声戛然而止，他的面门已经被高温能量弹灼成灰烬。
随着无头焦尸的倒下，恶魔舞起铁尾，展开了攻击。
战斗结束的很快，过程异常无聊，双方的实力和心态完全不在一个平面上，那些教徒连子弹都没打出去几发就尽数丢了脑袋。
“突然就感觉，人类网游里那些毫无难度但很费时间的跑腿任务……可能来源于生活。”
吐槽完这种无意义的行为，洛亚收起沾满鲜血的尾巴，看向被魔法镣铐固定在石壁上的幸存者，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友善一点，“别怕，小家伙，我是来救你的。”
说着，他向那位浑身是伤，面露惊恐的小女孩走去:“我先帮你松绑，稍微治疗一下，再带你离……”
然而，那个小姑娘似乎听不懂他的话语，表现出了强烈的敌意与恐惧，不停地挣扎，嘴里还发出充满痛苦与绝望的哭喊声。
“淦，真把她吓着了。”洛亚对此很烦躁，他不喜欢哄小孩。
不对……看她这反应，好像是听不懂我说的话
为了打消对方的恐惧，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缓步前后退去，同时用另一个人类语种向对方示好:“你好，放轻松，我，是来救你的。”
小女孩明白了他的行为所表达的意图，察觉这个怪物没有恶意后情绪和行为逐渐冷静下来。
但很明显，她还是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见鬼，难道她不是人族？
可看她这个肤色和耳朵，肯定不是灵族或者精灵那边的，身上的气息也不是我族的……
总不会是圣族吧，一般圣族可不会走丢，更不会被这群战五渣俘虏……
那个小女孩看出了对方的烦恼，也尝试开口与他交流，然而洛亚顺着对方的口型协同发音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听过这样的语言。
“靠，活了七百多年，还是头一次和人型生物有语种隔闻。”
洛亚颇感不爽的踢飞一具教徒的尸体，“不会是哪个荒岛的不知名语种吧。”
无奈之下，他只得用最后的手段。
“算了，就破例在普通人面前用一次，反正你只是个孩子。”
洛亚伸出两根手指，夹住自己的喉咙，前后左右强行移动起来。
伴随令人牙酸的嘎巴声响起，他喉咙的结构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也不知道他是要干什么。
“咳……咳咳，嗯……”
洛亚清了清嗓子，再次面向一脸懵逼的小女孩，“如何，这样就听得懂了吧。”
现在洛亚口中说出的话语，与其说是语言，更像是杂乱无章的音符，如同胡乱敲打琴键发出的声响——至少客观上是这样。
然而那个小女孩在听到恶魔的问候之后，却如同被雷击一般呆滞住，伴随泪水无意识的落下，她一边啜泣，一边用力的点头。
“好的，这样第一个问题就解决了……居然会被人类逼出通用语，有点丢人。”
洛亚松了口气，心中却是好奇为啥仅仅是能顺利交流，她就激动成这样，“那我来帮你松绑和治疗，放松就行。”
他的铁尾再次舞起，只是轻轻一挥，就将魔法镣铐斩为碎片，“被他们放了这么多血，委屈你了。”
洛亚看着小女孩身上的还没完全凝固的血疤，“一会儿把你送去灵族那边吧，感觉你不太适合留在……嗯这是什么”
洛亚的视线停在了对方刚才被魔法镣铐缠绕的颈脖上，神色微变。
那里，有四道疤痕。
“这个位置……”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你也尝试过学习通用语吗精明的小鬼，懂的还不少。”
小女孩微微点头，起身朝洞穴中的某处走去，然而刚走两步就因虚弱和痛疼摔在了地上，发出痛告的呻吟。
“坐着别动，我帮你。”洛亚把先前准备好的药膏递给她，然后顺着她刚才前进的方向看去。
在洞穴的角落里有一张用荒原上的树枝、干草还有食草魔兽的兽皮搭成的简陋床，上面还有一个破到不行的背包。
“哈这居然是你的床吗？我还以为是这些教徒的窝点……“他有些无语，“也就是说你在这里住着，突然就被他们找上门了，也是够倒霉的……”
“可为什么你会住在这里？据我所知，提努亚的流放罪不适用于儿童，莫非你是个侏……”
对方对此言论报以抗议的手势和不悦的眼神。
“呵呵，开个玩笑。”洛亚尬笑着延长尾巴将那个破旧的背包钩了过来，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的尾巴骨里有不少机械部件，“你想给我看什么”
小女孩从背包里取出一本厚重的笔记本，虽然她的衣着和背包均残破不堪，但这本笔记本却是异常干净整洁，除了因时间流逝而略微发黄的纸张外，几乎和新的一样。
小女孩很熟练的翻到了某一页，随后将那一页的内容递给了洛亚。
恶魔看出了她对这个本子的重视程度，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可当他看到上面的内容时，眉头却瞬间拧成了回形针。
这是一个喉咙的改造教程，正是教人如何使用通用语——一种全宇宙通用的声波，可以跨越物种、理解能力的隔阂，让对方能够明白自己的意图。
不过绝大部份物种的喉咙发音结构处于通用语形态时无法进食或深呼吸，所以基本没有人会长期保持这个状态。
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这种便利的手段没有大规模普及……其实这个很好理解，“语言的隔阂”是一把双刃剑，存在是必要的。
虽然洛亚看不懂本子上的文字，但在文字旁边竟然配有手绘的精细配插图，真的是很适合小女孩年龄的教育读物。
但这个改造喉咙的手法……可以说是落后的一塌糊涂，不仅容易伤及喉咙，就算成功了也只能讲半生不熟的通用语。
“啧啧喷，算了，让我来。”
洛亚立刻摆出一副专业人士的架子，伸手轻握住小女孩的脖子，“虽然你们人类的喉咙需要开刀才能完成改造，不过放心好了，我这方面的经验非常丰富。”
小女孩倒也不怕，脖子被怪物拿捏住，身子都不带抖一下，只是用眼神向对方传达恳求:轻点，我怕疼。
洛亚心领神会，从虚空中召唤出一瓶药剂，倒在了尾巴上原本用于放血的沟渠中：“这个是军用的紧急麻醉药，等下我给你的脖子来一针，你就不会痛了。”
小女孩看那根比自己手指还粗的尖锐凶器，大脑一时之间陷入宕机状态。
“哦，不用担心卫生问题，我的尾巴抹过特殊的油层，刚才的血污已经挥发了，很干净的……别躲啊，真的很干净，我自己注射都用的这个，等我帮你做好改造，咱俩就能好交流了……”
很明显，他并没有明白对方到底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