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我会陪着你
林昊把行李放在了门口，穿过前来吊唁的人群准备进奶奶房间时，忙着招呼客人的婶子发现了林昊，惊讶地看着他：“昊昊，你怎么回来了？”
“我请假了，奶奶去世，我怎么说也要送最后一程。”林昊从二叔手里接过白色的布围在头上，推开奶奶的房门走进去。
门一打开，那种悲痛的感觉压得人喘不过气，小姑跪在地上抽泣着，自己的母亲则陪在小姑的身边，床的周围有一些不认识的人在念着超度的经文，小姨夫带着两个小家伙也在旁边跪着跟着一起念，林昊看着那两个小家伙眼睛通红，觉得他俩比自己当时懂事多了。
林昊走上去跪在小姑的身边，小姑很自然地把头埋到林昊的肩膀上，小声地啜泣：“我爸爸走了，我妈妈也走了。”
林昊抚摸着小姑的后脑勺安慰她说：“不哭了，奶奶要是看到你这么哭会有多伤心啊！”
“嗯！”小姑慢慢地抬起头，抹了把眼泪，整理了下情绪，慢慢地跟着周围的人念超度的经文。
林昊原以为自己会难过到说不出话，但真的看到奶奶如此安详地躺在床上，心里却十分平淡，这样没有痛苦地离开未尝不是一种幸福。直到林昊发现奶奶带着自己的镯子和岳少阳买的丝巾，林昊突然感觉心脏被揪了一下，他只要有奶奶的支持，他可以不在意周围的陌生人，不在意身边的家长同学，但奶奶的支持对林昊来说意义非凡，这代表疼爱自己的奶奶也认可岳少阳这个未来的“孙媳妇”，只是她再也看不到两个人修成正果的那天了。
想到这，林昊感觉在这个家里最后的心理支柱真的倒了，但他还是强忍着悲伤，跪在奶奶的床前，和小姑一起诵读着面前超度的经文，只希望奶奶能够遇到在三途川河畔等着他的爷爷。
等林昊从奶奶家出来时已经十点左右了，虽然已经开春了但是g市冬天的余韵似乎还未散去，林昊带着行李在奶奶家门口打车准备回家时，一股寒风吹得林昊瑟缩成一团，他想念岳少阳，他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岳少阳的头像，那是他火车上无聊趁自己睡着拍的一张，离镜头很近，只能看到三分之二脸，还比着剪刀手表情又拽得二五八万的。
林昊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他把手机放在胸口，即使不用听到岳少阳的声音，只是看到他的照片，林昊就感到了温暖。
突然手机响了，岳少阳那拽拽的表情一下跳了出来还把林昊吓了一跳，林昊接通电话就听到岳少阳的声音：“喂！昊昊，没事吧？”
林昊听到岳少阳声音的那一刻压抑的感情一下决堤了，但林昊不能让岳少阳发现自己的悲伤，他靠着街边的路灯，紧紧地咬着下嘴唇，好一会才说：“嗯，没事，现在准备回家了。”
“那你注意安全，难受的时候一定要打电话给我，我一直都在。”
“嗯…少阳，我…”
“哟，阳哥又跟女朋友打电话啊？这才分开就开始思念了吗？”林昊还没来得及说出后面的“想你”，就被岳少阳的室友打断了。
“你胡说什么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女朋友了？”岳少阳忍不住分辩到。
“嗯？刚才楼下那个给你送水的女生不是吗？”岳少阳听到室友这么说，连忙瞪了一眼刚才多话的室友，捂着话筒走到外面的楼道里。
岳少阳走到没人的地方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屏幕上显示还在通话，岳少阳的心里一紧，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昊昊，你还在听吗？”
然而电话那一头是死一般的沉寂。
岳少阳刚想解释，就听到电话那头的林昊说：“喂？咋了？我刚在打了个车，你刚刚说了啥？”
听林昊这么说岳少阳才松了一口气：“哦，没啥事，就是叫你明早记得吃早饭。”
“嗯，没啥事的话我就挂了，我还问得问下我爸明早什么时候过来。”
“嗯，你想…”岳少阳还没说完，忙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吗…”
岳少阳握着手机坐在台阶上，此刻他多想插上翅膀飞到林昊的身边，而不是隔着大半个中国在这里除了担心什么都做不了。
林昊坐在马路边，任由寒风怎么肆虐，他都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只因为心底的寒意更甚。跟岳少阳在一起时间久了，林昊都快忘了岳少阳有多少招别人喜欢的点了，长得又高又帅，衣架子身材，国防生，家里有钱等等，林昊不由得冷笑一声，自己何德何能能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但自己却什么都给不了他，反而跟自己在一起他要时刻担心两个人的恋情会不会被学校里的其他人知道，以后没有婚礼没有别人的祝福，也不会有孩子。
林昊把头埋得很低，如果真的有一个喜欢岳少阳的女孩出现在岳少阳面前，自己这么死死拽着不放手到底会不会害了他。林昊心里没底，这个问题就像是无底洞一样，任凭林昊怎么挣扎都没办法逃离。
“回家吧，回家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没准醒来的时候发现今天的一切都是梦，奶奶没走，自己和岳少阳在在学校里。”这么想着，林昊扶着路灯站起来，拦了辆出租车。
之后几天，林昊和岳少阳再没打过电话，因为岳少阳开学要忙的事很多，林昊这边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两个人每天最放松的时候就是躺在床上的时候互相发发消息，经过上次的事两个人都很默契地不再打电话了。
“昊昊，我们周天要去拉练啦。就不能用手机了。”
“嗯，我正想跟你说星期天奶奶出殡，我也不能给你发消息了。”
“好，时间也不早了，我有点累了，你也早点睡吧！”
回复完了岳少阳，林昊又跟程宇随便聊了几句，问他有没有给自己请假，程宇则是说：“你还不相信我吗？”
“信信信，我大宇哥我能不信吗？对了，欣然和老关怎么样了？”林昊和程宇打趣着。
不一会程宇发来消息说：“就那样呗，虽然说要等你回来才官宣，但基本也跟官宣差不多了。”
“懂了。”听程宇这么说，林昊就心领神会了。
“昊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你，你不在我都一个人上课。”
看着程宇的消息，他那委屈的表情一下跃然纸上，林昊只得安慰他告诉他自己周一就回去了，让他再忍忍。
林昊看消息都回复得差不多了，就准备放下手机睡觉了。这时手机再度响起，林昊有些不耐烦地拿起手机，发现是郑辉明的消息：
“师兄，你家里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昊有些迷惑，郑辉明怎么会知道的。
“是老罗跟我们说的，他说去他老师去世了，他去看了一眼，还看到你了。”
林昊这才想起来，好像在是有几个奶奶以前的学生送了钱就走了，自己当时也没在意是谁，没想到是岳少阳的班主任。
“嗯。”林昊简单地回复了郑辉明。
“师兄，不要太难过了，等周六我们下课我就和同学去看你。”
林昊连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林昊不是不想让他们来，只是来了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师兄如果嫌人太多，那就我代表我们班的人来吧，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们同学，我来看看你也是应该的。”
“好了，就这样了，我睡了。”
林昊还想拒绝，结果人家根本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
“啥人嘛？”林昊无奈地感叹了一声，把手机扔在一边睡了过去。
周六这天下午，郑辉明果然来了，不过他放学之前还回家放了书包换下校服，林昊看到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自己衣服的郑辉明确实比穿着校服时成熟不少，如果不是认识他，林昊真会把他认成同龄人。
林昊看到郑辉明，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一边朝屋里走一边说：“可以啊辉哥，看着是有点成熟。”
郑辉明无奈地笑笑：“师兄你就奚落我长得着急吧。”
“才不是，就你这仪表堂堂的样子，不知道以后到大学能迷倒多少小姑娘。”林昊跟他打趣着。
郑辉明听他这么说，只是小声嘀咕一句：“迷倒一个就行了。”
“你说啥？”
“没啥，说你节哀顺变。”郑辉明赶忙把这件事圆过去。
林昊也没在意，带着郑辉明径直朝屋里走，今天的人已经不是很多了，父亲正在联系殡仪馆的人，让今天下午就把奶奶先送到殡仪馆，小姑和林母正在打扫家里，二叔正在跟来往的客人应酬。
林昊让郑辉明先坐着，自己去给他倒水。郑辉明乖巧地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这里的一切。
“你是？”林父打完电话后，发现角落里有张年轻的面孔，不由得好奇这是谁家的孩子。
郑辉明赶忙站起来，伸出手说：“叔叔你好，我是林师…林昊的高中同学，今天过来看看他。”
林父一听是林昊的同学，一下激动地热泪盈眶，用力地和他握了手，之后还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啊好啊！你快坐，昊昊去哪了？”
“我给他倒水去了。”林昊端着一杯水从林父的背后出现。
“你好好招呼你同学，我先去忙了。”说完还拍了下林昊的肩膀。
郑辉明接过水，小声对林昊说：“你爸爸好热情。”林昊只是笑笑没说话。
林昊和郑辉明坐着聊了一会他最近学习怎么样，殡仪馆的人就到了。
林昊突然不知所措地站起来，朝着奶奶卧室的方向走去，郑辉明也跟着林昊一起。
林昊站在卧室前，看着殡仪馆的人把奶奶的遗体接走的那一刻，这个场景林昊在梦中已经见过千万遍，从一开始地无法割舍到渐渐接受。但是当这一幕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时，林昊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难受。
“昊昊，你怎么走这么慢啊！”
“昊昊，这次考得这么好啊！”
“昊昊考上了xx大学啊，不愧是我孙子。”
往日和奶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如同翻书一样在林昊的眼前略过，是奶奶在自己对亲情失望的时候一点一点告诉林昊，还有人爱着他，是奶奶在自己取得好成绩时真的引以为豪，而不是当做炫耀的资本。
看着殡仪馆的人渐行渐远时，林昊不受控制地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奶奶的手问她：“奶奶，你就这么走了吗？你不要我了吗？”
“林昊，我会代替你奶奶陪着你的。”耳边的低语以及自己手背上感受到的温度，恍惚间林昊以为岳少阳在自己身边，但是回头一看却对上了郑辉明温柔的眼神，他正握着自己的手借此来给自己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