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送汤
甜杏闻言,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嗨,咱们府里有山有水有园林,有小青蛇出没,在正常不过,你还是去看看吧,别说我没提醒你,你们两姐妹在府里没有身份,医正看不看都还难说,别耽搁下去,秋霜妹妹有个什么好歹才是。’
冬露面露纠结,看看厨房里,看看甜杏,又想着二奶奶四位陪嫁婢女的能干,她咬咬牙,最后跟着小丫鬟出了琅华苑的大门。
倒座房里,朱嬷嬷端坐在窗前,她的双手交叠在胸前,手指不时地敲击着手臂,微微发福的脸庞透着几分阴沉,就在这时,迎春小跑着进门,走到朱嬷嬷身前,压低声音说道:‘不好了,嬷嬷,二奶奶的婢女喜鹊来请了许嬷嬷去膳厅。’
朱嬷嬷环抱于胸前的手一下拍在桌子上,紧张的问道:‘甜杏失败了?’
‘那倒不是。’迎春摇摇头:‘甜杏还未进得内院,是二奶奶觉得许嬷嬷做得粉蒸排骨特别,特意招了许嬷嬷去问话。’
朱嬷嬷闻言,眉头不由紧锁,脸上的神情更沉了,迎春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忍不住问:‘还让甜杏去吗?’不怪她有此一问,甜杏与许嬷嬷同是章侧妃的人,有许嬷嬷在场,甜杏怕是不好发挥。
‘不,让她去。’朱嬷嬷微眯了眼,透过窗棂看向内院膳厅的方向,‘她许老太婆不是一向不与大家同流合污么,就看她今晚是愿意助甜杏一把,还是继续事不关己置身事外。’
许嬷嬷做好膳食后,一般会回房换下她在厨房里穿的褐色短打厨娘装,今晚她刚换好一身对襟宽袖长袍,二奶奶的婢女喜鹊就找来,说二爷二奶奶觉得她做的粉蒸排骨很特别,请她去问话。
她想了想今晚的菜系,特别是粉蒸排骨,没有什么不妥便跟着喜鹊去了。
一般做饭的厨子哪怕并不喜欢吃也会因为长时间泡在厨房闻油烟味而发胖,但许嬷嬷却不同,一来琅华苑小厨房开得少,二来,她肠胃不太好,吃得少,所以她身材不胖不瘦,又因为身量高,经常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盘在脑后,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固定着,倒给人一种严谨、干练的感觉。
她步态镇定的走进膳厅,向两位主子行礼:‘老奴见过二爷二奶奶。’
徐婉笑道:‘嬷嬷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喜鹊看茶。’
喜鹊端了绣凳摆在膳桌不远处,然后才退出去泡茶,许嬷嬷道了谢,有些拘谨的只坐了半边绣凳。
徐婉说道:‘想来喜鹊已经跟嬷嬷说了这这时候把嬷嬷请来的原因。’
许嬷嬷点点头,徐婉继续说道:‘说来不怕嬷嬷笑话,我在家时,曾经苦练过厨艺,不说别的,四五个拿手菜还是有的,其中就有粉蒸排骨这一道菜,自认为这道菜做得也算尚可,可吃了嬷嬷做的这道菜,我才发觉,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嬷嬷的这道粉蒸排骨,酱香浓郁、色泽亮红,入口软糯香甜,排骨酥烂脱骨、嚼后唇齿留香,有种与旁的粉蒸排骨不一样的口感,不知道嬷嬷是怎么做的,用了什么材料,怎么做出来会这么好吃?’徐婉眼神柔和,语气轻缓,夸赞菜品时眼里闪着莹莹光辉,让人觉得她是真的很喜欢这道菜,并非随口一说。连沈珺也被徐婉感染,难得的露出了一份兴意,嘴角微挑的看着许嬷嬷,等着她的解释。
能被主子夸赞菜品,许嬷嬷当然高兴,眼角眉梢都溢出喜悦,这道菜品的确是她精心琢磨出来,与一般的粉蒸排骨做法有些不同,她侃侃而谈,如何选材,如何腌制,又如何上锅蒸煮……这时甜杏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正在说话的许嬷嬷不由得顿了顿。
徐婉似没发现进来的不是她的陪嫁丫鬟,略带了几分惊喜的问许嬷嬷:‘嬷嬷是说,蒸肉粉里不止加了糯米,还加了粟米,一起碾成粉末,所以才能软糯的同时,口齿留香。’
许嬷嬷答道:‘正是如此!’
徐婉一脸恍然,‘原来是这样啊!’
甜杏进屋后,徐婉和许嬷嬷正说着话,她飞快的瞥了一眼沈珺,发现从来都是一副冰冷神色的二爷此刻正眉眼含笑的坐在那里。
她心跳加快,觉得冷峻的二爷也不是那么吓人,她捧着托盘小心翼翼的走到膳桌前,将托盘放到膳桌上,托盘上是一个鱼戏莲花的半大瓷盆和同花色瓷碗,瓷盆里盛着竹笋粉色汤,她揭开盖子,将汤盆端起放到膳桌的空位上,同时眼波流转的看向沈珺,沈珺注意到甜杏的眼神,他抬眼回看着她。
甜杏脸颊微红,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自己微笑起来,嘴角会出现两个梨涡,她今晚特意略施粉黛,涂了晶莹的淡粉色口脂,虽比不上二奶奶倾国倾城,却也明媚皓齿清纯靓丽。
徐婉还在问许嬷嬷:‘要加多少份量的粟米,才能达到这种口感呢?’
甜杏内心紧张,她端起瓷碗,用汤勺舀了半碗粉丝汤,压下心底的紧张,娇娇柔柔的将汤碗递到沈珺面前,并用一双剪水秋瞳看着沈珺。
沈珺并没有接汤碗,他直直的看着甜杏,眼神渐渐冷了下来,甜杏只觉得二爷的眼神似剑刃一般锋利,刨开了她心底的小心思。
心底的紧张变成了慌张,甜杏开始害怕起来,有些后悔今日的莽撞,她不敢在试探二爷,有些慌乱的将汤碗放到二爷面前,只是在沈珺冷凛的注视下,双手不由微微发抖。越慌就越容易出乱,微抖的手将汤碗放到桌上时居然不小心把碗里的汤洒了少许出来,汤汁溅到了沈珺搭在桌上的手的袖子上。
甜杏瞬间吓得跪下认错:‘二爷息怒,奴婢不是有意的,还请二爷开恩。’
正和许嬷嬷说话的徐婉被甜杏的下跪认错所打断,她诧异的看过来,见沈珺一脸寒意,袖子上还有汤渍,顿时明白过来。
许嬷嬷虽然还有些茫然,但见二爷脸色不善,也忙从绣凳上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