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九连
三个月的新兵生活已经接近尾声，所有七二〇团的新兵都要进行队列训练考评，最终三连在通讯连女兵的加油声中取得了第一名。
新兵训练结束，也意味着通讯连马上就要回到师部，在秦汉勇的主动要求下赵连长同意两个连队举办一场联谊会。江南征能歌善舞，主动担下了开场节目，童冰准备和魏澜清合唱，没想到处处优秀的魏澜清声音清脆悦耳就是没一句在调上。
“哎呀，不对不对，又错了。”童冰单手扶额，“这句应该是袅袅炊烟小小村落……”
这都练一下午了，还是频频出错，魏澜清也挺不好意思的。
“这首歌刚发表吧，难度很大的。”江南征托腮坐在一旁，听了这么半天她都会唱了。
“就是因为刚发表，跑调了别人发现不了。”童冰一脸得意。
“那你们有伴奏吗？”
听到江南征的问题两个人都愣住了，这首歌刚在音乐生活上发布，她们也没地方找伴奏啊，魏澜清倒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我可以给你伴奏啊。”说着就去柜子里翻出来一只口琴，“吹口琴我保证不跑调。”
再一次唱跑调之后童冰也放弃了，只能同意由两人合唱变成澜清伴奏的主意。
联欢会以江南征的舞蹈开场，她选择了《金梭和银梭》作伴奏，她希望每个人都能珍惜青春时光，珍惜他们的青春军旅生活。
童冰和魏澜清排在最后，她们的节目并不出彩，但是人长得漂亮，就算是放在通讯连那也能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压轴出来也不会冷场。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魏澜清站在童冰身后一步的位置上专注的吹着口琴，一边在脑子里想着曲谱一边注意童冰演唱的速度，灯光从头顶上直射了下来，低垂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了一个扇形的阴影，随着吹动口琴的动作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一切都是那么的恬静美好。
坐在第一排的张飞在保持上身不动的情况下轻轻拿膝盖碰了碰旁边的顾一野，“这不是小魏同志嘛。”
“嗯。”顾一野轻轻点了点头。
“人长得好看，还会吹口琴，通讯连又马上就要回师部了，唉……”
张飞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实际上是说给旁边人的，他们现在是有纪律约束，但也不会永远都是战士。顾一野表面上什么表现都没有，实际把话听进了心里。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明显，魏澜清抬眼看了过来，视线相交的那一刻好像真的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随着童冰和魏澜清手牵手鞠躬谢幕，通讯连的节目就全部表演完成，接下来就要看三连的表现了，女兵们热烈的鼓起掌来。
三连的节目是按顺序来的，九班反而成了压轴的，他们选择合唱的曲目是《歌唱动荡的青春》。
“时刻挂在我们心上，是一个平凡的愿望……”
魏澜清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顾一野，那个陪伴她成长的男孩变得刚毅成熟，不再只是追求个人梦想的少年，他感受到了使命和责任。
“我的心向我呼唤，奔向动荡的远方。”
即使是回到营房，姑娘们还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就像男兵平时除了谈论训练就是女兵一样，女兵们同样也会探讨谁更帅气，而顾一野永远是最吸引大家的那一个。再有几天她们就要回到师部，和男兵就更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赵红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这个时候也就没那么严厉了。
又过了一天到了新兵下连队的日子，结果就这最后两天三连长秦汉勇还背了个处分，这会儿正眼巴巴的看着一个个新兵坐上车离开这个生活了三个月的地方。之后澜清通过顾一野来信得知，事情的起因是他们本意是想对连长表达感激，结果高粱偷了宋股长家的鸡被纠察发现的时候真不知道是该同情秦连长还是宋股长。
或许是他真的看起来太过可怜，赵红缨走过去安慰了他两句，坐在车厢里的女兵们一个个的都看了过去，互相你捅我一下我碰你一下八卦着。
“我很羡慕你，想让你教教我如何带兵。”
“赵连长，我都这样了就别拿我开涮了。”
“他们或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兵，但是我相信上了战场一定可以为彼此挡子弹。”
女孩们的动静闹的太大，秦汉勇看了过去，他注意到演习中自己碰到的那个临危不惧的女兵，“这届新兵有不少好苗子啊。”
赵红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如果还给你一次机会的话，你还会为了抗儿事儿落个处分吗？”
“会吧。”
“既然觉得是正确的，就不要沮丧。”
赵红缨笑了笑，转身上了车，最后一辆车也缓缓驶离七二〇团。
顾一野去了基层连队，那里不像机关这边通讯方便，好长时间就只能书信往来。顾一野来信告诉她被分到了七二〇团的扫尾连九连，班长依旧是爱护他们的张飞，连长也还是那个一根筋的秦大炮，新兵下连队的第二天就和九连的老兵们打了一架，没想到还让他们这群新兵打赢了，他和高粱因为带头打架挨了罚，心里憋着劲儿一定要处处比那些老兵们做得好。
这天，魏澜清拿着要寄给顾一野的包裹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巧遇见标兵连长陆平凡来师部，脑子一热就把人拦了下来。
“陆连长。”
“你是？”陆平凡显然对她已经没有印象了。
“我是通讯连的魏澜清。”
“你有事吗？”
“您能帮我把这个带给九连的顾一野吗？”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这会儿她有些懊恼，寄过去的话也就是晚几天到，“这是…这是……”
“行。”陆平凡对顾一野的印象非常好，他最近一段时间私下里也在指导顾一野，所以这点小事还是很痛快的答应了。
回到七二〇团，还不等陆平凡去找顾一野，就看他跑过来请教特种弹药的问题，每一次他都会给陆平凡带来惊喜，顾一野就像是块海绵总是能够迅速的吸收知识不断的成长，天生就是块当兵的料子。
两人一直说到熄灯号响起，临走的时候陆平凡把布袋递了过去，“路过师部的时候，那个叫魏澜清的女兵，托我带给你的。”
“谢谢。”
顾一野躺在床上，见其他人都睡了这才借着透过窗子照进来的月光把袋子打开，除了放在最上面的信，还有两幅鞋带，眼药水和一盒膏药。信封上已经贴好了邮票，大概是寄信路上遇到了陆连长这才改变了主意。小心的撕开封口把信纸拿出来展开，澜清的字更像是男孩子的字那样刚劲有力，干净利落。
信里先是说了自己的近况，她们已经开始进行接线训练，每天要记大量的数字号码，这也导致这段时间除了早操，通讯连几乎没有其他的体能训练，她每天也只能抽空做一些简单的训练。这种训练强度她也就用不上妈妈特意寄来的膏药了，但是这却是顾一野现在最需要的。
“眼药水对缓解眼部疲劳有特效，祝你不断的战胜自我，打靶打出好成绩，加油！”
只字未提那两副鞋垫，但是顾一野却知道那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比供销社卖的要更厚实，中间部分还有微微的凸起，显然是下足工夫做出来的。顾一野坐起身来，仔细的把鞋垫放进胶鞋里，又穿上试了试，刚刚好。把信小心的放回信封，抱着布袋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师里要举行长途武装训练，通讯营也要参加的消息是和顾一野的信一起到魏澜清这里的。童冰今天去拿信，正好碰到要去七二〇团的赵红缨，得到了最新消息。
顾一野的信中提到夜间打靶输给一连，又和一连起冲突的事。
“我就待在这个渣子九连，我要是爬不到一连的头上，我顾一野就是孙子。”
魏澜清本来还有些担心，看到最后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童冰推了她一下。
“啊？你说什么？”澜清小心的把信叠好收到信封里，这才一脸抱歉的问道。
“我说咱们要和七二〇团一起参加长途武装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