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只猎物
在这片神秘的荒野闻到独特的香味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虽然没亲自打过照面，但娜奥米大概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从进了森林开始”英诺森晕晕乎乎地回忆，那香味确实是她们一进入这片森林就存在的。
娜奥米扶起有些头晕的英诺森，不远处的森林里依旧幽暗寂静，但那仿佛被人盯着的感觉让娜奥米浑身不舒服，她犹豫了一会决定：“我们先回去。”
“好”英诺森从娜奥米凝重的脸色里窥见了事态的复杂，也没多问什么就准备跟着往回走。
但事情永远不会这么简单，就在两人掉头准备离开这片处处透露着诡异的森林时，身后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不知是不是已经受过影响的缘故，英诺森瞬间觉得脊背发寒，那是小动物遇到天敌时的天然反应，他浑身的汗毛树立，瞬间僵在了原地。
“本事不大，跑得倒是挺快。”一阵沙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娜奥米首先转头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只简单地穿着遮住重点部位的兽皮，蜜色的肌肤大面积地袒露在林间的阳光下，一双钴黄的眼睛毫无感情地盯着两人。
他的身边围着几匹狼健壮的灰狼，都乖乖地站在他身边望着她和英诺森，娜奥米一下就认出来是当时在河岸边看到的狼群。
若不是他的神情太过冰冷，那英俊到灼人的外貌和围绕与他的狼群倒让他看起来是神话中的山神。
果然是土著人，娜奥米心想。而且看他的打扮和身边的狼，他应该是座狼氏族的人。不过不知怎的，娜奥米竟然觉得这男人看起来有点眼熟，不过眼下不是细想这事的时候。
“我没有给它们设会致伤的陷阱。”娜奥米在他冷冷的目光里解释，“我只是不想让他们靠近我的营地。”
土著人有一手神秘莫测的本领，他们在荒野和森林中如鱼得水，花草野兽都是他们的耳目，总而言之，他们才是这颗星球真正的主宰，谁都不敢在他们面前大意不敬，娜奥米也同样。
“哦？是吗？”男人终于舍得将眼光施舍给她，他从上到下地仔细看了眼娜奥米，钴黄的兽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那问她原不原谅你吧。”男人微微侧过身子，娜奥米敏锐地察觉出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柔软。
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狼被一匹漂亮矫健的母狼叼了过来，轻轻放进男人宽厚的手掌里。
“你的小玩意可把这个小姑娘吓得够呛。”男人手下轻柔地抚摸浑身颤抖的小狼崽，然后将吓到直翻白眼的小狼捧起来给娜奥米看，“只有她原谅你，今天这事才算结束。”
娜奥米在英诺森紧张兮兮地眼神里上前两步，从男人手里接过那只饱受惊吓的小狼。
接过小狼的时候，两人的指尖轻轻地挨到了一起，虽然一触及分，但男人还是在娜奥米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狼崽崽温暖软和的小身子被她捧在手心，娜奥米情不自禁想起家里那只小狼崽小时候的样子，紧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柔和。
“抱歉，我没想到会这样吓到你。”娜奥米真心地对这只小母狼道歉，漂亮的湖蓝色眼睛真诚地看向小狼琥珀色的眼。
也许是她身上本来就有家里狼崽的气息，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温和，那只瑟瑟发抖的小狼很快冷静了下来，并用温热的舌头轻舔她的掌心，仿佛在说我原谅你了。
娜奥米露出浅浅的笑意，那珍稀的笑容像是破开冰层绽放的花朵，清丽又夺人眼球。她伸出莹白的指尖轻轻抚摸小狼头顶柔软的毛发，引得小狼发出惬意地呼呼声。
接着她挑起一边眉毛看向表情晦暗不明的男人，将手中软乎乎地开始翻肚皮的小狼轻柔地放回他手心。
见娜奥米如此轻易就得到了小母狼的原谅，他似乎有些惊讶，但最终还是缓缓点点头，“我会让他们不要靠近你的营地。”
“谢谢。”娜奥米也向他点点头。土著人重诺，娜奥米倒是不担心他出尔反尔。
男人随后看向全程不发一言的英诺森，唇边露出一点微妙的笑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脆弱。”
英诺森不解地歪头，有些搞不清这男人干嘛一副熟稔的样子，但还没等他大着胆追问，男人就已经转身消失在树林里，只有还未完全消失的狼群脚步声证明他来过。
“所以我刚才晕倒出现幻觉是因为”英诺森拖长声调发出疑惑的声音。
“嗯，这是土著人的把戏，我听爷爷说过。”娜奥米看向男人离去的地方，那里只有一阵冷风。
虽然见识了土著人的恐怖，但记吃不记打的英诺森很快又提起了兴趣，回去的路上一直追问伊凡到底说了什么。
娜奥米被他缠得烦不胜烦，为了让他闭嘴还是说了那个带有神秘色彩的故事。
众所周知，拉斯星每种野兽的繁殖季都是它们的禁猎期，在有确切的法律之前，大多数拉斯猎人都自觉遵守着这个不成文的规定。
但正处于禁猎期的野兽往往因为缺货而格外值钱，总是会有投机取巧的人在这时候铤而走险，他们为了眼前的利益而不惜猎杀母兽，导致不少幼兽因为失去母亲的庇护而惨死在荒野上，或者更惨，死在自己母亲的肚子里。
有一次，一个想趁机发财的猎人悄悄跟踪了鹿群许久，最后他将枪口对准了一只正在舔舐自己孩子身上羊水的母鹿身上。
那只母鹿有一身油光水滑的毛皮，在那贪婪的猎人眼里，那是一堆移动的星际币。他将激动的心情藏在心底，颤抖的手指扣下了扳机。
在扣下扳机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到浑身一阵恶寒，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眼前的母鹿已经在枪声中轰然倒下，他的兴奋和激动瞬间盖过了身体本能的警告。
就在他收起枪准备去检查自己的猎物时，一只高大雄伟的白色驼鹿从树丛间缓步走了出来。
那是一只极为壮丽的雪白色驼鹿，展开的宏伟鹿角足有三米多长，但令人胆寒的是，那树枝状岔开的鹿角上挂满了阴森森的骷髅，走动间密集的骸骨互相碰撞，发出空洞洞的咔愣咔愣声。
谁能见过如此诡异又高大的白鹿？猎人吓得直接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坐在了地上，呆呆地看着逐渐走近的鹿。
那头白鹿实在是太过高大，以至于猎人能将白鹿带来的奇异香味都闻得一清二楚时，才看到了鹿背上还坐着一个头发雪白的女人。
那女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滩死物，她不发一言，驾着喷着鼻息的白鹿直直踏过了猎人的胸膛，猎人甚至听到自己胸膛被重物挤压时骨头的碎裂声，但他甚至发不出一丝哀嚎。
他眼睁睁看着白鹿逐渐走近了倒下的母鹿，然后那通体雪白的女人赤脚从鹿背上走了下来，跪坐在已经没有声息的母鹿旁，轻柔地吟唱出神秘的歌谣。
他看到母鹿奇迹般地坐了起来，然后带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消失在了茂密的树丛中。
那白鹿与女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消失无踪了，只剩下浑身无法动弹的猎人。如此严重的伤势，他本应该因为内部出血而缓缓死去，但他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但这不必死去更痛快，他根本没法动弹，但五官却如此敏锐，他能感受到虫豸缓缓爬过他的身体，感受到自己鲜活的四肢被过路的野兽啃食。
他无数次祈祷来一只饥肠辘辘的野兽将他的喉咙咬断，也好过如今这样活着，但野兽们就像是约好的一样，专门挑他不致命的部位缓缓啃食，将那獠牙啃食白骨的锥心痛感深深刻在了猎人心里。
他在怪异又沉闷的香气里无比清醒却无比痛苦的活着，直到他被其他经过的巡逻猎人救了下来。
在回到家里后，他将自己亲眼所见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告诉了所有人，但根本没人相信他的鬼话，大家都认为这可恶的家伙是自作自受，在追踪鹿群时反被鹿踩碎了脊椎，才导致他不知死活地瘫倒在树林里。
但不乏有心人将这故事暗暗记在心里，用来告诫其他猎人。
听完这个故事，英诺森有点呆愣愣地看着娜奥米。
“怎么了？”娜奥米注意到了他愣怔的视线。
“没怎么。”英诺森勉强笑了笑，插在口袋里的手摩挲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只是觉得，拉斯星真的是颗神奇又美丽的星球。”
娜奥米深有所感，作为从睁开眼睛开始就在拉斯星长大的女孩，她对拉斯星的了解和爱根本无以言表。
她深知拉斯星是多么瑰丽，多么充满神秘色彩，因此对外界评价拉斯星“贫瘠”、“蛮荒之地”的说法嗤之以鼻。
“眼光不错。”娜奥米对英诺森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还没等英诺森因为这难得的笑意而得意一会，准备回家的两人却在木屋外看到了两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