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烟草
月色朦胧。倒在地上的alpha痛苦地蜷着身体,地板上晕湿开一片血迹。
谢彻行心下一惊,强忍着对alpha信息素的不适应,凑近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
“兄长?”
黑暗里的男人轻轻滚了下喉结,眼眸眯开一个狭长的缝隙,声音沙哑:“不用管我。”
听到这话,谢彻行静了几秒,蓦地伸出手指抚上对方的脸。一阵湿热粘稠的触感。他忍不住蹙眉,眸底欲念如熊熊燃烧的暗火般,吞噬着他的理智。
alpha侧过脸没有看他。发丝缠乱的侧脸边溶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像是要燃起烈焰。
就着缠绵的月光,再配上这样一张难得显现出脆弱感的英俊面孔…谢彻行眸色一沉,手指猛然间使力,直接捏着alpha的下颌朝向了他。
“嘴硬的alpha。”
他垂眼看着封巡凛,“幸好父亲最近住在鹤园,还瞒得住。”
谢家庄园占地面积庞大。往常他们都是住在主宅,不过近几年谢远山喜好养鸟豢鹤,便借着鹤园空气清新的借口,跑去那处的宅子里住了。
封巡凛也没恼,只是耷着眼皮,“行,我没力气了,先扶我起来。”
谢彻行盯着对方起伏着的胸膛看了半晌,才拥过男人的肩膀,试图将他半背着放倒在床上。
——肢体交缠触碰的霎那间,谢彻行浑身仿佛过电般酥麻。腺体像是接收到了亲密alpha的气场,开始陡然猛烈地酸痒起来。
更糟糕的是,他显然低估了对方的重量。以谢彻行现在浑身只想跟alpha大干一场的飘劲儿,完全没法扶得住比他更大一号的封巡凛。
一个重心不稳,两人猛地一齐摔在了床上。
像是怕压住谢彻行般,封巡凛及时支住手臂,半撑起身体。谢彻行被他圈在身下,气息紊乱,躁动的腺体不安地散逸出淡淡的葡萄味。
“抱歉。”
谢彻行被浓烈的alpha荷尔蒙与信息素笼罩,竭力维持着所剩无几的理智,“你先躺好,我去开灯拿医疗箱。”
他正要起身,腰身却忽然被对方的手掌摁住。
封巡凛凑近他,极具侵略性的气息滚烫地扑在他的脸上,嗓音沉得厉害:“你很喜欢葡萄味么?”
谢彻行一愣,意识到他的信息素同样被眼前的alpha捕捉到了。
他的信息素气味是白葡萄酒。很具迷惑性的一种味道。前期甜如蜜汁,浓度渐高时却又醉得醺然。
腰间的手掌虎口处起了旧茧,似乎是常年握枪的习惯能留下的。谢彻行低眸反扣住对方的小臂,语气像是警告:“兄长这是什么意思?先让我帮你处理伤口。”
封巡凛丝毫没动:“上次的烟是葡萄味,这次……”
alpha抵着他的颈窝嗅了下,冷冷道:“这次用的沐浴液也是葡萄味?”
谢彻行被勾得快疯了,无数种疯狂又出格的想法在脑海里一晃而过。
但目前alpha还是个伤员。他声音克制道:“你还在流血…我劝你最好惜命一点。”
“命?”
对方低声轻嗤。
谢彻行沉默地看着面前的alpha。
对方却又抬眼道:“我的命一直都是你的。”
“这也是父亲的指令吗?”
即便是知道对方大概在黑暗里并不能看清他的神色,但谢彻行还是习惯性弯起唇角,笑容温和而疏离。
一般来说,他的笑意越盛,心里的情绪与想法便是越疯。
“凛哥如果有什么不满,”谢彻行轻轻扯开睡袍的腰带,伸手勾住封巡凛的脖颈:“今晚就可以……”
骤然间,视线一片大亮。
医疗机器人打开房间的灯,拎着药箱移动进来:“检测到该房间信息素浓度异常!检测到该房间血液浓度异常!请问少爷是否需要紧急医疗!”
亮烈的光线刺激着浸泡在黑暗环境良久的神经。此时,谢彻行一点旖旎的兴致也没有了,硬生生将后半句露/骨的话给咽了下去。
然而现在,他睡袍半敞,被alpha锢着腰圈在怀抱里。
谢彻行想起那天晚上在驱动里,他试探性的挑衅:没别的心思。
没想到omega发起情来,这心思他不想有也得有了。
封巡凛似乎是一时无法适应明亮而轻轻眯眼,眼眸锋利如冷血动物遇光的竖瞳般,懒倦又无情。他似乎是没打算放过谢彻行,低声问:“今晚就可以什么?”
谢彻行松开勾着alpha脖颈的手臂,拉开距离,僵硬道:“……今晚就可以汇报给父亲。”
机器人的电子音再次作出警告:“检测到该房间信息素浓度异常!再次询问是否需要紧急医疗!”
封巡凛退身,没再理他了。
“需要医疗。”
alpha回应着医疗机器人,声音平静如同再输入指令一般:“左肩、小腿各一处枪伤,腹部有一道不深的刀伤,右侧脸一道擦伤。”
“收到请求。”
医疗机器人应声取出绷带和止血药物。
冰冷的机械肢体还是无法处理好包扎力道。皮开肉绽的伤口处又被锐利的机械臂反复刮擦,尽管封巡凛面不改色,谢彻行还是有些看不下去,拿过了机器人手里的绷带。
他的动作尽量小心又轻柔,低声道:“本事真大,竟然能忍这么久。”
受这么重的伤,还能跟他在床上对峙那么久。
谢彻行屈着腿半蹲,垂着脸帮封巡凛血肉模糊的小腿上药。
他还没来得及系好的睡袍垂落在地板上,雪白的后颈毫无防备的暴露在alpha眼前。封巡凛的目光肆无忌惮,盯得他本就难耐的腺体更为空虚。
谢彻行绑好绷带后,便听封巡凛哑声道:“交给医疗机器人就行。”
他起身,拢好睡袍,“有事敲我的门,就在隔壁。”
封巡凛没应他这句,倒是轻轻扬了下颌,点了一下,示意着医疗机器人:“我的味道可能让你不舒服,记得找它拿点抑制剂。”
血液中含有高浓度的信息素。就算是正常alpha浑身是血的对抗,也会被对方的气味排斥得想吐。
谢彻行应了声,又看了封巡凛一眼。对方正慢条斯理处理着绷带上渗出的新鲜血液,像是早已习以为常一般。
他忽然不知道是该庆幸那样近距离的试探,对方还是没有发现他并不是alpha,还是该倒霉七八年没翻过车的omega发情期,竟然就被对方轻易勾得失去理智。
回了房间,谢彻行又打了管抑制剂。
此时灌注进去的抑制剂倒更像是一种马后炮似的欲盖弥彰。腺体处的异感仿佛爆炸的□□,瞬间引燃了他的四肢骸骨、直至每一个细胞。
谢彻行又冲了把冷水澡,发泄了几次。刚换下的睡袍上还沾有alpha零星的血迹。
他伸手挑起衣物,将干涸的那片深红色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
很浓郁的,烟草的气味。
像是微辛的薄荷片在阳光下烤得燃灼。并不甜,带着股刺撩的野蛮与霸道,占据着他整个嗅觉神经。
这是封巡凛的味道。
隔天早上,谢彻行还是强撑着不适,早起上班了。
餐厅内,谢远山与封巡凛已经端坐着开始用餐了。
“怎么精神这么差?”
谢远山看了眼谢彻行,对方肤色本就白得过分,眼睑下一片淡淡的乌青分外明显。而谢彻行下意识将目光转向另一边,似乎还以为父亲在询问封巡凛。
封巡凛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昨天夜里触目惊心的伤口在衣物整饬的掩盖下,毫无端倪。他捻着小勺搅拌着咖啡,右脸上的血痕已经愈合了不少。
意识到父亲是在跟自己对话,谢彻行才淡淡道:“昨晚没睡好。”
“庄园里真有野猫?”
谢远山难得开了次玩笑,话语里尽是揶揄,“你大哥今早倒是又伤着脸了。”
封巡凛抬眼,“无妨。一两天就能愈合完全了。”
alpha的自愈能力远比普通beta及omega要强大很多。谢彻行看了眼神情淡漠的封巡凛,又想到昨天夜里莫名其妙的勾引与相处,脸皮陡然薄了起来。
他垂着脸切着吐司,照例关切道:“兄长要多多注意。”
用完早餐后,谢远山又悠哉悠哉去庭院里逗鸟了。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他们两人要同进同出,不能给媒体任何捕风捉影的机会。
谢彻行心下叹气。他与封巡凛确实不大对付,两人分别多年不常见面,本就兄弟感情淡薄,更别说前两天他处于发情期,甚至对着对方起了逾越的心思。
何况封巡凛深不可测。两次的接触下,说不定已经对他alpha的性别有了些怀疑。早上下楼的时候,谢彻行足足用了一整罐a型喷雾剂来掩盖气味,还临时注射了一管抑制剂以防万一。
面对强势顶级的alpha,omega总是情难自已。
两人一同下去取驱动。
谢彻行的目光在对方灰绿色的空轨驱动上停留了一瞬,才拉开了他的驱动控制门。面上仍是淡笑着告别道:“可惜了,跟兄长不是同一轨道。”
他的驱动是一辆深黑色的陆轨驱动。
驾驶空轨驱动需一定的身体素质要求,其条件几乎与机甲驱动兵一般严格。谢彻行有轻微的恐高症状,无法长时间驾驶空轨,所以多数时间都是选择陆轨出行。
封巡凛却没怎么在意,慢条斯理拍了拍车身道:“我送你。”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谢彻行一愣:“公司跟军事基地是两个方向,送就不必了。”
alpha看他的眼神带些戏谑又挑衅般的探究,半晌,才慢悠悠道:“这是父亲的指令。”
——“父亲的指令”。
这话倒是耳熟。他昨晚便是这么问封巡凛的。
被反将一军有些不爽。还未应答,他便又听对方补充道:“我有话要问你,关于你身上的omega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