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沉入湖底
第十二签《武吉遇师》“否去泰来咫尺间,暂交君子出于山;若逢虎兔佳音信,立志忙中事即闲。”一张金色的解签卡在夜色中闪闪发光,下周就要开庭了,从不迷信的冯琳在母亲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到澄市香火最旺的古德寺为父亲祈福,烧香拜佛还请了一盏莲花灯,冯耀辉年逾花甲正遭受着身与心的双重压力和打击不知道顶不顶得住。一方面她相信父亲的坚毅,另一方面她自己也要坚毅起来,这段日子经历了卖房,筹钱,跑律所,应对陈冉的高压,处理客户投诉,照顾偏瘫的母亲以及失恋带给她的消极悲观的情绪。自从冯耀辉事发后冯琳的人生发生了惊天大逆转,短短的时日里她早已被磨得失去了对生活的期待和信心,从前那个开朗又骄傲的冯琳现在变得郁郁寡欢,眉眼间似笼罩着一片乌云正蕴藏着一场预落未落的暴风雨。她唯有按部就班并竭尽全力地把父母的大小事办好,在工作中面对陈冉的数落她不再唇枪舌剑地反抗而是低眉顺眼暂且忍耐,现在这种状况她已失去了往日里跟陈冉抗衡的底气,她不确定在不久的将来父亲锒铛入狱后陈冉是顾及情面对她手下留情还是像对待米心旸那样除之而后快。山水湖楼盘的烂尾,葛静和米心旸的离开让本是朝气蓬勃的西直支行成了一滩波澜不惊的死水,人人不求出彩只求自保既不冒尖也不摆尾,既然往后的日子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何不从现在就开始练习,生活之于冯琳已失去了希望和欢乐,她每日都如同行尸走肉般地处理着已成定局无法翻盘的既定实事。对于冯耀辉干的那些事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冯琳通过律所和检方了解到的全貌还是让她惊讶不已,无疑从外界了解到的冯耀辉已然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不再是从小疼爱呵护她并对妻子百依百顺的正派男人形象,她对自己父亲的感情已由同情升级成了恨,就算毙了他都不为过。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冯耀辉不值得同情。这一切都无法对母亲启齿,她老人家已经中过一次风,医生说这次还算幸运只是个小中风,重要的是要预防小中风后的二次中风和三次中风,若再发生了中风一定会比第一次重。母亲这个样子都是冯耀辉害的,但她还在心心念念地要救他不惜倾家荡产,多少次冯琳都想撒手不管了,可一旦冷静下来想想又发现冯耀辉现在是如此的孤立,她现在是他唯一的希望和支柱唯一真心诚意想帮他的人,如果连她都打了退堂鼓,那深陷囹圄的父亲铁定没几天的命了。
去古德寺拜佛也是母亲的强烈要求,秦女士现在是行动不便若是手脚利索恨不得天天住在庙里为父亲祈福,她现在明白了所谓的尽孝心不过是把即使自己不信也不愿意的事情都按照父母的心意做一遍,顺着父母的心意才是所谓的尽孝道,哪怕是滑稽的可笑的无事无补的,难道法官会感受到上天的旨意而罔顾法律从轻处罚吗?为了赶上头香天还没亮冯琳就排在了古德寺门口,如果不是检察院对冯耀辉转移资产提出了新的指控,她还是很为父母间的爱情所感动的,起码母亲对父亲是真心的一心一意的。从古德寺回来冯琳把求来的签拿给母亲看,“此卦祸中有福之象,凡事先凶后吉也。解签的大师是这么说的,是一支上签,预示着坏事将尽好事将来之际,我们现在已经处于人生的最低谷了,还能更糟吗?《易经》上都说否极泰来呢,看来啊要有好事情发生了。”冯琳接着又跟母亲讲了这支签里的故事,武吉本来杀了人可姜子牙为他出了一个计谋,后来不仅没有判武吉死罪还给了他官做。听着冯琳像模像样的解说母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只要是父亲不倒下她们的人生就还有希望。秦女士和她那个年代的妇女一样习惯攀附于男人生活,经济上倒还其次主要是精神上的依赖,十几年前从工厂内退回来后她就全职当起了冯耀辉的军师在事业上为他出谋划策,她自认为干的还不错因为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只有冯琳心里清楚冯耀辉的事业哪里轮得到她指手画脚,那不是让放牛娃来指导诸葛亮吗?冯耀辉那是在哄着她玩呢。冯琳看见母亲会心的笑容顿感心酸,她要是知道冯耀辉贪污逾3亿元,多年前就在外面另找了年轻漂亮的女人生了孩子,并且他绝大部分的资产和钱都留给了外面的小家,防她们母女二人像防贼一样现在被捕了却要她们担惊受怕为他擦屁股会不会一下气得背过去?关于那个女人的线索还是在律所花了高价才得到的,她暗中找私家侦探查过,那是一个和她年龄相当的漂亮女人,现在还在花着冯耀辉的钱过着奢侈糜烂的生活,而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有七八岁了,冯耀辉居然真的在他和她们母女间砌了一堵不透风的墙,她惊叹于他是如何做到的。秦女士和她这么多年就像傻瓜一样被瞒在鼓里,她自以为的幸福和骄傲就是一场骗局,现在连空壳都不剩了,为了救冯耀辉她变卖了房产和奢侈品,而冯耀辉的另一对妻女却住着比他们以前还要奢华的豪宅,生活丝毫未受影响,看来冯耀辉被捕唯独只能让秦女士中风,那代人里视男人如生命的傻女人还是能让这个年代的冯琳可钦可敬的。
“冯耀辉可是大贪啊!是要抓捕的大老虎啊!他的心思和钱全都不在我们这个家,你醒醒吧!”冯琳无数次压抑自己才没把对父亲的恨向母亲发泄出来,随着调查的深入她对父亲的感情也在急剧变化,对于父亲干的那些事,他对这个家庭毁灭性的伤害难道母亲无权知道吗?她凭什么替他掩饰,在母亲面前维护他好男人好丈夫的形象,尤其是在她与那个女人见过面,见到了她同父异母只有7岁的妹妹时她的胸口翻涌的东西与下水道里的如出一辙。那个女人对冯耀辉近来的断联非常不满,当她知道他已经被捕即将入狱服刑时只淡淡地说了句:“那你妹妹怎么办?她还这么小,她可是你亲妹妹!”当米心旸问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时,那女人才像是终于意识到长期饭票折了一般愁容不展起来,她顺滑地从爱马仕的菜篮子里掏出一盒红双喜牌香烟,又用2块钱一个的塑料打火机点燃了一只衔在嘴上,等她过足了烟瘾常常地吐出一长条烟时,她们才正式开始这日的谈话。
“我爸爸从不抽烟,也不喜欢抽烟的人,他怎么能容忍一个女人抽烟?”
“爱可以包容一切。”女人说着顽皮地笑了起来,貌似连她自己都不信这句话。
“他爱你?”
女人摇摇头。很显然她也不是真爱冯耀辉,这个世界上只有秦女士那样的傻女人才会对冯耀辉死心塌地,现在的女孩都很现实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更何况是她这么漂亮的农村女孩一定在小小年纪就尝到了爱情的伤痛不然不会接受冯耀辉这个有钱的糟老头。
“你还没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以前和几个姐妹在一家公关公司上班,一次公司接到一个大客户的委托要派几个年轻漂亮酒量好的女孩去陪酒,目标客户是一家国有银行的行长,要求就是要把这位行长大人哄高兴了把合同签了还会有额外的提成,姐妹们都很卖力,那天一桌人干了一箱茅台。”
“合同签了吗?”
女人轻蔑地笑了笑,说“到了我们姐妹们手里就是羊入虎口,没有签不了的合同。”
“什么合同?”
“貌似一个商业项目的贷款合同。”
冯琳眼皮轻闭吁出长长的一口气,冯耀辉就是被那些奸商用糖衣炮弹加人间尤物征服的,作为一名共产党员他整天喊着党的口号,举着党的大旗却干着背弃党的事情,他早就堕落腐败得连渣都不剩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一想到自己曾经用一种超高的标准去要求周子麒她就觉得可笑,只怪他以前太过年轻太不了解男人。冯琳觉得很有必要在开庭找机会见见父亲就这个女人的问题商量一下,毕竟那个女孩一看就是冯耀辉的种她的亲妹子,在见到那个女人后她竟然不恨不讨厌甚至还有点同情,她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善变,对父亲的感情由同情变成了恨,对自己小姨娘的感情居然由恨变成了同情。
“你最近跟子麒联系的少了哦,不要因为你爸的事影响到你们之间的感情。你爸从前在家的时候就很看好子麒,说他有头脑又果敢很有他年轻时的风范。”冯琳苦笑了一下,讽刺道:“英雄都是惜英雄的,只有同一类人才能互相赏识。”母亲并没有听出话中的反讽意味,还以为她在夸奖她的男人以及她自己未来的那个男人,她一高兴后面说出的话却让冯琳万般为难,“把子麒叫来家里吃饭吧,我让兰姨做几道拿手菜。你爸爸老了又出了这么个乱子,以后你和子麒啊要互相珍重好好生活。”坐在轮椅上的秦女士忽然伸出手拽过站在身旁冯琳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没有哪一段感情是一帆风顺一蹴而就的,我和你爸也是经历了三分三合最后才在一起的,”她忽然又一笑道:“你爸年轻时也有点像现在你们小年轻口中的渣男,特别容易招蜂引蝶惹得周围的女士喜欢,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啊,谁叫他那么优秀一表人才能说会道文笔又好,关键是他幽默风趣情商高人缘好,有他在的地方哪里都是笑哈哈的,我还没发现生活中有能超越你爸的男人,周子麒最多也只学了三分像,跟你爸年轻时比还差得远,哪家的姑娘不喜欢多情才子呀?但你爸这人明理睿智,不像有些个干部在这上面犯糊涂,子麒若真能像你爸这样顾家,我觉得还是可以的,小事就不要计较了,计较多了伤感情。”冯琳一下心惊母亲这么说倒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她恐怕不能如母亲的愿请周子麒回来吃饭了。
冯琳一脚油门随着车速的飙升把手中金光闪闪的解签卡扔出窗外宛如一只金色的小鸟从车内飞出承载着母亲的美好愿景,安慰完母亲这种头脑简单的无知妇孺它便完成了它的使命,这次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冯耀辉,至于她和周子麒的爱情那纯粹是一场毫无感情可言的情感骗局。冯琳始终记得周子麒在接受云南电视台采访时侃侃而谈的邀功模样,他就是一个小人一个天生的演员,现实的生活就是他的舞台,他曾经对冯琳低三下四的热烈追求不过是他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也曾轰轰烈烈也曾潸然泪下,感动了作为道具的冯琳和作为观众的冯爸冯妈唯独没能感动他自己,戏子无情,当帷幕落下周子麒早已把这出戏忘光进入了下一部戏,冯琳全家却还沉浸在已谢幕的戏中无法自拔。这段日子冯琳的痛苦不仅是冯耀辉的落马,最最让她心痛的是即使认清了周子麒的丑陋嘴脸依然要在父母面前维护他的形象替他撒谎,说他工作太忙父母又生病入院这些个让她恶心的谎话。她不明白为什么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能看明白的问题聪慧狡黠如冯耀辉却看不透,母亲倒还可以理解,冯琳这才意识到父亲是真的老了,老糊涂了,老到他明明已经看透了周子麒却还对他心存幻想,希望家境优越的周子麒可以成为他的乘龙快婿,这让冯琳感到屈辱,落马贪官的女儿身价也会急剧贬值,卑微到要向一个渣男摇尾乞怜。上次在母亲的再三念叨下,冯琳股足了勇气才去找的周子麒希望他能赏脸陪她回家吃饭在秦女士的面前演场戏,白天在工作场合中两人基本不讲话无沟通,冯琳发的信息周子麒通通没回,即使这样从前如孔雀般孤傲的冯琳还是老着脸在夜色中守候了三个小时才在夜店queen’s的门口把周子麒堵到了。
那晚已过午夜周子麒才左拥右抱地从queen’s出来,他并未喝多少酒更不像有些二五八万喜欢在夜店吸食软性毒品,他向来都清醒冷静到可怕,该做的决不胆怯不该做的决不逾矩。冯耀辉事发后周子麒的变脸和决绝让冯琳一度纠结于周子麒是从来都没有爱过她呢?还是曾经爱过,只是从什么时候起突然就不爱了而她却不知道,直到冯耀辉不再有利用价值他才停止了表演,她真的好想听听周子麒亲口回答,爱过or not ?即使现在这个问题已不重要,她依然想知道。
周子麒显然是有备而来并未开车,左拥右抱着两个浓妆艳抹面容姣好青春靓丽的妹子走向路中间准备叫车,他似乎已经把云南的思妍相好忘得一干二净了,冯琳猛打方向盘把车横在他们面前。这是她第一次围堵周子麒也是最后一次,周子麒一直在回避她,从云南回来他们还从来没有正面交锋过,这一刻她有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执拗,哪怕周子麒当面向她承认从前追求她不过是看重她父亲手中的资源她也能死得瞑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交代都没有连一句话也没有。
看到冯琳的车周子麒脸色一凛霎时收敛了刚才还笑嘻嘻的面容,眼神中暗自生长的冷酷绝情很快就升级成了仇恨的怒火,这双怒目就足以杀死冯琳。冯琳受到了惊吓内心寒意陡生,她从未见周子麒有过这样的眼神,他居然是恨她的,出轨背叛的那个人是他,利用她的感情妄想上位的人是他,他对冯琳毫无愧疚之情不说竟然还如此仇恨她。
周子麒无奈只得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两位女郎离开,他比任何人都懂冯琳的倔,她能处心积虑地在queen’s门口逮到他就绝不会轻易离开。两位女郎软磨硬泡迟迟不肯离去,好不容易到嘴的肥肉还没来得及吃就要原封不动地吐出来谁肯?跟那些年老大肚又秃头的男主顾比能遇到周子麒这样潇洒倜傥的绝对是她们三生修来的,极难得捡到的大便宜,直到周子麒拿出手机扫了她们二人的收款码后两人才悻悻然地离去。冯琳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让他感觉非常没有面子下不来台,这一刻他对冯琳的恨意简直要饮其血噬其骨才足矣解恨。
“上车!”冯琳故作镇定地淡然道,其实她的内心早已分崩离析溃不成军,她从前自以为所具备的坚强和刚毅不过都是镜花水月,直到冯耀辉落马她才真正认识到自己的外强中干,软弱无能。
“二马,够了!”周子麒像一头怒兽眼睛里尽是红血丝一拳重重地砸在冯琳的车顶上,冯琳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心中骇然但依旧面不改色,车窗是开着的,这一拳要是打偏了落到冯琳的头上或脸上那后果一定不堪设想,这是周子麒给她的威慑。
冯琳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一样笑了笑,说:“你先上车,上来再说。”周子麒把头从开着的车窗处伸进来,整张脸怼到冯琳的面前,恶狠狠地直瞪着她一句话也不说,两人都僵持着。这时冯琳按响了车喇叭,刺耳的鸣笛声在安静的深夜里立即吸引了queen’s门口无数俊男靓女的目光,周子麒站在车外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尴尬到了极点,他刚想离去冯琳的车一个摆尾拦住了他的去路,不一会儿在夜总会门口站岗的几个高大威武的安保人员就朝他们这边走来。
能在澄市立足的酒吧、夜总会全是黑白通吃的,主要营业收入靠的就是那些打擦边球的生意,不怕有胆大的闹事,以恶制恶以暴制暴是常用的伎俩,谁敢在店门口闹事立马会有黑社会性质的安保员把闹事者拖走,拖进旁侧黑漆漆的后巷里,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没再听说过了。万一遇到有来头的不要命的把事情闹大了,还有潜伏在不远处的白道出场,白道永远是最后的胜利者。周子麒眼见两名威武的夜总会安保员朝他走来立马怂了,说了几声:“马上走!马上走!”这才极不情愿地上了冯琳的车。
周子麒上车后索性拿出手机打起了游戏,以前哪怕是在车上周子麒都是极顾及冯琳的感受陪她聊天,还会在聊天中可以照顾冯琳的情绪,要是哪句话惹她生气了立马跟她撒娇卖萌赔不是,生怕晚了几秒钟冯琳就一个爆栗子扔到他头上。冯琳不明白为什么三年的感情在周子麒那里可以说放就放,难道他对她真的连一点真感情都没付出过吗?周子麒的脸在夜色中忽明忽暗,陌生得无法辨认,从前那个对她呵护备至的周子麒早就死了,现在这个不过是利用着周子麒躯壳的魔鬼。
“周末有空来我家吃个饭吧?”冯琳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她终于体会到了卑微到尘埃里是什么感受,她不敢说是秦女士邀请他的,因为那样被拒绝的就是秦女士不仅更没面子而且还更难受。她也没有告诉他秦女士中风瘫痪的消息,他是恨她的也许连带着她们全家一起在恨,说不定还会偷着乐呢。
“没空!”周子麒头也不抬地打着游戏,手机发出游戏里面厮杀的声音。冯琳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跟周子麒早已走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这个时候会去她家吃饭才怪了,他图什么?以往每次去她家都要陪父亲在棋盘上厮杀几局,边下棋边聊工作上的事,对待工作周子麒看似玩世不恭实则非常有自己的想法,他的一些见解也非常独到。在父亲面前他向来都是恭恭敬敬的,心里期盼父亲提携的想法从来都不敢明说,总喜欢支支吾吾遮遮掩掩地在冯琳耳边吹风。冯琳为这事儿多次求父亲但冯耀辉死活不肯答应,刚开始他还用太年轻时机未成熟来搪塞,后来干脆明确表示此生绝不会动用任何关系和资源来提携周子麒,冯琳没想到父亲这么不为自己的人生幸福考虑当时就冲冯耀辉发火了:“你这一生提携过那么多人,连给你端茶倒水的老嫂子的外甥侄子都提携了凭什么不提携周子麒?他哪里比别人差了?他以后也是给我打工,他挣的钱也是给你女儿花啊,他混出个人样您老人家脸上也有光啊,难道你想听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你冯耀辉一生帮助无数人上位,人老了,人走茶凉最后连自己的女婿也帮不到只落得个苦逼的客户经理跑跑,也不怕别人背后戳你脊梁骨吗?”
冯耀辉听罢笑着摆摆手,说:“你这个傻丫头!我要是真如你们的愿把周子麒扶持起来他就不会是你的了。你是我亲闺女,我这可是在帮你。”那时的冯琳就是不信,还怪父亲气量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经常为这事儿拿话激将冯耀辉说他人老了不中用了,说他那些受过他恩惠的下属都是数典忘祖的白眼狼,冯耀辉都是一笑了之不为所动,只说了句:“别把男人想的太好,不是所有男人都像爸爸这么有良心的。”
一想到父亲的良苦用心冯琳的眼泪“刷拉”一下子掉了下来,幸好父亲没有动用关系提拔这只白眼狼,他在周家父女身上并没有讨到多大的便宜,现在父亲倒台了他之前的投入付诸东流自然心里充满了怨恨,她忽然之间意识到了周子麒憎恶她的真正原因。冯琳此时满眼满心都是惨然,人生还有何可期?她突然间萌生了一种和这个王八蛋同归于尽的大义凛然,起码不会再有女人误入他的情感骗局为这个杂碎伤得死去活来,也算是为民造福干了一件大好事。冯琳突然急转方向盘到底,在沿湖公路上一路驰骋的车瞬间偏离了轨道一头扎进慈湖,周子麒张大了嘴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车就坠进了冰凉彻骨的湖水里,在这人迹罕至的暗夜郊区在这原本波澜不惊的湖面溅起巨大的生命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