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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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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不是喻封的原话。

    喻封的原话是说:“小鬼今年都十八了,还用的着人接?

    “自己打个车不就回来了吗?”

    江梅芹知道她这儿子口不对心,跟他爸爸喻辉一个德行,笑笑作罢。

    2020年12月28日,考试周。

    喻盈从图书馆回来,坐在桌子上歇了一会儿,拉开抽屉,翻找出连花清瘟胶囊吃了几粒。

    图书馆太冷了,冻得她头疼。

    宿舍里有两个室友在睡觉,一个躺在床上玩手机。喻盈从阳台上拿了一个盆,打算去水房接点热水,泡泡脚,然后再学习一会儿。

    第一次经历大学期末,她还是有些紧张,先前考完的那几科,她还是觉得没有发挥到最好的程度。

    拿了盆,她将阳台的门关严,然后从桌子上取了水卡,往外走,突然听到玩手机的室友突然叫了一声,喻迎吓得一愣,两个睡觉的室友也被她吵醒了,正没好气地瞪着她。

    “咱们学校封校了呀。”

    学校一直在封校,有假条才可以出去,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喻盈摇了摇头,拉开了门。

    “现在是只进不出,有假条也没用。”

    听到这,喻盈才意识到,这是大事。

    还有两天就要放假了,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啊。

    那两个睡觉的室友也全都坐起来,身上裹着被子,有些不相信地问:“你听谁说的?”

    “六班的班长啊,这还有照片呢。”

    一会儿,一张照片发到了寝室群里。

    喻盈忙点开看。

    照片黑糊糊的,照得不怎么清晰。但隐约能看见学校门口站着几个保安,正拦着想要出去的学生。

    接着,班级群里又发来通知

    【全体同学一定要戴好口罩,做好防护】

    喻盈没心情去接水了,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

    三个室友也陆续下床了。

    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会儿,去图书馆的室友回来了,带来了劲爆的消息。

    “我听他们说,昨天艺术系回来了一个学生,被查出与一个确诊病例同乘了一辆车,已经隔离了。现在学校还在排查,据说又隔离了一批密切接触者……”

    喻盈有些怕了。

    室友开始叹气:“你说学校这一封校,还让咱们回家吗?”

    “这说不好。”一个搭腔,“你看新闻了么,辽宁的那所大学,不就是让学生全隔离在宿舍了。”

    “那可麻烦了,难不成过年也要学校过了?”

    “也许啊。”

    喻盈拿了手机和耳机,悄悄出去了。

    来到楼道,她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世界。天已经黑了,树的影子如墨,却依然摇曳生姿。她不想被隔离在这里,她想回家。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喻封打来的视频。

    喻盈抿着嘴关了。

    一会儿,江梅芹打了过来。

    喻盈不想接喻封的视频,但妈妈打来的要接。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整理了一下头发,插上耳机,接了起来。

    视频那头,喻封板着脸质问她:“小鬼,你挺能耐啊,现在都敢挂我电话了?”

    喻盈不想看到他,也不想同他说话:“你把手机给妈妈。”

    喻封“啧”了一声,“你是小蝌蚪啊,动不动就找妈妈。今天跟你聊天的只有你哥,妈妈可没空理你。”

    “哦,那我挂了。”喻盈蔫蔫地说。

    “等一下。”喻封捏着下巴,“你今天兴致不高呀,怎么了,考试考砸了?”

    喻盈没吱声。

    “呀,没事,大学了,考试算个屁呀。”喻封想了想,“你看,你都该回来了,爸,妈,小白都很想你。”

    小白是家里养的一只比熊犬。

    喻盈的表情还是不对。

    “你不会以为我也很想你吧,真是笑话,我怎么可能……”

    喻封虚张声势地笑了几声,见喻盈那表情比哭还难看,顿时有些心疼了,语气也软了下来,“好吧,我是想你,我去车站接你好不好?”

    “哥,哥哥,”喻盈用气音叫了他两声,格外委屈。

    喻封吓了一跳。

    “被欺负了?”

    喻盈用手背抹了抹不争气的眼泪,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

    “哥,我可能,回不了家了。”

    “啊,什么意思?”喻封皱了皱眉,显然不能理解。

    “就是,就是……”喻盈“就是”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概括,最后,她把室友的话重复了一遍。

    “就因为这个?”喻封捏着手机,轻蔑地笑了一声,“就因为这个,哭成这样?”

    “出息。”

    喻盈一愣。

    “你不回来正好,妈让我给你补习英语,让你下学期去考英语四级,我倒是省心了。”

    听到这儿,喻盈觉得,留在这里好像还不错。

    喻盈学英语头疼,而喻封又没多少耐心,兄妹两人的补课就像打仗一样,不得安宁。喻盈完不成任务,喻封就不会让她干任何别的事情。高三就是这么过来了,喻盈想想那个场景,突然发现要是不回去,日子也许还好过些。

    挂了电话,喻盈回了宿舍,正看到作为团支书的另一个室友正记着什么。

    “喻盈,你昨天去洗澡了吗?”

    喻盈摇摇头。

    “去图书馆了吗?”

    喻盈心头一紧,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你去了几楼?是二楼那个不会关的自习室吗?”

    “不是,我去的三楼。”

    “哦,那没事了。”室友朝她摆摆手,她像获得大赦一般,摊坐在椅子上。

    “这要是去了的,怎么办呐?”另一个室友问。

    “马上收拾东西,隔离呗。”

    那,还挺可怕的。

    但是第二天,还是正常考试。

    后来,得到消息,检测结果出来了,都是阴性,正常放假,喻盈这才松了一口气。

    30号晚上,喻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江梅芹嘱咐她收拾好行李箱,走的时候要检查好。喻盈不打算带太多,就带着贵重物品和几件衣物就好。

    “对了,你哥哥说,让你戴两层口罩。”

    喻盈撇了撇嘴:“我不听他的。”

    “你哥哥说的在理呀,现在疫情还很严重,你可千万不能不在意……”

    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喻封的声音:“我什么时候说过让她带两层了,她一层都不带才好呢。”

    然后就听到很清晰地一声打头的声音,江梅芹不高兴地声音传来,“别瞎说!”

    喻盈笑着从书包里拿出两个口罩,放在桌子上。

    哥哥从小就不喜欢自己,肯定巴不得她感染上呢。

    这样,就没人跟他分家产了。

    她偏不让他如愿。

    那时候他们都还很小,喻盈有三四岁大。她撕了哥哥的作业本,还被他吓哭了。那个时候,她听到哥哥不服气地犟嘴:“你们生她干什么,本来这个家里的一切都是我的!”

    那个时候的孩子没什么记忆,但喻盈偏偏就把这件事记住了。哥哥不喜欢自己,因为自己的到来,将哥哥一半的东西都抢走了。可喻盈不服气,要是没有你,我得到的不也是全部吗!

    一家人这样想,难免显得有些疏离。但在孩子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

    2020年12月31天,喻盈坐上了回家的高铁。

    大约六个小时后,喻盈拉着她那红色的小拉杆箱到了站口,看到了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的男人和汪汪狂吠的小白。

    喻盈:“……”

    出示了健康码,登记好信息后,喻盈拉着箱子走了过去,蹲下把小白抱在怀里,“小白,想姐姐了没有?”

    喻封轻笑了一声,松了牵狗绳,将自己的帽子往喻迎头上一扣,然后拉着她的那个拉杆箱。

    “你上学上傻啦?”

    喻盈迷惑地看了他一眼:“啊?”

    喻封挑了挑眉,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怎么不知道叫人?”

    喻盈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地说:“哦,你也算人么?”

    喻封:?

    喻封:……

    为什么要来接她?

    喻封咬牙切齿地想。

    “好吧。”喻盈见他那副可怜样子,算是妥协了,“哥,爸妈怎么没来?”

    喻封拉着箱子跟在她后面走,“你以为自己是公主还是皇后,我能来接你你就知足吧。”

    喻盈小声咕噜了一句:“我是女王。”

    喻封笑道:“什么,我没听错?你说你是女王八?好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呢!”

    喻盈知道他就是故意找自己的不痛快,才不要上他的当,便摸了摸小白的头,全当时没听见。

    喻封以为她会拌上几句,要不就是气愤地跺跺地。可她好像完全不在乎的样子,使他的兴致减少了一大半。到了停车场,便按了钥匙,将后备箱打开,将箱子放了进去。

    喻盈超自觉得抱着小白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喻封揉了揉眉心,半天吐出一口气来:“你知道这副驾驶是要谁坐的吗?”

    喻盈抚摸小白的手顿了一下,下意识地问:“谁?”

    喻封有些自豪地扬了扬头:“我女朋友。”

    “哦。”喻盈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她不是还没出生呢么?”

    喻封被她气笑了。

    “等她出生了再说吧。”

    喻封看着她:“你是不是不信我有女朋友了?”

    “信啊,怎么不信,你女朋友可能还在医院治眼睛呢。”

    “眼睛没毛病,怎么可能会看上你?!”

    此时此刻,喻封真想把这个牙尖嘴利,说出来的话能气死人的小姑娘隔着车窗给扔出去。

    半晌,他看着看上去极为无辜的一人一狗,发动了车。

    “安全带系上。”

    喻盈嘟着嘴没动。

    “需要我帮你系?”

    喻盈看了他一眼,然后不情不愿地拉出安全带系上。

    外面起风了,这里虽比不过东北冷,但风还是不温柔。喻盈出来的急,没梳头发,就这样披散着,风一吹,头发乱槽槽的。

    她没带小皮套,只能用手先简单的整理了一下。

    喻封已经挂好了挡,他的手骨骼分明,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慵懒地往方向盘上一搭,露出一小块白白的手腕。

    喻盈看在眼里,偷偷看了看自己的手,白嫩自是不用说,但输在了比例上。这么一比较,反而显得自己的手指又粗又短,血管也藏在肉里,不敢见人。

    比不过一个男人的手,在喻盈看来,这是一件相当丢脸的事,尽管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哥哥,亲哥哥。

    喻封不知道喻盈歪着脑袋在那里想什么,只是偷笑了一下,然后好心地帮她把窗户关小了一点。

    喻盈用余光扫了一眼他的手腕处,好像有个黑黑的东西,她的第一反应是衣服袖子跑出来了,再一看,是一个小黑皮套。

    喻封顺看她的目光看过来,突然抬起手臂,用另一只手拉了拉这一侧的袖子,不自然地问:“看什么?!”

    喻盈没想那么多,她只是觉得老天保佑,自己缺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她完全忽略了,为什么小皮套会出现在喻封的手腕上。

    他那么短的头发,能扎上?

    喻盈呼出一口气,抱着拿奥斯卡小金人的心态,轻轻摇了摇喻封的胳膊,“哥,借我呗,我扎头发。”

    喻封受宠若惊般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把视线移到前面,“不给!”

    “这么小气?你又不用,你扎头发吗,你一个男人,你……”

    喻盈突然意识道——“哥,你怎么会戴小皮套?”

    “这是谁的?”

    “该不会是你捡的谁不要的吧?”

    喻封头疼地点了点眉心,车轮旋转,一骑绝尘。

    终于到了小区,喻盈抱着小白下车,还是不相信地问:“你真搞对象了啊?”

    喻封不理她,到指定的停车位把车停好,然后沉默着打开后备箱,将她那行李箱拎了出来。

    喻盈抱着小白走在前面,喻封拉着那小箱子在后面跟着,走到门口,正巧碰到从楼上下来的陈晓芙。

    陈晓芙十分惊喜:“盈盈回来了啊!”

    喻盈笑着叫了一声:“晓芙姐。”

    陈晓芙与喻封年纪相仿,现在也在读研究生,两人还是校友。

    他们两家是上下楼的邻居,从小就认识。

    陈晓芙手里拎着垃圾袋,准备去扔垃圾的,她可能是觉得下来一趟时间短,脚上穿了拖鞋,也没穿袜子。

    喻盈刚想说,要不我帮你去扔吧。回头看见哥哥一声不吭地拿过陈晓芙手上的垃圾袋,朝不远处的垃圾桶走去,眼里藏满了笑意。

    而陈晓芙也并不惊讶,只是笑着目送着他。

    喻盈觉得自己的世界就此崩塌。

    “晓芙姐——”她还抱了最后一丝希望。

    陈晓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呃,是你看到的这样,我跟你哥哥,在一起了。”

    喻盈原地愣了几秒,然后气冲冲地跑上楼去。

    “叛徒!”

    喻封扔垃圾回来,见状,皱了皱眉道:“小屁孩又抽哪门子风?”

    陈晓芙想了想:“大概是看到我们在一起了……”

    “然后呢?”

    “觉得我……”

    陈晓芙想了半天措词

    “堕落了?”

    喻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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