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罗威尔的愿望
“罗威尔,我的孩子。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你漏掉了什么细节?”老格拉茨俯下身,语气轻柔地说道。
被三个人盯着的感觉很不好受,特别是其中有着一位资历深厚的法师,而另外两位是猎魔人。
“我……我……”罗威尔念叨着,双手抱头瘫坐在地,紧闭双眼使劲回忆着。
老格拉茨看着罗威尔这副样子,心里也不愿意逼迫这位跟自己学习了很久的老实学生,甚至白雾村草药医生的工作,也是因为老格拉茨看不得别人在学院内欺负罗威尔,给他安排的。
尽管班·阿德魔法学院的名声不好,但里面进修过的学生出来当个村子里的草药医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罗威尔兴奋地跳起。
“罗威尔,快说!”老格拉茨道。
“那……那只狮鹫在找那个东西!一定是的!”罗威尔手脚并用地跑向屋外。
维特三人见状也紧随其后。
只见罗威尔在房子背后的山坡上,拿着把铲子用力刨着什么。
等到三人走近,罗威尔已经精疲力尽地坐在了地上,他在旁边挖出了一个半米左右的坑。
维特朝着坑底望去,一块白色的陶片似的东西,安静地躺在那里,一股浓郁的臭鸡蛋的味道从里面传出。
“这是……狮鹫蛋。”老格拉茨认出了那东西。
“没错。”杰洛特点点头。
“这就对了,这就是那狮鹫无比疯狂的原因。”
罗威尔看着面前的几人,连声问道:“怎么?这是狮鹫蛋?”
“狮鹫们常被认为是高洁、忠诚的原因就是,它们一生只有一个配偶,并且它们每次生育都只会下一两枚蛋。所以一旦其配偶或者后代遭受攻击,它们就会展开疯狂地报复,至死方休。”维特为罗威尔解释道。
“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村子里会出现狮鹫的蛋?我想,不会有狮鹫蠢到将蛋下到村落而不是巢穴里。”杰洛特对着罗威尔问道。
“你在哪里找到的?”老格拉茨问道,他不相信自己的学生会是那种将一无所知的东西带回村子的傻子。
罗威尔急忙摆手解释道:“不是我拿到村子里的,是那天、狮鹫袭击村子那天,我躲在一户农夫家的后院无意中发现的!我本想找机会老师您询问这是什么,但它的恶臭不到一会儿就蔓延了出去,我只能将它埋在地下了。”
“你只看到一只狮鹫吗?”杰洛特问。
“只有一只。”
“你发现蛋的后院,是哪一户?”维特问道。
“就那儿,”罗威尔站起身,手指指向靠近村子中心的某户。
两位猎魔人极目望去,倒也能分清是其中的哪家人。
不过此时天色渐晚,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乱子,维特与杰洛特决定明早再去询问缘由。
火炉上炖着杂粮炖菜,维特、杰洛特和老格拉茨三人坐在旁边取暖。
而罗威尔这个四人中唯一的普通人,被他的老师打发去了村里旅馆买酒。
“老格拉茨,你对你这位学生真的了解吗?”维特喝下一碗炖菜,问道。
而老格拉茨这时一点进食的欲望都没有,他没有回话,只是猛嘬着烟斗,不停看向窗外。
维特再度盛起一碗汤,道:“不是我要故意怀疑罗威尔,格拉茨先生,但是普通的民众是不可能见过狮鹫这种怪物的,更何况是去悬崖峭壁偷狮鹫蛋了。”
老格拉茨吐出一口浓烟,直截了当地摇头道:“不可能是罗威尔干的,他没有这样做的理由。他到白雾村当草药医生已经十多年了,之前还在我身边做了十多年的学徒,可以说我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不然我也不会亲自为他安排后路。”
杰洛特点点头,这些年的多次相处,让他愿意相信老法师,毕竟事情还未彻底调查,他不想因此诬蔑一位本就可怜的好人。
“罗威尔,可以说是那一届班·阿德学院的学生里最好学的孩子,甚至比许多具有魔法天赋的孩子更勤奋。即便在我发现他没什么魔法天赋后,也教导了他几年炼金术和医药的相关知识,目的就是为了让罗威尔离开学院后能有个一技之长,不至于饿死……”
维特说道:“先调查清楚再说吧,猎魔人的职责是处理怪物和怪物留下的隐患。至于如果真有其他的隐情,就交给格拉茨先生处理吧。”
维特并非刻意针对,而是从罗威尔踏进房门的那一刻开始,他手臂上火焰符文的细微波动就没停止过。
直到对方离开,符文的波动才有所停歇。
但按照老格拉茨所说,对方是不具备魔法天赋的,如此异常的情况让维特不得不提高警惕。
杰洛特赞同地点点头,说道:“没错维特,我们猎魔人要做的只是狩猎怪物,完成委托。”
说话间,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三人立刻终止了这个话题。
“老师、两位猎魔人大师,我回来了。”罗威尔的手上不仅提着刚买的酒,还有一条意料之外的新鲜火腿。
饭后,两位“老人家”分别到罗威尔自己的住房和为患者准备的病房休息,而两位后辈就只能将就把毛毯铺到地上,靠近火炉取暖过夜。
“维特,我听说你们猎魔人即便没有魔法天赋也能使用魔法,是真的吗?”罗威尔坐在墙边说道,他的双眼透过窗注视着夜空,语气里带着些许羡慕。
“这与其说是魔法,不如说是戏法。”维特靠在他对面的墙上,打了个响指,一束微小的火苗从出现在指尖。
罗威尔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叹气道:“难道魔法就是这般遥不可及吗?”
“你为什么想要拥有魔法呢?”维特问道。
“为什么?”罗威尔一愣,十多年前在学院内遭受的歧视,以及在白雾村经年累月的行医生涯,让他有些忘记自己想要掌握魔法的初衷了。
“我不知道,可能就是想要拥有吧。”罗威尔摇摇头,他想起了那个原因,但此刻却怎么都不愿说出口。
维特吹熄手中的火苗,将自己的脸重新隐于黑暗中,但双目却依旧注视着罗威尔。
缓缓说道:“掌握这种‘戏法’的代价,首先是长达八年的节食训练,期间只能饮用草药和蘑菇制成的魔药,随后是死亡率高达七成的突变过程,如果你的运气够好,突变只会彻底改变你的生理结构,而痛苦是其中附带的最小副产物罢了……”
“……最后,你得到的是什么?常年漂泊在外的生活方式,与怪物永不休止的战斗,以及这种堪称把戏的魔法。”
“……这不是赐福,这是诅咒。”
罗威尔没有说话,只是给火炉添上了柴火。
“格拉茨先生给你安排到了这里,他应该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生活,要不试试去找个伴?”维特试图缓解气氛。
“你错了维特大师,没人想和从班·阿德学院里辍学的人成婚,他们不是间谍就是无赖。”罗威尔捏紧了拳头。
事实也确实如此,比起注重教学,专门培养女术士的艾瑞图萨魔法学院,班·阿德学院更应该被称为北方诸国的间谍摇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