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开车开了两个半小时，一直到傍晚才到达农家乐。裴沈一昏昏迷迷的在车上睡着了，季边言凑过去捏捏他脸颊上的肉，把他给弄醒。
裴沈一神智还没回笼，坐车上气也不出一声，迷迷糊糊的瞪着眼睛看，等到季边言被他的模样可爱住亲他一口，他才有点反应。
睡了很久，他脑袋有些昏沉，“季老师，到了吗？”
季边言乐了:“到了，看你睡那么香都不忍心叫你。”
裴沈一自觉的去提行李，季边言把车停好后，顺手把行李往他手上提过来，步行了几十米，一家土乡土色的农家乐赫然在眼前出现。
他们是早就定好了一间房，跟老板说一声，老板把钥匙给他们，“这里靠近山，晚上蚊子多，记得关窗子。”
季边言答应下来，领着裴沈一上楼睡觉。开了一下午车，季边言没歇着，简单洗漱完，沾到枕头睡意就袭了来。
裴沈一睡不安稳，连翻了两次身，季边言被吵醒，闭着眼用手去碰碰他，倦意模糊不清中，询问道:“睡不着吗？”
裴沈一是有点睡不着，“季老师，我吵到你了吗？”他说完就想起身。房间里面还有一张床，他知道不停的翻身让季边言睡不好觉，就想去另一铺床睡。
季边言又把他给弄回被子里，“…没事…”他稍有点清醒，“……给你唱催眠曲，乖乖睡。”
裴沈一轻轻嗯了声。
季边言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晚上不听话睡觉的小孩子一样，“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虫儿飞……”
他发的几乎是气音，越来越低，最后歌没有唱完就没了声音。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裴沈一的背，速度变得越来越慢，渐渐的，完全停了下来。
季边言睡着了。
梦里的他回到了小时候，这首歌谣是记忆里福利院的院长经常在他们午睡时候哄他们睡觉唱的。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院长总说季边言不听话，他明明是当时同龄人中最矮的那个孩子，坏主意却是最多的，是孩子王，领着其他小孩上树掏鸟窝，在砖头下面捉蚂蚁。
午睡也不听话，其他小孩子都睡着了，就他一个人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和院长大眼瞪小眼，院长总会轻轻的拍他的背，给他唱歌:“黑黑的天空……”
——
“季老师。”
季边言感觉到有人拍自己的背，他还困在梦境里，院长去世那天，福利院几十个孩子一个不落的都在院长病房前，她一个个挨着拍拍他们的手，“生死有命……不要伤心。”
到了季边言这里，院长拍的他的背:“以后我咳…咳…不在了，要好好睡觉……”
“季老师，季老师。”裴沈一连续叫了好几声，“起来吃饭了。”
是夏天。
一梦过后，满头热汗。季边言嘴里很干涩，裴沈一恰时递过来一杯水，“季老师，你脸好白，是不是发烧了”
伸手过来摸他的额头温度是否正常。季边言怔住，想起，他早就不是一个人了。他很快的带点笑在脸上，“没有，晚上睡着就被窝里就更热了，汗出得多了一点。”
裴沈一探过温度正常后才逐渐放心，松口气，他把喝干净的空杯子接过来，又倒了杯温水给他，“早上多喝些水。”
两杯水下肚，肚子有了点饱腹感，季边言从床上起来，下楼和他一起吃饭。
吃完饭，老板娘端一盆饲料准备喂鸡，又突然神神秘秘拉过裴沈一，“俊小伙，有个姑娘脸皮薄，问我打听打听你有没有女朋友呢？”
裴沈一:“我有爱人了。”
老板娘惊讶:“你看着这么小，结婚了”
季边言笑着接过话茬:“他爱人我看过，知书达理，长得也好看。”
裴沈一小声说:“季老师…”语气是十分的无可奈何。
老板娘做生意的，最知道看人脸色，热情淳朴但不会不知分寸的过线。她呵呵的笑，“我就知道那姑娘没戏，这样俊的小伙子肯定有女朋友咯！”
裴沈一固执的纠正，“是男朋友。”
这山上有个寺庙，是农家乐附近有名的景点之一。季边言看天气没那么热了，和裴沈一两人一人一手拿个蒲扇上山去了。
上山是条小路，刚刚过两个人并肩通行。一路走到山上，歇息的热气又开始沸腾。
靠山地带有个最大的特点是冬凉夏热。季边言累得没力气扇风，身边凉爽的风一直不散。裴沈一自己的脸给热红了，不忘辛勤的给季边言扇风。
季边言心里发酸，又很欣慰，他一时间居然五味杂陈，想说什么，言语又太单薄，呢喃出声:“裴裴，别扇了，累。”
“不累。”
到了寺庙，出现的人就多了。好几个人都能看见，在寺庙外面的姻缘树下，两个大男人手上的扇子不给自己扇风，给对方扇。
姻缘树上挂了很多小木牌，木牌上方挂一根红色的小绳，木牌上写着自己的所求。
裴沈一手上拿了木牌，用毛笔小心翼翼的写着，怕墨弄得太多，给染晕了字。他极少有这么仔细的时候，一笔一划，工整又小心，带着点秘而不宣的小心思和一些只有自己知晓的甜蜜。
季边言也写好了。他甚至掏了一百块让寺庙里的和尚帮忙用东西把两块木牌挂在了树枝的最高处。
寺庙香火十分旺盛，众人拜佛，所拜皆所求。
“季老师有所求的吗？”
“已经得到了。”
姻缘树上的树枝随风吹得摇晃，那树枝上挂着两块格外醒目的木牌。
其中一块只写了四个字。
——喜乐平安。
另一块上是。
——言一如初见，原岁岁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