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怀闻清药劲儿过了，感觉自己手脚酸胀乏力，尤其耳朵后面的那种撕扯般的疼痛让他喉间口水都难以下咽。他像是被禁锢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只能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把眼睛眯开条缝。
挂着点滴的手边有人守着。
那张清新俊逸的脸，乌黑浓密的发，刀刻般锋利的下颚线，是祁烁？
怀闻清闭着眼睛在心里直摇头，一定是幻觉吧。
这里离公寓所在的市区远的要命，祁烁怎么会找来他这儿，还守在自己床边？他明明应该在拳馆训练的。几天不见，可能是不习惯吧，才会出现这种幻觉。
祁烁并不知道床上的人清醒了几秒，就又睡了过去。他打了热水，此刻正在细心地给怀闻清擦拭手指的血污。
人在身边还好，前几天怀闻清不仅不在自己身边，还没办法同频联系上，连训练都变得没滋没味。于是在收到怀闻清的定位后，他想都没想就收拾行李，飞过来找他。
地方偏远，路况复杂。本来想给他个惊喜的，可是到了机场一通电话竟然差点把自己吓出个好歹。
天知道，祁烁在听到小曲电话那边医生说手术什么的，他脑子里第一瞬间蹦出来的念头就是怀闻清出大事了，顿时感觉到心脏被狠狠划了一下。也难怪自己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的，像是冥冥之中的预兆。
马不停蹄地到了医院，看到病床上脸色苍白、脖颈还残留血渍的人，祁烁呼吸一滞，脚步都僵硬到不听使唤。
小曲自觉地退了出去，只留祁烁一个人在病房，他就那么呆呆地坐着守着，想让怀闻清在醒来的第一时间看到他。
怀闻清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眉头紧拧，被子上的手指也轻微地蜷缩。祁烁马上站起来，把脸凑到怀闻清边上，手心虚掩着他脸侧，柔声道：“闻清，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怀闻清缓缓睁开眼睛，瞳孔转到祁烁这边，动了动唇却没出声。他深呼吸蓄了点力，想抬手捏捏祁烁的脸，确认到底是不是幻觉。
手背还挂着点滴，祁烁当然不能让他乱动。他把那只没什么温度的手覆在掌心下，轻轻开口：“别动，马上挂完了，拔了针再活动。”说完还轻轻揉了下他的指尖。
触感温和舒适，尽管力道极轻，但是也可以确定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什么幻觉。
祁烁真的来了。
“你怎么会来？”怀闻清声音有些沙哑。
“想你了。”祁烁揉着他温暖的发丝，“还好我赶了早一班飞机，不然我都还不知道你受伤了。”祁烁话语温柔，眼底却有自责，好像自己早点知道，就能避免这一切一样。
怀闻清淡淡地笑起来，还牵扯到伤口，疼得表情有些扭曲，祁烁马上冲外面大喊医生。
怀闻清用没吊水那只手拉他手臂：“别喊，咱们说会话。”
祁烁看他表情恢复了平静，才又坐回身，把脸凑近：“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出差，怎么会伤这么严重，弄到进医院。”祁烁缕着他受伤那边的碎发，眼里满是心疼。
怀闻清小幅度地摇头，沉吟了会儿，“想不到动机，应该是要抓我走，来人了就没得逞。”
祁烁忍住胸腔的怒火，咬着牙道：“别怕，我一定会抓到人，狠狠收拾一顿再送他吃牢饭。”
后面半句祁烁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怀闻清没听清楚，只听到叫他别怕，他笑了笑伸出手，指尖轻点在祁烁嫩滑有弹性的脸蛋上，“你都来了我不怕的，你不是泰拳拳王吗。”
祁烁看他开始开玩笑了，刚刚冷着的脸才缓和起来，他捉住怀闻清的手指，凑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还不是，不过我觉得我有必要是了。”
两人贴得很近，小声说着话，小曲在外面只知道老板醒了，在想是得叫医生还是叫警察，还是……先等里面的人“叙旧”完。
不过没用他考虑太久，祁烁已经推门出来，说已经叫了医生来，让他联系警方可以录口供了，期间祁烁叮嘱他别离开病房，自己要去给怀闻清弄点吃的。
“……”安排得行云流水啊，小曲觉得老板娘的位置莫不是……
“可以吗？”祁烁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小曲回过神，“奥奥，明白，我给警方打电话。”
“嗯，谢谢。”
祁烁本来也想跟着留在病房，不过录口供是不允许的，他只能守在门外。走廊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自然病房内的声音也是一清二楚。
当祁烁清楚地听到怀闻清描述整个过程，胳膊都在抖，拳头攥得直响。小曲看着他此刻低气压的模样，跟阳光帅气的外形完全反差，默默站到五步开外。
录完口供后，祁烁急忙冲进去，紧紧握着怀闻清的手，有些心疼道：“还有人给你下药了？”
怀闻清有点惊诧：“你听到啦？”说完心想，这病房隔音也太差了，那还叫人回避有什么意义啊。
祁烁盯着他指尖里还残留的血污，怀闻清看出他的想法，“已经取证过了，出了结果他们会比对数据库的，别担心。”
不过如果不是有前科的人作案，这条证据就是百无一用，这点他们都知道。
总之，现在进展并不顺利。
病房里沉闷许久。
“我不走了，我留下来陪你。”祁烁突然说话，惹得怀闻清一愣：“那怎么行？你快比赛了，留在这就是耽误训练。”
“我要在你身边保护你。”祁烁一字一句说得无比坚定。
“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都已经报警了，他们应该没那么大胆子。”如果这个人打算鱼死网破，当初就不会在听见人声就选择放弃带走他。
祁烁不听他的劝解，依然坚持留下。怀闻清只好暂时听他的，不过心里已经盘算着干脆这两天就动身回去。
祁烁按照怀闻清的口味，点了些清淡的小吃，两人在病床上吃起来。吃了两口，怀闻清噤起鼻子：“没你做的一半好吃。”
祁烁看着他这带着撒娇的模样笑了，给他乘了半碗汤递过去，哄道：“等你伤口好了，咱们回家做好吃的给你。啊。”
回家……两个人听到这个词都不由得顿了一下，这感觉像是两人在一起很久，组建了一个属于他们的家，红晕悄悄爬上耳稍，两人都默契地低头吃东西，没再说话。
吃完饭祁烁简单收拾好后，拉开旁边的陪护床。怀闻清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他坐起身抱着膝盖靠在枕头上，看着祁烁的背影小声嘟囔：“那个小床看着就不舒服。”
祁烁还在调整床的位置，由于用力的缘故，肩背和手臂都展现出完美的肌肉线条，手长脚长的人做什么都是那么赏心悦目。他头也没回道：“嗯，不过就将就睡会儿，没事。”
祁烁弄完床铺，回身坐在上面看着怀闻清，“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擦擦身上。”
怀闻清看着他出门的背影，迟疑地点点头。
昏睡的时候不知道他怎么擦的，这会儿清醒着，光是看着祁烁浸在水里翻弄毛巾的手指，他就感觉有点热。
祁烁按着他肩膀把他扶到靠着枕头半平躺着，卷起他的袖管仔细擦手臂、顺到手指。接着又自然地倾身过来解开他病号服最上面两颗扣子。
毛巾温热还腾着湿气，从怀闻清的耳骨蹭到侧颈，又顺着抹到锋利笔直的锁骨，他喉结自上而下，缓慢地滚了滚。
祁烁手里的毛巾变得迟缓，最后干脆停下来，他明明视线专注在那温润的颈窝里，却还是管不住余光瞥到了怀闻清明亮的瞳仁。他手指不听使唤不肯继续“工作”，只能找个借口：“毛巾不热了，我去换点水。”
怀闻清拉住他，眼底映着水光一样，巴巴地望着他，面颊被灯光打得透着薄粉……
祁烁脚步定住，毛巾落在水盆里，水滴溅到裤腿上也毫无知觉。
怀闻清乖乖掀开被子一角，无声地邀请。
祁烁脖子梗着，侧着身坐在床沿，喃喃道：“我，我换身衣服吧，在外面走了好几圈。”
怀闻清没回应他，伸出手掌轻拍了拍自己身侧空着的位置，往里挪了下。
“我会不会碰到你身上的伤口。”祁烁挪近了点，没话找话，他明明之前擦洗的时候把人家由上到下看了个遍，仔仔细细检查过，除了手腕和肩膀有点淤青，身上没伤口。
怀闻清想了想，摸了摸耳朵，摇头。
祁烁钻进被子，感觉到了怀闻清散发的温热，他缓缓靠过去，把被子给两人掖好。
他们倚在同一只枕头上，怀闻清直愣愣地看了会儿他侧脸，歪过头枕进他颈窝里，自然地拉过他的手把自己圈起来，安心惬意地的闭上眼睛。
祁烁稍微用了点力，把人搂得更紧，他吻了吻怀闻清的鬓发，从机场到这里一直悬着的心，这会儿才将将落地。他空出只手缕着怀闻清病号服下骨感却紧实的背脊，一下一下的，没看到怀里的人舒服地弯起眼尾。
清冷的病房里，只有病床上拢着朦胧温柔的光。
许久都没动静，祁烁抵在他耳边用气声说：“下药的事，有头绪吗。”
怀闻清柔软的唇摩着他侧颈跳动的青筋，从唇角漏出声音，“菜没吃几口，光喝酒了，酒是张副总准备的，但应该不是他。”
祁烁眼前设想画面，一想到有人敢在怀闻清眼皮底下给他下药，就怒从心中起，不自觉咬紧后牙。
怀闻清没发觉他的异样，他手指绕上来捏了下祁烁的脸颊：“会查清楚的，别太担心。”
祁烁亲了亲他没受伤那边的耳朵，“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