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卧底

    我对于苏晴提出帮我偿还债务的建议，内心顿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我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坚信自己能够独立面对和解决生活中的困难。

    我欠银行的钱，我自然会想办法还清。我只是希望林婉能够帮我争取一些宽限时间，或者允许我分期付款，最好是能够免去那些高额的利息。我深知银行的规定和流程，也明白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我愿意为此付出努力。

    “不！苏晴，我并不需要你帮我偿还这笔债务。”我坚定地说，“你这次为我支付了医药费，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我请求你，不要再过多地干涉我的事情，好吗？”

    然而，苏晴却坚决地摇了摇头，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不，我们不能让你分心。我们两个需要合作，共同面对接下来的挑战。”

    “合作？我和你？”我惊讶地问道，心中充满了疑惑。

    林婉接过话茬，解释道：“是的，苏晴是我们邀请参与这次卧底任务的成员之一。她毕业于京都大学金融专业，拥有丰富的金融知识和经验。我们相信她的能力能够为我们提供巨大的帮助。”

    “但是，为什么你们不选择更有经验的人来参与这个任务呢？”我仍然感到不解。

    林婉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说道：“苏晴的家族曾经因为‘诈骗’而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甚至可以说是覆灭了。她对这个领域有着深刻的了解和认识，这种背景使得她成为我们不可或缺的一员。她的经历，她的决心，都足以证明她是这个任务的合适人选。”

    “覆灭？”我重复着这个词，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这个词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它意味着一个家族的彻底毁灭，除了苏晴之外，她的家人都已经……我不敢再往下想。

    “还有，关于你提到的那些更有经验、地位更高的人，我必须提醒你，他们往往更加难以掌控。”林婉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在向我阐述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点了点头，默认了她的说法。这些日子，我接触了各种类型的人，尤其是那些手握巨额资本的有钱人。我深知他们的世界是怎样的，他们如何在商海中沉浮，如何为了利益而拼搏。

    资本，无疑是逐利的。这无需多言，因为这就是它的本质。如果眼前有一个看似投入少、回报高、来钱快的商机，你会怎么做？

    大部分人肯定会持怀疑的态度，这是人之常情。毕竟，能够积累到一定的财富，成为有钱人，这本身就说明他们并非轻信之人。他们知道，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高回报往往伴随着高风险。

    然而，有些人却会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这就是“杀猪盘”的惯用伎俩。他们首先会伪装成一个看似正常的业务，一切流程都显得那么规范、合法，回报也确实诱人。他们通过各种手段，让投资者看到他们的“成功案例”，听到他们的“专业分析”，甚至邀请他们参观所谓的“办公地点”，以展示他们的实力和规模。

    在这充满诱惑与陷阱的金融世界里，总有那么一些有钱人开始感到拿捏不定。他们看到那些诱人的投资机会，心中不免有些动摇，开始仔细地侦查最新的市场动向和消息。

    随着信息的传播和市场的热度上升，一些胆大的投资者开始试探性地将热钱投入这个看似深不见底的蓄水池。他们或许抱着侥幸心理，或许真的被那些看似完美的投资计划所打动。一旦他们成功地从这个蓄水池中捞出第一笔收益，那么，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更多的资本将如潮水般涌入这个市场。

    而在这个过程中，那些精心策划和组织这一切的人，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他们通过精心的布局和策略，成功地吸引了大量的投资者，让他们成为了自己的“羔羊”。

    这种骗局，无疑是一种更高级、更大规模的“杀猪盘”。与以往的骗局相比，它更加隐蔽、更加难以察觉。这些组局的人打着各种正当的幌子，甚至能够弄到一些看似真实的证明材料，比如已经盖章定性的某某地区的未来开发计划。这些材料对于渴望投资机会的开发商来说，无疑是珍宝般的存在。

    在这些噱头的吸引下，更多的投资者开始陷入这个骗局之中。

    “好了，我明白你所说的，可是这和我理解的电信诈骗并没有什么关系！”我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林婉的话。

    林婉却并不急躁，她平静地反问我：“当然有关系了！你以为那些电信诈骗的信息来源是什么？难道是凭空产生的？”

    我愣了一下，然后尝试回答：“可能是他们通过某种手段获取了内幕消息……”我的声音越来越小，突然之间，我恍然大悟，内心感到一阵自嘲。内幕消息？哈哈，这真是一个笑话！

    我真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他们居然让我参与这种任务，难道就不怕我把事情搞砸了吗？我越想越觉得可笑，甚至有些愤怒。

    “可笑！你们这是在开玩笑吧？什么年代了还玩儿卧底那一套，你真当现在的人都是傻子吗？”我嘲讽地说道。

    然而，苏晴的声音却在我耳边淡淡响起：“你最好老老实实地答应，否则你将亲眼看到你爸妈失望的表情。”她的声音依然很淡，似乎永远都在用陈述句说话，我几乎无法从她的语气中体会到任何情绪的变化。

    “你这算是威胁我吗？”我冷笑着问，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哼，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会在乎这些？”我的声音里透露出一种无畏与决绝。

    然而，苏晴却以她一贯的冷静口吻回应：“哦？是吗？那之前是谁在医院里，泪流满面地恳求我不要告诉两位老人家你的事情？”

    这句话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我感到愤怒与屈辱交织在一起，这女人为什么总是与我作对？我下定决心，绝不参与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猛地站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她，语气坚定地说：“不！我绝不会去做这种事情。随便你怎样，我都不会妥协。”

    苏晴似乎并不意外我的反应，她依然保持着那种淡然的表情。这让我更加愤怒，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的小丑。

    我叹了口气，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我的脑海中闪过新闻报道上那些绝望的画面：跳楼、跳河、割腕自杀……这些场景就像梦魇一样深深地刻在我的灵魂里，挥之不去。我仿佛能感受到那些受害者的无助与绝望，这种感觉让我更加坚定地拒绝参与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做卧底，就意味着我必然会再次经历那些黑暗与残酷。我不愿意，真的不愿意。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深刻体验过生命的边缘，那种绝望与无助。所以，我不愿再看到别人因为我而陷入危险，甚至失去生命。

    “陈然，你不会真的以为在离开华夏以前，你做的事情天衣无缝没人知道吧？”林婉的声音冷冷地响起，打破了我的沉思。

    我猛地抬起头，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你们早就盯上我了？”

    “不然，我这个白无常是怎么出现的呢？”苏晴接过话茬，她的语气依然平静，却让我感到一阵寒意。

    “那你们为什么不在我犯错的时候就阻止我？”我有些激动地问道。

    “我们本来是想阻止你的，但是你崩溃得太快了。”林婉叹息道，“我们本以为你会继续组建下一个盘子，没想到你却直接选择了跳河。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所有从事这一行的人里面最失败的……”

    “呵……呵呵……”我捂住自己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此时的我，真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曾经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却没想到最终还是陷入了别人的掌控之中。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挫败感，它如同深海中的暗流，汹涌而强大，让我无法抗拒。更令我感到不安的，是一种仿佛被彻底看穿、没有任何隐私可言的裸露感，仿佛我所有的秘密都被置于众目睽睽之下。

    “是的小陈，苏晴说的没错。”林警官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沉思，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针，刺入了我原本就脆弱的心脏。“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女朋友被封掉了一张银行卡？”

    他的话让我的思绪瞬间回到了出国前的那个夜晚，小兰因为银行卡被封而焦急无助的情景历历在目。那一刻，我坚定了要出国躲避的决心，希望能在异国他乡找到新的生活。

    “还记得！”我回答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苦涩。“你们从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那你们为什么不封掉所有的卡然后抓捕我们呢？”

    林警官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他最终开口说：“说实话，组织上不是没有这样考虑过。但是，经过很多天的讨论以后，我们决定先留着你这条线。毕竟，打击掉一两个小角色并没有太大的用处。事实上，当你在论坛上找人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了。你最后一次被卷钱的那件事，那位程序员，其实是我们的人。”

    听到这里，我感到一阵强烈的麻木和绝望。我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巧妙地躲避警方的追捕，没想到自己的一切行动都在警方的掌控之中。我仿佛看到自己在他们眼中如同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小丑，在大街上裸奔，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你们还知道些什么？”我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华夏警方不会真的把手都伸到了国外吧？难道连我在国外赌博的事情他们都了如指掌？

    林警官盯着我，语气严肃地说：“我们知道你和小兰的一切！你们在这几个国家赌博的时间、输赢情况，还有你们的资产状况，我们心里都有数！”

    “什么？？”我惊愕地脱口而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华夏的警力竟然已经渗透到这么远的地方了吗？连我在m国的事情他们都一清二楚？

    我感到一阵恐慌，仿佛自己的一切秘密都被公之于众。这时，苏晴再次开口，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玩味的表情，与之前那冷若冰霜的形象截然不同。

    “你的女朋友，或者说你的前女友小兰，”她故意顿了顿，似乎在欣赏我紧张的神情，“知道她为什么还能回到华夏吗？”

    我心中一紧，难道小兰的事情也与他们有关？我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苏晴，试图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一些线索。

    “她不会是被你们救回来的吧？”我试探性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