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
变成飞鸟去看世界，是怎样？
变成草木丈量世界，有多广？
化做尘烟感悟世界，会如何？
“可是这些我都做不到。”
彷徨带着不解的语言，由一个面容平整空旷的人偶说出。
地上延生乌黑的物质，支撑着人偶近乎碎裂的白色躯壳。
它在漆黑一片的空间中，对着擅自落入自己寂静世界的光芒呆呆矗立，光将它白色躯壳照亮，照出连接自己的乌黑物质时，惊慌失措的样子。
哪怕没有面容，哪怕只有一个残缺不全的偶身。
在光芒的照射下，地面的反射下，它一瞥自己好似活着的样子。
可它更加迷惑不解了，光说的三个模样自己也都不具备。
只靠这一身残破的躯壳又如何去看世界、丈量世界、感悟世界呢？
于是它说。
聆听完，那束光却不以为意。
而后，语出惊雷，在漆黑空间中小小又残破的人偶心中轰然炸开。
那就成为人，降临世界揽收所有！
人偶心中所有的彷徨与不解，迷惑与害怕，顷刻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贪婪与渴望。
他举起还算完整的右手。
紧紧的抓住了那一束细微、又在黑暗中璀璨夺目的光。
光芒此刻化作一个光点。
他当做心脏一般，放进了微微靠左的胸膛，白色的躯壳缓缓收缩，把那束光芒一点不漏的关进体内。
直接震开，牵持着他的乌黑物质，残缺的人偶开始变得完整，虚假的身躯上长出血肉。
人偶的躯壳收缩，进化成骨骼，几个呼吸间已然成人。
“我这是……神了？”
身体中澎湃的力量滋润着祂的一举一动，在不经意间就能摧毁事物。
空间内的漆黑好像活过来一样。
铺天盖地的乌黑物质变作触手袭来，一层包着一层妄图把祂困在这里。
可祂不理这些玩笑一般的虚物。
一个挥臂，方才缠绕的触手当场以祂圆心炸开。
残渣直直飞出了万里远，瞬间消失在了祂视线内。
轻易横扫所有乌黑物质，祂看向脚下密密麻麻白色残缺的人偶。
它们正如尸鬼见人一样，饥渴的踩着同类不断向祂爬来。
“真是丑陋啊，哈哈。”
祂举起了右手，捂着几近表情崩坏的脸庞。
“我！不会抛弃你们的。”
挥手摆手间，所有的人偶消失。
祂看乌黑物质出现，再次一挥手，乌黑的物质就再也不能聚拢，只化作比发丝更细的细线，盘聚在这里。
祂立于虚空遥遥远眺，杂乱的风弦妄图扰乱祂的视线。
没有开口。
但祂的身体却像装了几个人一样，在皮肤的束缚下探出了手。
祂疑惑不解的看着这奇怪的变化。
“我不是神吗？我不是完整了吗，怎么还受影响？”
一只只从皮肤底下撑起来的大手，让祂止不住的困惑。
“不——！”
在绝望的嚎叫中，手穿破了祂，一股股黑色的河水从缺口喷涌而出。
直到最后祂也化为了一摊水，流淌在无底的深渊中。
……
李渡又一次醒来。
在干净整洁的松软床铺上睁开眼睛，表情疲倦不堪。
熟悉的天花板，四周有记忆的布置，拉着的窗帘前的书桌。
“是我的房间”李渡这样想着。
突然想起床，李渡双手撑着柔软的床垫却使不上劲。
在床上做了一番滑稽的挣扎还没有起身后。
李渡便放弃了，呆呆的躺在床上。
没有伤心欲绝的嘶吼，抱怨这白纸一张孱弱的身体“我什么都做不到。”
没有如遭雷击的恍惚，呆愣在原地不动喃喃的自语“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
这种的傻鸟样，李渡也已经不屑去做了。
“就这样躺在床上安详的死去，再回到那个昏暗的海吧？”
身体已经抗议了，精神也已经努力了。
被柔软的床包裹四肢乏力，与沉溺在虚无的海中无力的感觉大致相同。
李渡自觉麻木了，人格分裂出两个小人。
一个小人说“睡觉吧，累成这个样子，就睡觉吧！”
另一个小人说“不行不行，李渡啊李渡，你怎么能这么颓废呢？你这样妈妈看到会难过的！”
昏昏欲睡的李渡一瞬间惊醒。
当听到精神小人说出关于母亲的话题，李渡眼睛猛的睁大。
像是苦大仇深的两人相见，剑拔弩张，非要来个你死我活的场景。
李渡直勾勾的盯着那个说话的小人警告道。
“你再说，我就再也不放你出来了，永远待在我的脑海里，到你被我忘掉后死去。”
闻言，被盯着的小人，害怕被李渡直接回收，马上跑到另外一个小人身后躲着。
探出半个脑袋鬼鬼祟祟的，看着盯着自己的李渡。
小人探头见李渡还是苦大仇深的盯着自己。
小人缩头。
再次探头。
反复几次，见李渡还在愤愤的盯着他。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何况是分裂出来的他？
那个小人立刻推开前面挡着的小人，对着李渡大喊大叫道。
“我说的就是真的，你这儿样妈妈爸爸看到都会难过的！”
小人说完，抓住躲在自己身后的其他小人一溜烟的，在李渡惊慌的眼神中。
“你不要过来啊！”
就不顾一切的，钻回了李渡的脑子里。
而后者像是受到了枪打出子弹，直击目标的作用力。
李渡妄图遮挡的手，反而打在了的脑袋，在松软好似无支撑的枕头基础上，又往下凹进去。
任其他距离床板又近了几分。
“这小子。”
李渡伸手捂了捂发胀的脑袋，双重打击下。
双眼出现低血糖般的乱码，蔓延发黑。
且，传来阵阵的耳鸣，使得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过了好一会儿，李渡才缓过神来。
“唉～”
叹了口气正准备睡下，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李渡听着敲门声的频率。
咚咚—咚—咚——
只刹那间，李渡的大脑如遭雷击，恍惚的看了看天花板。
口中止不住的出声呢喃细语。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反应过来，李渡的头才像生锈般，一卡一卡的看到房间门口的位置。
神色里充斥惊讶、不解与随之而来的期待。
“如果呢？”“万一呢。”“我真的回来了？”
各种想法一瞬间在李渡脑海里乱窜，脸色苍白不再，反而多了许多精神气。
胸腔内几近停滞的一百零八缸发动机开始发出轰鸣。
刚刚还残留耳鸣的音道里，充满震耳欲聋“砰砰”的心跳声。
感受身体里传来的力量感，李渡“噌”的一下就从床上坐起。
没待到开门之人的亮相。
用着睡觉意外惊醒，强撑精神斯文慢吐的语气说了一句话，就揭晓了其身份。
“妈，怎么了？进来吧，门没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