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里是哪?海
华苍坐在塑料质感的白色椅子上。
趴在同一厂配套出品的桌子上,伸手于空中,手指拨弄了些什么。
……
“这是哪里?”
“怎么不开灯啊?”
李渡喃喃自语道。
他艰难地从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爬起来,身体仿佛散架一般,每一个动作都带来刺骨的疼痛。
他活动着僵硬得像死了的身体,瞪大了眼睛,环顾着令他感到无比陌生的环境。
四周一片昏暗,只有灯塔上微弱的光线透过满是风弦的天空,勉强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李渡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古老而破败的灯塔底下,墙壁剥落,地面布满与环境相同色系的黑砖与碎石。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
密密麻麻的风弦像尸体上乱飞的苍蝇,让人感到窒息和作呕。
他揉了揉额头,试图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然而,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记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了一样。
恐慌渐渐涌上心头,李渡开始感到不安和困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该如何离开。
他只是一个除了外貌比较出众,其他平平无奇的联邦公办在读学生。
也从来没有报名过什么荒岛求生的节目活动。
在昏暗中。
李渡摸索着前行,脚步麻木踉跄。
他都做好了规划体力,势要仔细探查这里的计划,可这里活动的空间实在有限。
李渡拖着渐渐适应痛觉的身体,不一会儿就探索完了所有能移动的空间。
除了灯塔没有可以进去的入口,浪费了一大片的活动空间以外。
脚下可活动的,只有一片环形不足一亩的石砖地,平坦得可以一眼望去,周围尽是漆黑的海。
他小心翼翼地远离诡异的灯塔,并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李渡曾想过从海中游走,但当他的手触碰到海水之时。
那只手竟然被海水侵蚀,像王水融金一般,发出密集的气泡,并快速的融解在海里。
钻心的疼痛,令李渡不敢轻易的再去接触海水,着急忙慌的往后退开一段距离。
看着荡漾黑砖激起的浪花,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
漫天的风弦无声无息的乱飞,哪怕没有动静,仍不断扰乱着他无法平静思考的心绪。
没有藏身之地的空旷,海水哗哗的冲击黑砖发出的声响。
无一不让他感到越发的诡异,和头皮发麻。
“倪麻的!给我干哪来了?”
李渡的眼睛里充斥着五分迷茫,三分埋怨,一分愤怒。
还剩下一分的反思。
他本能的觉得,自己似乎不应置身于此。
可,失去记忆的李渡冷静下来后,却没有找到什么有事实证据,能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
“难道是地狱笑话看多了?不要啊。”
又走了一遍附近。
想不起自己究竟因为什么。
到底做了什么怨天尤人的事。
才被人囚禁在,这座令人绝望的孤岛。
“起码给我一个理由,让我死的明白一点啊!”
李渡悲愤,用拳头击打着不受黑色海水腐蚀的黑砖,无能狂怒。
……
在李渡不知道的海下,一个人影伸出手抓住了黑砖,支撑着爬出海面。
风弦变得无比的狂躁,将它团团包围。
在狭小的地方形成了一个黑点。
风弦中,它面容清晰,眼眸却浑浑噩噩,没有一点人的灵光。
它的脚步轻盈。
无声无息的就携带天量风弦,来到了李渡的身后。
一双古井无波的死眸默默注视着他。
它的手突然拍在李渡肩上,大量的海水倒灌到了李渡的头上,剧烈的痛感让他顿时昏迷,融化在原地。
人影在李渡消失时,才迟缓地开口喃喃。
“创造……创造……”
……
“联邦公历1258年,九月十九日,晴,风弦轻微。”
“我的老师,今天您的学生写信给您,是想拒绝您十月的游学邀请。”
写到这里,青年手中的笔戛然而止。
他头颅偏移,一只充满血丝的眼眸透过长发的间隙,望着窗外阵阵荡漾的风弦。
出手摄来一丝几近透明的风弦悬在手中。
李渡就这样注视着弦上微微波动的痕迹,弦上隐隐浮现出壮丽巍峨的山川。
一瞬万里之外,巡见天水一色的广袤湖泊。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渐渐发白。
发愣片刻后,揉了揉早已经干涩无比的眼睛,心中仿佛压着一块石头,心神不宁。
李渡不知道这莫名的感觉从何而来,只觉得唯有在家中安静待着,方能多几分安全之感。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说罢,把取来的风弦扔出窗外,群风裹着这根风弦消失。
一阵大风忽的吹进青年的房间,吹散了他脸上的长刘海。
露出一张应该阳光精神些的青帅脸庞。
不过被最近的心绪烦恼,双眼周围糊着一层黑暗。
感受大风的拂面,李渡焦虑紧张的心好似也被风拂过。
吹开沉重先前难以化开的情绪结节。
趁着这丝清凉,他拍了拍脸,为自己紧绷疲惫的身体打气。
眯着眼,做了一套深呼吸后,好像瞧上去真的精神有力了一些。
“呼~”
“下午再探一次风弦,现在把信写好,寄出去再休息一下吧。”
虽然在发达的现在,可以用虚空网络发送邮件。
但对方如果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还是亲手写信件更有诚意。
李渡说着再次拾起笔,在思考片刻后,斟酌着致词下笔写道。
“因为身体不适等原因,我恐怕难以相随,望见谅。”
“您的学生——”
轰隆——!
房间内的一切倒转纷飞,在李渡惊愕失去视野的眼神中,记忆里的场景被一股力量尽数摧毁。
一个球形物体从空中坠落,画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仅剩的一颗头,像即将得分的足球,速度不容置疑,直直的砸在不知哪个楼掉下的碎片上。
他的脑袋如同烟花般爆开。
里面红的白的散落一地,看不出是一颗头颅。
李渡的视角像灵魂升天。
看到的是一阵强压风,伴随着姗姗来迟的轰鸣,把自己所在的地方压成废墟。
而他的房间就是边缘的一处分界。
低头思考的脑袋,和桌上写字的手。
在第一次强压下双双逃过一劫,余下皆与倒霉蛋们化作齑粉。
联邦引以为傲的建材,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强压风面前犹如一层叠高的豆腐。
压陷了三十几栋高楼后,就没有了扩散的迹象。
即便如此。
天上的烈阳也被乌云所遮盖,唯留出一些缝隙让光芒漏下。
而本该在李渡的书桌上,那一张草稿纸似风吹起,在被乌云缝中散落的金光衬托下,于空中缓缓飘走。
草稿纸不断纷飞,飞过了李渡原本所在的城市。
躲过了差点扑面而来,可以撕碎他的狂风。
避开了举世倾盆的大雨过后。
挂在了邻城郊外显化的风弦上。
草稿纸每一寸画面都在抽搐,还妄图挣扎,却被一只手擒住了咽喉,从弦上取了下来。
那人随意看了几眼纸上的内容后,就像丢垃圾一样丢弃了。
“李渡,游学的安排,你是推不掉的。”
声音澹澹,正是已经走远的捡起过草稿纸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