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她的金手指终于到位了？
呃，是不是现在应该仰头大笑一声，大喊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之类的话来应个景。但看看两个神话生物，佩珥也只让玩梗的念头在脑海里旋转一下而已。
先说一件让人惊讶的事实——
这幅身体不是真正的胆小鬼。
她似乎只是在堕天之战中，提前将自己的勇气“预支付”了，似乎是做了一件大事，但具体是什么事情，没有继承记忆的冒牌货还真的不太清楚，她只是浏览着金手指留下来的记录，发现之前的佩珥透支了长达半个月的勇气。
而这个金手指也挺有意思的。
它有点像是佩珥前世的花呗，能够在某种紧急情况下，大幅提高宿主的某项个人素质，但这份透支是有代价的，需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慢慢偿还。
只是它借贷的不是钱，而是——
力量，魔力，勇气……甚至智慧。
“叮，是否确定借贷一个月的智慧？”
诶，等等，这玩意儿怎么操作来着？
佩珥立刻手慌脚乱地尝试关闭，但心越慌，操作就越魔幻。只听见脑海里的金手指又发出了一声“叮”，彻底宣布了佩珥刚才努力的失败。
“已借贷半个月的智慧。”
“您可以在接下来一小时内，尽情地使用智慧。”
“祝您借贷愉快。”
佩珥一点也不愉快。
但半个月的智慧立刻带来了立竿见影的改变，佩珥感觉到自己的思路瞬间变得清楚，以前想不明白的问题眨眼就能领悟透彻，甚至回想自己的过往，还会惊讶诧异——她平时竟然是这么蠢的人吗？
魅魔和法尼贝尔盯着佩珥猛看。
佩珥的变化很难用言语形容——
一开始，魅魔在刚刚见到那位躲在法尼贝尔身后的瘦小堕天使时，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地狱非常残酷，也许，佩珥能借用投胎强势种族的优势混得不错，但天长日久，她为理解地狱为何称之为地狱。
但佩珥变了。
宛如种子发芽，毛虫化蝶。
又好像有人走过漫长的浓雾之后，忽然看见远方的河流上的一朵船灯，像是雨打风吹去，将顽石的表壳摧毁，露出里面熠熠生辉的宝石。
对，宝石。
魅魔盯着佩珥的眼睛看。
那双眼睛明亮深邃，仿佛潜藏着无尽的智慧。就算是它之前被佩珥精湛的演技蒙骗过，此时此刻，任谁看到这双眼睛，都能感觉到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存在。
是谁呢？
哪位有权柄，有功绩的堕天使，能和眼前的少女对上号呢？
加百列？拉斐尔？
不不不，她们好像还都在天堂上。
别西卜？亚兹拉尔？阿撒兹勒？萨麦尔？
这几位好像都是男性天使……
魅魔猜不到，但她对佩珥的敬畏丝毫没有减少。在地狱，魅魔是高不成低不就的种族，同族之间丝毫不讲情面，更不存在团结，以至于大多数魅魔都是依附更强大的恶魔生存，察言观色是它们天生的本能。
法尼贝尔的感受就更直观一些了。
佩珥变了诶！
她现在看起来，和上三位……不，她看起来好像至高的炽天使们啊。法尼贝尔没有和炽天使们正面接触过，但也有过远远望见的经历。这时候的佩珥，就和那些位于世界顶端的炽天使们一样，神秘，傲慢，眼瞳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智慧。
佩珥不知道自己在同伴眼中的变化，但她感觉，自己确实变得“强大”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感觉到自己无所不能。不过，她很快就约束了自己无序扩散的思维，专注于当下的困境。
借贷是个坏习惯。
但不得不承认，这一刻还是蛮爽的。
“法尼贝尔！”
“在！”法尼贝尔一个激灵挺直了腰板。
佩珥果断地命令说：“抓住那只魅魔。”
“是！”法尼贝尔立刻扑了出来，他抽出宝剑，猛然向魅魔发动攻击。在攻击的前一秒，法尼贝尔还忍不住思考，自己怎么突然就听从佩珥的命令，就好像过往听从更高阶的天使命令一样。但他毕竟是一个动手能力远超动脑能力的战斗天使，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干脆不想了。
魅魔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佩珥是来真的。
“你，你们不要以为魅魔就不会战斗了——”
它也掏出了自己的小皮鞭。
不是佩珥看不起魅魔，而是，就算魅魔也有战斗能力，但这种战斗能力，也看要和谁来比较。某个大牌子可以公然嘲笑堕天使没有搞建筑的能力，也有堕天使脑子不怎么聪明，但是，没有任何人可以轻视堕天使的战斗力。
比方说，在降临地狱的第一天，路西法就把这附近的邻居们全都屠了一遍。
比方说，法尼贝尔碾压魅魔，就像是碾压一只小猫咪。
第一秒——
法尼贝尔张开翅膀，拔出宝剑。
魅魔还没反应过来。
第二秒——
魅魔总算组织起有模有样的反抗。
但剑光一闪，小皮鞭就碎成了三段。
第三秒——
法尼贝尔直接一脚踩到了对方的腰上，魅魔扭成了一条妖娆的蛇，想要反击，但随着一声“当”，法尼贝尔将长剑插在了它脸颊旁边的地面上，削掉了对方一缕头发，魅魔就老实了。
它瞬间投降：“我错了。”
错在哪儿不重要。
重要的是，地狱强者为尊。
强者说的话就是在地狱运行的真理。
魅魔苦苦哀求：“这位大人，如果您想玩点强制的游戏，完全可以直接和我说，我绝对是专业人士，无论您提出多么重口味的要求，也不是不可以商谈的……”
“捂住它的嘴，搜身。”
法尼贝尔刚开始还有点不太好意思，但在佩珥的指点下，他很快就掌握了搜身的技巧。魅魔身上藏着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还真不少，撇开某些不堪入目的小玩意儿们（这些就不细说了），佩珥还发现了虚假的堕天使翅膀，虚假的黑色天使光环。
这两个小玩意儿做的还挺栩栩如生。
只不过，和真货还有些差距，但糊弄不熟悉堕天使的外行，应该也足够了。
……不对，她找的不是这个。
佩珥很快就翻到了她需要的东西——恶魔币，那是一个大约有荔枝大小的银色圆饼，正面是阿斯蒙蒂斯这个名字的恶魔文，背面则是一张扭曲的人脸，仔细观察，还能看到这张人脸缓慢移动，显然藏在硬币里的灵魂还有思维行动能力。
魅魔小包包里的硬币有二十一枚。
大部分是欲望魔王阿斯蒙蒂斯发行的货币，少量是贪婪魔王玛门发行。
魅魔盯着佩珥手中上下晃动的硬币，它慢慢意识到，事情已经渐渐超出了它的掌控，而更可怕的是，它除了看着这一切发生之外，什么事情也做不到。这样想着，魅魔换上了楚楚可怜的动人表情，若要装弱，它可比佩珥专业多了：“你究竟想做什么？”
“那些奴隶们的契约书在哪里？”
“你……你卖了我也换不起这些契约书啊。”魅魔说了大实话。
佩珥轻笑一声，而法尼贝尔福至心灵般地领悟了这笑声的含义，重新将宝剑□□，贴在魅魔的脖子上威胁说：“那你就准备好了去死了吗？”
“……在包包的最下层。”魅魔老实了。
经过它的指点，佩珥和法尼贝尔才发现已经被搜查过好几遍的随身包里，竟然还有一个隐蔽的夹层，里面有二十位擅长操纵土地的大地精灵，两位人类法师的亡魂，还有一个佩珥根本雇佣不起的大恶魔。
魅魔心惊胆战地看着佩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可害惨我了——！如果玛门魔王拿不到应有的钱财的话，我们都要完蛋，就算是路西法也保不住你们——！”
“那就给他付钱就行了。”
“你哪儿来的钱啊！”
魅魔几乎忘了两人“身份地位”的差距，冲着佩珥大喊大叫：“你这是买断，买断一只大恶魔的契约书至少要二十万恶魔币，我们都要被你害死了。”
“会有钱的。”
魅魔的脸都气歪了。
佩珥慢条斯理地晃了晃手中二十枚恶魔币，将其按在显示赌注的第一万三千多名的“佩珥”的名字上：“我压佩珥获胜，如果赢了，你将会有一千一百多万的收益，买下大恶魔绰绰有余。”
佩珥想，她慢慢理解赌博的快乐了。
魅魔一点也没感觉到乐观：“那万一输了呢？”
佩珥灿烂地笑了：“那你现在就可以好好地脑补设想一下，万一补不上这笔钱，会被那位贪婪魔王如何对待吧。好好想，努力想，你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佩珥蹲下身，她的翅膀不算宽大，但也足以遮蔽被挟持趴在地面上的魅魔了。那瞬间，魅魔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慢慢想，你会就知道，除了帮我，你别无选择。”
恍惚中，魅魔感觉自己仿佛看到新的地狱魔王在缓缓升起。对于那位堕入地狱的天国副君晨曦之星，恶魔们也多有猜测，最广泛的推测是，堕天使路西法大概是瞄上了某个地狱君主的王位，有人推测是傲慢，也有人猜测是愤怒。
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证明路西法是有被投资的资格，如果不是他自己自带了一大群堕天使，大概早有一部分恶魔族群向他抛出橄榄枝了。
魅魔就是想要提前投资的恶魔之一。
而现在，它下意识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提前见到了一位魔王，又狡诈又狠辣，而且还不择手段，真是迷死个魅魔了。于是，魅魔心悦诚服地低下了头颅。
“我的真名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