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冷漠
“啊！！！”
王芳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着，两眼冒着金星。
她脑袋里嗡嗡作响，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那些愤怒扭曲的脸。
从小到大，父母都视她如掌上明珠，连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一句，更别提挨打了。而现在，这个陌生人竟然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巴掌！
王芳试图从混乱的思绪中理出点头绪，但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有一团浓雾笼罩着一切。那些模糊不清的影像不断在眼前闪现，让她感到头晕目眩。她隐约看到无数个身影朝她扑来，嘴里还不停地骂着些什么。
这些人看她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仇视，似乎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可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王芳拼命地搜索着记忆，却始终无法找到答案。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她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噩梦之中，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她不就睡了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些人要这样对她？
她从来就不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谁伤害她，她就非要报复回来为止，王芳发着疯，手里能抓到什么就抓什么，抓到了就朝着这些人的头上砸去。
“打啊！！！我让你们打啊！！！”
“来啊！！！”
“有本事杀了我啊！！！”
混乱不堪、堆满各种杂物和垃圾的房间里。
她犹如被恶魔附了体，整个人变得疯狂异常，衣服凌乱不堪地挂在身上，头发散开乱舞着，充满了红血丝的眼睛通红一片，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灵一般，大声尖叫着，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双手拼命地挥舞着，试图攻击周围任何能够触及到的人。
谁都被她这不顾一切、拼死挣扎的模样吓了一跳。
没人敢上前抓她了，也没人敢打她了。
可她敢！！！
她毫不畏惧地扛起旁边随手抓到的凳子，挥舞着向前，自己为自己开辟出一条通向光明的道路。
逆着光朝外走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一个身披铠甲的勇士。
然而所有的勇气和所有的自信，都在她选择报警的时候，轰然倒塌。
那接待她的人拧着眉头盯着她。
她不是傻子，她看得清楚，那人的眼神里满是嫌弃和鄙夷。
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红色的裙子被人撕扯了一大半，几乎遮不住身体，那原本白皙的腿上满是污秽，光是看一眼便知道她经历过怎样的屈辱，她透过眼前的玻璃窗户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那是一个毫无血色的脸。
眼妆花的乱七八糟的，黑色的眼影、厚厚的粉底与猩红的腮红交织在一起，让她看着跟个女鬼似的，就连一侧的耳环也不知何时掉了一只，孤零零地悬挂在耳际。
她知道自己的样子特别的不堪，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是那些人！！！
是那些强暴她的人的错！！！
她颤颤抖抖的说着自己的经过。
“我们去喝酒的，他们强了我”她越说越痛苦，越说越难受。
哪怕明知道对面的人不是很喜欢自己，她也忍不住的鼻头发酸，就像是走丢了的孩子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的父母，她把面前的人也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她忍不住的哭，忍不住的委屈，忍不住的，渴望着她能帮帮自己。
对面的人却冷静的过分：“他们？你和谁？哪些人？去哪里喝酒的？喝的什么？”
她拧着眉头，拿着笔的手不停的按着笔头的按钮，“咔哒咔哒咔哒——”的，偶尔还扭过头去和旁边的人说说笑笑，好像是在讨论今天中午吃什么。
王芳还在哭着：“我和朋友”
“什么朋友？”
“网友，网上认识的，我不记得了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头好疼”
“那你为什么要和他们喝酒？”
“什么？”王芳哭泣的脸一顿。
对面的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我说，你为什么要和他们去喝酒？”
“我”她茫然的问：“这重要么？我现在是在说他们强了我的事情啊”
“那他们为什么要强你呢？原因是什么？”她还在按着笔头的按钮，“咔哒咔哒咔哒——”
一声一声的，跟催命咒似的，不停的在王芳的耳边轰鸣着。
她喘息着，呼吸开始急促，她眼神通红，她不想哭，她真的不想哭的，可是泪水根本止不住。
她颤抖着，整个人都在抖，抓着桌沿的手死死的按着，眼神死死的盯着她：“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们为什么要强我？这个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强我的问题吗？你怎么不去问他们啊？啊？你问问他们为什么！！！”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用的吼的。
整个屋子里就好像是安静了一下，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的看着她，那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从动物园里面跑出来的身穿红色胸罩的小丑猴子。
丑猴子惶恐不安的看着周围的人，不知道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好怕，她好想把自己缩起来啊，好像只有缩起来才能保护好自己似的。
对面的人还在按着那个圆珠笔的笔头，“咔哒咔哒咔哒——”
一下一下地按着，很不耐烦的拍着手里的本子，声音也拔高了起来，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其他人听的：“你能不能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我问你去哪里喝酒，你不说，我问你和谁去喝酒的，你也不说，我问你昨天晚上到底去了哪里，你全都不知道，你这样说话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我就算是想要帮助你也没办法帮你是不是？”
旁边有人悄悄地推了她一下，小声的问着：“怎么回事？”
那人嗤笑了一声，明明是故意压低了声音，但是偏偏声音大到让王芳清楚的听见了：“还能是啥啊？穿着个小短裙跑出去跟男的喝酒，喝醉了被人捡尸了，扑哧人家的老婆都找上门了，说她就是个小三，要钱不成就闹事呗，这事还少见啊？”
王芳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子全都消失殆尽了：“你说什么？”
“奥——”对面的人像是终于想起来她还在场似的，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按着笔头的手“咔哒咔哒咔哒——”的。
“没什么，和我同事讨论事情呢，你接着说。”
她正了正身体，说的是让她接着说，可是眼神分明写着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王芳的精神任谁看了都知道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她抓着桌沿的手用力颤抖着，用力之大都能看见手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突出着，声音却特别的轻，轻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其实不信我说的是不是？”
对面的人撇了撇嘴，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你要我说多少遍啊，我们只是想要还原事情的真相，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你昨天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人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强你？是不是你自己做了什么？你穿成这样跑出去和男的喝酒是为什么？你是真的被强还是自己自愿的，你说清楚了，我们肯定相信你。”
她按着笔头的按钮“咔哒咔哒咔哒——”，拿着圆珠笔在手心里转着圈。
王芳的脑子，也跟着那笔头的声音“咔哒咔哒咔哒——”，跟催命符似的，不停的响着。
整个世界都好像是安静了下来。
屋子里仿佛就只剩下了她和那圆珠笔，在那里“咔哒咔哒咔哒——”的响着。
不！
不是“咔哒咔哒咔哒——”
是“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那圆珠笔像是张着嘴巴，“咔哒”一声，“杀了她”一声，再“咔哒”一声，再“杀了她”一声。
她沉沉的看着对面的人，看着看着，突然一把抢过了圆珠笔，抓着笔头就朝着她的眼珠子狠狠的戳了过去。
“咔哒——”
眼珠子爆破的声音。
再“咔哒——”一声。
右眼珠子一起爆了。
“咔哒咔哒咔哒——”
朝着脸上一下一下的戳着，狠狠的戳着，“咔哒”一声戳一下，戳的满脸一个洞一个洞一个洞的。
鲜血、粘液、泪水糊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