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自从报名才艺大赛，放学后池夏都会去音乐室练会大提琴才回家。郑蓉蓉说她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一定要陪她一起练琴。
起初池夏坚持说不用陪的，她也是为了赚奖金。
可某次瞧见郑蓉蓉趴在音乐室窗台，目光小心又雀跃地看向外面，她顺势看出去时，就见斜挎着书包从窗外路过的顾圳。
年少时暗恋一个人的心思藏不住，池夏当然也能明白，后来她就不再劝郑蓉蓉不用来。
这天放学。
池夏把书一本本装进书包，和郑蓉蓉说：“蓉蓉，我今天不练琴啦，不用特地等。”
上午班里同学告诉她，有人在江城生活论坛发帖，说捡到个老式荷包。
里面有两百块钱，好像就是她那天中午丢的。
池夏看过论坛上照片后，确认是自己的没错，便联发帖的楼主放学后去拿。
郑蓉蓉自然也知道这事，池夏等会要去的是隔壁职高。
她担心夏夏一个人不安全：“反正每天晚回家我爸妈都习惯了，我陪你去呀。”
职高和江城一中位于临安区两条不同主干道，但其实距离很近。
一中出校门，从马路对面的垭口进去，穿过一条小巷子，就是职高。
路上郑蓉蓉问：“十一班那个男的，好像最近都没来骚扰你了吧？”
池夏背着书包慢吞吞走：“嗯。”
“你说会不会裴炽真在罩着你？”
池夏没说话。
“不过”
郑蓉蓉想到那天一群女生议论的话，“夏夏你以后还是别和裴炽那种人打交道了吧。”
她都后悔建议池夏去找裴炽。
万一裴炽看上夏夏怎么办呢？不是比十一班那个丁凯明更麻烦。
池夏知道郑蓉蓉在关心自己，她转过头微微笑：“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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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才放学，可职高门口没多少人。
池夏和郑蓉蓉在外面等了一会。
一个穿着露脐吊带衫的女生朝她们这边走过来。
“你是池夏？”在看到池夏时，女生目光里有惊艳，很快又退散。
能喊出她名字，应该是发帖子的楼主。
池夏点头，轻声道：“对的，谢谢帮我找到钱包。”
女生嘴里嚼着口香糖，头发染成蓝色，她挑挑眉不怎么耐烦：“东西不在我这。”
郑蓉蓉问：“别人冒领了？”
女生瞥眼郑蓉蓉：“钱包是别人捡的，帖子也是他叫我发的，得找他拿。”
郑蓉蓉接话：“你可以带我们去找那个人拿吗？”
女生将目光转到池夏身上，在等她说话。
池夏犹豫一会，对蓝发女生说：“那麻烦你啦。”那个钱包还是外婆特地给她绣的，总得找回来。
这是池夏和郑蓉蓉第一次进职高。
两座学校虽然挨得近，但似乎有一道天然无形的屏障隔着，没有任何校园活动上的交集。
学生更没什么互相串门的机会。
职高比她们想象中要大很多，风景也毫不逊于赫赫有名的一中，校园里还修了一个人工湖，湖边栈道有校外的人来散步。
蓝发女生带她们穿过一片栽有白杨树的林子，到了职高篮球场。
篮球场此时围满了人。
球鞋与地面摩擦声以及人群中爆发的一波波呐喊声混杂在一起。
蓝发女生停下脚步，想了想对池夏说：“我去帮你拿回钱包，你们不用过去了，在这等着吧。”
池夏当然没意见：“好的，谢谢。”
郑蓉蓉踮着脚往球场里面看：“原来他们篮球赛呀，难怪大门口都没见什么人。”
职高男生打球很猛，荷尔蒙爆棚。相比之下，一中男生就和他们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郑蓉蓉眼睛都亮了：“夏夏，你想过去看吗？”
人好多，池夏不是很想看。
她才说一个不字，就被郑蓉蓉扯了书包：“哎呀来都来了，看看嘛。”
篮球与球板撞击，砰的一声闷响，力量感拉满。
“又一个三分球！刚那套假动作好他妈帅啊！”
“43比11了，九班赢定了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也不看看九班有谁，那可是裴炽。”
郑蓉蓉拉着池夏挤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女生们对话。
她们视线集中在某一人身上。
和她们一样。
池夏目光一下捕捉到场上那个亮眼的存在。
他穿着鲜红色篮球服，耳骨上银钻抓人眼球，身姿落拓挺拔。
像一团火焰在球场上燃烧着。
热烈又张扬。
裁判宣布中场休息。
刚投完一个三分，篮球在地面弹了两下，被裴炽一把捞过，夹进臂弯里。
他转身朝人群里走，周围女生立马争抢着递上前白毛巾和矿泉水。
裴炽看都没看她们。
随手接过后勤同学手里一瓶水，仰头直接浇在脸上，给皮肤降温。
水流顺着下颚线，流过锋利的喉结、锁骨，再混着汗没入球衣内。
勾引人的性感。
女生们脸上挂着娇羞的笑，目光躲了躲，没一会仍忍不住去看他。
拥挤中郑蓉蓉不小心踩了旁边女生的脚，女生瞬间爆炸：“我说你们俩挤什么挤？眼瞎没看见这儿有人呢！”
声音很大，几乎回荡在整个球场。周围视线在一瞬间汇聚过来。
裴炽也淡淡看向这边。
目光撞进那双漆黑的眼睛时，池夏脑中不受控制地闪出那天中午撞见的画面。
暧昧的，不可言说的放浪。
她匆忙撤回视线，替郑蓉蓉说一句“抱歉，我们不是故意的”。
拉着郑蓉蓉退到人群外面。
没多久蓝发女生回来，手里空空的，并没有拿回池夏的钱包。
女生又多朝池夏看了几眼，才指了个方向，语气微变：“他说，让你自己过去拿。”
池夏顺势看过去。
一个男生走到篮球架下，背对她们坐下来，偏头和一旁的人说话，下颌线利落分明。
红色球服背后是夺目的数字4。
她皱了下眉。
郑蓉蓉显然和她有一样的发现：“夏夏，捡你钱包的人，是裴炽啊”
-
宋启刚刚没上场，替裴炽他们看东西，他盘腿坐着，手贱的去翻裴炽的包。
然后摸出了个新鲜玩意。
像是个荷包，用的布料看着有些年代，针脚明显粗重。
一群人打完球过来休息。
瞥见宋启手里的东西，有人忍不住笑：“哇靠老宋，你手里拿的什么玩意？丑到老子眼睛了。”
“操，看着好像鬼电影里的道具啊哈哈！”
“那上面写着什么？”
“不懂了吧，那是篆体字，文盲。”
“瞧把你牛逼的，你不是文盲你说那是哪两个字。”
“池——”夏。
一群人嘻嘻哈哈。
宋启手里一空，老式钱包直接到了裴炽手里。
他把它揣进兜里，沉默着去解手上护腕。
宋启没皮没脸：“炽哥，随身带这么个娘们唧唧的玩意干嘛啊？”
裴炽随意坐下来，手里拿瓶水在喝。
偏头不咸不淡吐了四个字：“关你屁事。”
周围跟着很多女生叽叽喳喳，他觉得烦，叫她们都滚了。
宋启继续贱兮兮笑：“妹子送的？”
他刚问完，听见有人喊“艳姐”。
染着蓝色头发的女生嚼着口香糖，在裴炽身边坐下。
“艳姐来给炽哥加油啊？”有男生递烟。
蓝发女生接过烟：“我来视察，免得你们炽哥招蜂引蝶。”
“艳姐666。”
“诶？艳姐怎么把一中的好学生给拐来了？”
闻声，裴炽撇过眼。
视野里出现一双小白鞋，鞋面擦得过分干净，没留一点瑕疵。
裴炽视线往上移。
池夏马上移开眼，避免和他对视。
她站在蓝发女生身后，目光落在他兜里露出的一小截老式钱包上。
伸出一根嫩白的食指指了指钱包：“你好，我是来拿钱包的”
她说话总是轻轻的，却没有一点忸怩感。嗓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甜。
宋启：“”
卧槽？那么个丑玩意居然是这仙女的？
裴炽收回视线，手臂微抬，空的矿泉水瓶在半空划出完美抛物线，精准无误落入垃圾桶。
他没说话，从兜里摸出钱包递过去。
池夏接过钱包，依旧低着眼没看他：“谢谢你帮我捡到。”
她模样很乖很乖，耳尖在夕阳下泛着粉色。拿回东西就想走，一个目光也不肯多给他。
裴炽眸光微闪，喉结上下一滑：“怎么个谢法？”
池夏脚下一滞，转过身去瞧。
就见裴炽侧过头看她，唇角勾起个恣意痞笑，懒洋洋补充：“亲一口。给不给啊？”
空气安静两秒。
周围男生们开始躁动，纷纷吹起口哨。
“哈哈哈对啊，空口谢算什么，给我炽哥亲一下呗！”
池夏脑中瞬间有东西炸开，心怦怦跳。
四周很多双眼睛在看她，探究的轻浮的，各式各样目光。
空气一下子滚烫。
她愣在那，裴炽忽然起身朝她走过来。
他很高，刚才在球场上比周围人都要高出一大截。
这下靠近的时候，池夏能感受到很明显的压迫感。
“裴炽！！”蓝发女生也跟着站起来。
蓝发女生名叫徐艳，她喜欢裴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即使两人没在一起，很多人也都默认她是他下一任女朋友。
可是现在裴炽的行为，根本就是不拿她当回事嘛！
裴炽没理她。
徐艳气得把烟扔地上：“裴炽，我不许你再往前走！”
一旁的人立即拽住她：“艳姐别生气，炽哥开玩笑呢。”
池夏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在离她很近的位置，裴炽站定，弯腰瞧她眼睛。
那双眼睛像是一对褐色玻璃珠，夕阳暗光碎在里面，林间小鹿般灵动，美得极不真实。
“给不给亲啊好学生。”
瞧着她瞳孔里终于映出他影子，裴炽弯了弯唇，笑意加深。
眉眼间锋利光芒仍是难掩。
池夏怕他真的做什么，赶紧捂住嘴巴，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定：“不给。”
她眼睛一点点蓄起雾气。
他简直是个流氓。
郑蓉蓉快被这情景吓蒙了，职高男生果然好乱啊。
她赶紧拉开池夏，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护住夏夏：“我告诉你你最好别乱来！”
裴炽漆黑的眸子扫了她一眼。
郑蓉蓉心跳漏了一拍。
好好凶啊
僵持一会。
池夏把钱包打开，将里面的两百块钱掏出来递上前：“这个给你。”
算是谢谢你，行了吧？
裴炽舌尖抵着牙，笑了笑：“老子又不是乞丐。”
“”
“这什么？”他转而盯向她书包，手伸过去，抽出一张纸。
池夏抿抿唇：“比赛申请表。”他总不会连这个也要吧。
江城一中第十一届才艺大赛申请表。
表演项目：大提琴
参赛选手：池夏
沉吟片刻，裴炽抬了抬下巴：“能给看么这比赛？”
“不能。”池夏回答。
裴炽笑意凝住。
郑蓉蓉怕他会生气揍她们，赶紧解释：“真的不能，只有家长才给观赛。”
为了证明没骗他，郑蓉蓉特地从书包里掏出家长邀请函：“就这个，你看，只给家长的。”
裴炽瞟眼邀请函，淡淡开口：“我要这个。”
他好笨啊，都说了只能家长才可以，拿了邀请函也进不去。
郑蓉蓉觉得无语。
池夏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从包里拿出一张邀请函递过去：“那你不许要别的了。”
她言外之意是拿了这个就不许亲她。
较真的样子可爱到不行。
裴炽心情一下好起来，笑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