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屈服命运
我没有将昨晚大桥公路上的事告诉他，更没有告诉他林峰那已经确定了的命运。
回去的路上，车里异常安静。
刚进俱乐部，向东的徒弟马涛迎了上来。
“东哥，峰哥，娄虎带着两个人来了，在办公室等你。”
向东回头看向我。
“你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
“要不要找几个兄弟过来？”
马涛问。
“带孩子练拳去，用不着。”
我俩先后进入办公室。
向东的办公椅上坐着一个小个子，双脚翘到桌面上，沙发处坐着两个脖子与手臂纹着纹身的壮汉。
地面上丢满了瓜子与果皮。
“虎哥，让你久等了，我正好有事出去了一趟，下次给我打个电话，我直接找你去。”
向东小心翼翼，实际上娄虎也就不到三十岁的样子。
“少废话，上一次给你说的事怎么样了？”
向东看了我一眼。
“虎哥，这事儿太突然，我们现在还没有想好，林峰的女儿生病了，很需要这笔奖金救命，再说打假拳一旦被发现，职业生涯就算完了，虎哥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娄虎从椅子上下来，走到我俩跟前，两个纹身男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用手捏住向东的下巴，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冷笑。
“虎哥。”
向东依然满脸陪笑。
猛然，娄虎狠狠给了向东一记耳光。
“给你脸了是吧？”
我攥紧了拳头，被向东后面的手按了下去。
娄虎目光转向我，在我脸上轻轻拍了两下。
“我知道你很能打，可是越能打命越短，你师傅不是很能打吗？死了…！”
说完，他嘿嘿的冷笑。
我的心在滴血，拳头被向东的手死死按住。
“我知道你女儿肾衰竭，需要一大笔手术费，不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也怪不得别人。”
他点了一根烟，猛吸一口，将烟雾吐在我的脸上。
“我这人做事讲原则，不会让你白打假拳，这是一千块钱劳务费，够大方吧？”
娄虎将钱扔给我，又是一阵冷笑。
“如果帕奇特输了，你的俱乐部…”
他看向向东，又指着我。
“还有你…”
他没有说下去，嘴角一声冷哼，目光如剑刺向我的心窝。
“走。”
娄虎甩手，带着两个虎视眈眈的纹身男扬长而去。
帕奇特，泰国28届自由搏击拳王，这是主办方特意邀请过来的泰国选手。
马涛随即跑了进来。
“东哥，他们太嚣张了？”
马涛气愤的说。
向东深深叹了口气，无力的坐在沙发上。
“东哥，是我连累了你。”
“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他顿了一下又说：
“我有时候感觉自己很窝囊，自从师傅死了以后，我就再也不想当什么拳王了，一个不想当拳王的拳手还叫拳手吗？”
他抬头望向我。
“兄弟，你就好好打，放一百个心的打，你说的对，人这辈子得好好活一回。”
他目光如炬，脸上肌肉抽动。
市中心医院的草坪上坐满了三三两两的病人与家属，叮当的精神好了很多，我拎着刚买回来的零食与水果。
“妈妈，你看现在爸爸多好，他答应我要好好爱你。”
叮当眨巴着眼睛。
“说，他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苏宁轻轻点了一下叮当的鼻子。
“女人的直觉，你懂得。”
叮当神秘的说。
苏宁会心一笑。
“小小年纪，你懂什么女人的直觉？”
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她如此美丽的笑脸。
“我当然懂，我都8岁了。”
我向叮当指指一袋子的零食与水果，又指指门外，叮当随即会意的说：
“妈妈，你看外面天气多好，要不咱们去外面坐坐？”
她眨巴着清澈的眼睛。
苏宁回头看向我。
“我刚才问过医生了，他说手术之前保持一个好心情，适当的去外面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有助于病情的稳定，要不我们就在外面的草地上坐会儿？”
我小心翼翼的问。
苏宁没有回复我，转头对着叮当说：
“好吧，那叮当就到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五月的天空，湛蓝而高远，似无瑕的翡翠，洁净的白云一扫往日的阴霾，显得更加亮丽。
我将零食与水果摆满地垫，拿出苏宁最爱吃的盒子蛋糕。
“这个牌子的蛋糕你最喜欢吃，我特意去买的。”
将盒子蛋糕递到苏宁的面前。
“哇！爸爸好用心哦！”
叮当的表情有些夸张。
苏宁看了我一眼，将蛋糕接了过去，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谢谢。”
她脸色平淡。
氛围略显尴尬。
很明显，她心里的那道坎还没有过去。
林峰，我只能做这么多了，有些事情需要时间来验证。
我看着她和叮当的嬉闹，在那一瞬间，她的背影让我想起了徐小茹。
内心一阵酸涩。
此刻竟然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放弃生命？十八次生死轮回真他妈活该。
活着就要做点什么，我内心再次强调这句话。
给叮当打开切好的水果盘。
“叮当要吃点水果，这样有利于顺利代谢，肚肚就不难受了。”
苏宁看向我的目光变得更加温柔。
“爸爸，你变了好多，是不是妈妈？”
叮当回头问苏宁。
苏宁没有回答，但脸色明显轻松了很多。
“你以后不要再打拳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显得很有分量。
“嗯。”
我下意识的回答，并不知道这个答案对不对，合不合适。
苏宁还不知道我参加了自由搏击比赛，看来要一直瞒着他了，或许，当他知道的那天，林峰已经不在。
那时候她或许会原谅林峰。
我背起叮当，她展开双手，像盘旋在空中的飞机，这是叮当的梦想——长大做一个飞行员。
苏宁担心叮当摔下来，一直跟在我后面奔跑。
我想，这个画面她们可以记一辈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