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一命让我惊惧不已
我与白光融为一体,或者说我就是那股白光,它让我有一种超越生与死的舒畅,堪比任何时间与空间最美好的感觉。
我真想成为白光永存下去,不生不死。若长久如此,我不知道会不会厌烦,毕竟,人类是最容易遗忘且贪婪的生物。
而这个思绪很快便被一股异样的气味冲散——血腥味,而且随着白光的消失越来越浓。
赤裸的身体放在足有三米长的餐桌上,皮肤惨白,已经没有了气息,张着嘴,惊恐圆睁的眼睛,停留在生命消失的瞬间。
身体早已……!
电锯放在地上……!
眼前的场景让我魂不附体——虽然我的魂魄才刚刚附着在这个身体上。
我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那股腥味以及神经的强烈刺激,让我呕吐不止。
同时,这个身体的意识也在急速的与我融合。
我这才意识到,桌上惨白的尸体就是这个身体的女友。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就在绿城河边那棵巨大的枫杨树下,他刚将手攻破女友的峰罩,搅动的舌头意犹未尽,头就被重重的猛击了一下,等他醒来,就是眼前的场景。
然而,这个有点像地下室的空间足有一百多平米,活人不止我一个。
在我的右边,两个年纪和他女友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她们的脚被墙上的铁环锁住,赤身裸体坐在光滑的地板上,没有任何表情,木讷的看向惊慌失措的我。
而在我的左边,是一个满身滴血中年男人,头发凌乱,目光痴呆,同样被一个钉在墙上的圆环锁住。
在中间餐桌的后面,那张阴冷的笑脸,目不转睛的盯着苏醒的我。
他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皮肤发黄,比较清瘦,穿一身藏蓝色西服,跟我自杀时衣服的颜色相似,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他的这套装扮,显得与这个充满血腥味道的空间格格不入。
他坐在一张黑色皮制办公椅上,抖动着腿,不断地扭动屁股,椅子吱吱嘎嘎的发出响动,让屋子不会因为寂静显得诡异的沉闷。
然而,他的笑容让我毛骨悚然。
“你……你想做什么?”
我发出难以掩盖的颤音。
他没有回答,眼神在我和尸体之间来回移动。
良久,他将目光停留在地面的电锯上,从椅子上站起,弯腰捡起它,拿起挂在墙上的白色毛巾,将毛巾用水沾湿,一点点擦拭电锯上的血迹,直至他将最后一丝血迹抹去,才小心翼翼的将电锯挂在墙壁上。
他后退几步,看着这个刚刚肢解人体的电锯,露出满意的笑容。
“嗯,很好。”
他的声音细腻有力。
他拿出一个装满银针的皮囊,将银针在火上烤一下,一针针快速有规律的纹在女友的皮肤上。
他手法娴熟,针刺完涂上黑色染料,大约一刻钟,他用白毛巾缓缓擦拭刺绣处的黑色染料,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女身形出现在上面。
他满意地笑,轻柔抚摸着他的作品。
他摘下那块雕刻少女的部分走到我的面前。
“你看,它还是一样的美,一样的好看。”
他将图案递到我的眼前。
“你想不想再抚摸她一下?”
他摆出殷切的姿态,像极了一个长者关心孩童一样的神情。
那块肉在我面前晃动,我突然胃里一阵翻腾,再次呕吐起来。
“这样不好玩。”
“你……你到底想……想干什么?”
或是接连呕吐的结果,我的声音虚弱低沉。
他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一样,他打开那扇铁门,走了出去。
“你们不想逃吗?”
我看向另外三个人,下意识挣了挣锁在手脚上的铁链。
一个女人发出低沉的抽泣,另外一个女人没有任何反应,中年男人死鱼般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发出嘶哑怪异的冷笑,随即又恢复了死沉,涣散的眼神没有目标的停留在空气中。
这是什么情况?死神在搞什么?竟然让我寄居在这样一个倒霉蛋的身上!
接下来,这个变态还会做出什么事来?难道也会把我活生生锯了……?
“他……他一会要做什么?”
我的声音明显在颤抖。
从他们的头发以及地面的污渍,我可以断定,他们三个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男人没有说话,女人突然冷笑起来,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像是看正在宰杀的牛羊。
瞬间,女人眼神又飘忽不定,发出凄惨的哭声。
这压抑的环境,让我有立刻逃脱的冲动,我环顾四周,试图找到可以逃生的路线。
这个空间除了那扇铁门,只有一个换气口,上面装着一个锈迹斑斑的换气扇,随着流动的空气,缓慢的转动着。
四周都是墙壁,这让我极其绝望与恐慌。
“他不会杀你。”
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女人开腔了。
“你肯定?”
我急切的问。
“当然。”
她肯定的回答。
我从她的语调中感受到强烈的自信,也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屑,这不屑是对我?还是对那个变态男人?还是不屑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我突然想起出去的男人刚才西装革履,身上没有任何血迹,浑身干净的像一个刚刚走出办公室的白领。
他换了衣服?还是碎尸另有其人?
我没有一丝头绪,大脑越发混乱起来。
“你喜欢玩游戏吗?”
她又问。
“什么玩游戏?”
我疑惑的问道。
“就是那种侦探类型的揭秘游戏?”
她说。
“不喜欢。”
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想表达什么,但我知道这种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惜了…!”
她叹了口气。
“你什么意思……?”
我警觉的问。
“你知道吗?我是个画师,他在尸块上的雕刻确实非常的专业,如果他可以得到更专业训练,一定能成为了不起的画家。”
她说话镇定自若,眼睛泛起笃定的光。
她继续说:
“刚才那幅人体雕刻,在头部鬓角飘逸的一缕秀发,就是我教他画的,我只给他说了鬓角两个字,他就很快画了上去。”
女人说话的声音很轻柔,脸上露出可以掩盖真实内心的笑脸。
神经病,都是神经病,我心里咒骂。
铁门被打开,走进来的应该是个人。
之所以说她应该是个人,是因为她半个脸长在肿胀的大包上,似乎是一个肿瘤,又或者是天然的畸形,并且还是个罗锅,是个一瘸一拐的跛子,满头银发的老太婆。
她提着一个红色塑料桶,一瘸一拐的走到餐桌下面,拎起女友的脑袋,将它丢到红色的塑料桶内。
“臭东西,恶心的臭东西。”
她用嘶哑的声音咒骂着。
将装着人头的红色塑料桶放在我的脚下,走到角落打开水龙头,拿起溢出清水的软管,对着地面冲洗。
女友的头就在我的脚下,我只看见她半张惨白的脸,头发遮住了她的半个耳朵,依稀可以看见我送给她的水晶耳钉。
整片的血水从我的眼前流过,流向桌子旁的下水道内,我一阵眩晕,几乎要晕厥过去。
死神大哥,你能给我换个身体寄宿吗?我心里祈求着。
老太婆收拾完血腥的空间,走到我的面前,提起红色塑料桶,一瘸一拐的走向铁门。
突然,她的脚步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来到刚才和我说话的女人身旁。
“你们是天生一对,你看到了吧?”
她对女人说。
女人没有说话,没有抬头,嘴角微微上扬。
“哈哈哈哈哈……”
老太婆发出嘶哑的笑声。
她回头看向我,再看看桶里的那张惨白色的脸。
“这个桶里本应该放着你的头,你抢了我儿子的女人,你很幸运。”
她那让人恶心的脸上挤出丑陋的笑容,将桶里的人头举起,慢慢靠近我的脸,我惊恐的闭上双眼。
闻到一股腐烂的恶臭味,脖子碰到了桶的边缘,我知道女友的头已经靠近我的脸,我不能睁开眼,活人和死人模样是不一样的,她死时一定非常痛苦,以至于张着嘴,眼睛圆睁。
她笑起来有一对深陷的酒窝,一双漂亮的荔枝眼,鼻梁高挺,尖而微兜的下巴使她的脸型精致优美,她生前的美丽不断涌现到的大脑,我似乎不受控制的被某种力量影响,竟然缓缓张开了双眼。
红色的桶丝毫无法掩盖她的苍白,头发扑在她朝下的五官,她死的如此凄惨,这个身体让我莫名的心痛。
然而,她死去的头竟然在慢慢转动,瞬间,那张苍白的脸完整的和我对在一起,嘴角泛起诡异的微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