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进宫
成公公说道：“老奴人微言轻，怕是请不动节度使。”
姜桃桃：“那就由我出面。明日先去找节度使，灭了这窝贼子再上路。”
成公公抬头看向姜桃桃。
姜桃桃：“有问题吗？”
成公公立即垂下头：“没问题。”
翌日，姜桃桃一行人找到沂州节度使祁飞。
祁飞看向萧重华：“侯爷，你们带了那么多人，还怕那些不足道的鼠辈吗？剿灭反贼可是大功一件。”
萧重华看向姜桃桃：“这是郡主的决定。”
祁飞有些诧异。
谷阳侯好歹是个侯爷，成公公是陛下跟前红人，按理说不该由一个十岁女娃娃做主。
祁飞转向姜桃桃：“还望郡主解惑。”
姜桃桃白他一眼：“我是郡主，郡主往上就是公主，那是陛下女儿才能有的封号。谷阳侯是前朝皇子，身份不可能再提升。成公公是宦官，干预朝堂大事，你是想让他死吗？我们赶着回京，不能在路上耽搁时间，把这剿灭反贼的功绩送给你，你还不乐意？真是不识好歹！”
姜桃桃身着华服，气势慑人，祁飞一怔。
姜桃桃站起身：“爱干不干。你不愿意要这白捡的功绩，我到京城禀明陛下，有的是人抢着干。谷阳侯，成公公，我们走。”
姜桃桃说走就走。
萧重华和成公公起身跟上。
祁飞连忙拦下姜桃桃：“敏琼郡主恕罪。下官只是想着，贼子狡诈，都敢攀咬朝中大臣，怕这消息是个陷阱。”
“那你就自己去查，求证虚实。”姜桃桃身量比祁飞这个武夫小得多，一个祁飞能顶三四个姜桃桃，但她那睥睨的眼神，丝毫没有对祁飞的畏惧，反倒是一种上位者的口吻训斥祁飞，“什么事都我办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的下属。”
祁飞连忙告罪：“郡主恕罪。”
“恕罪？你哪点儿像需要我恕罪的样子？你主意那么大，自己决定怎么办。我还急着进京，去得晚了，陛下误会我爹我兄长有不臣之心，这个责任你负不起。”姜桃桃推开祁飞，径直往外走。
红蕖见姜桃桃小小一个，竟能推开祁飞这个身高八尺的壮汉，对姜桃桃的崇敬更深了两分。
上了马车，红蕖夸赞道：“郡主真厉害！”
姜桃桃还在生气：“哪儿厉害了？封了个郡主，跟没封一样，对这些人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区区节度使，品阶比她低，就敢在她面前拿乔。进了京，有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的超品官员，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二品往上的官员更是多如牛毛。
成公公跟过来：“郡主，祁节度使就是这个脾气，您别在意。”
姜桃桃说道：“上路。”
成公公劝道：“节度使已经率人去剿匪了。为了郡主您的安全，还是等节度使肃清叛贼，我们再上路吧。”
姜桃桃冷笑：“先前不还怕我给他下套吗？”
成公公说道：“节度使是怕刺客说了谎话，绝无半分怀疑郡主您的意思。”
姜桃桃放下帘子，同意了。
姜桃桃在祁飞的府邸暂住一晚。
祁飞率兵前去剿匪。
夜里，祁飞便大胜而归，豪迈的笑声吵得姜桃桃翻了个身重新睡着。
翌日，姜桃桃重新启程。
上了马车，马车上有一个檀木盒子，上面附有一封信。
信是祁飞给她的信，字体娟秀，应当是其夫人代笔。
姜桃桃扫了眼信，把檀木盒子递给红蕖：“里面的东西，你们分了吧。”
红蕖面露喜色。
红蕖打开看，果然都是好东西。
青芍受了伤，和霜蕊在后面的马车里。雪霙手臂的伤没好，赶马车的事交给方进做。
红蕖让雪霙先挑，雪霙挑了，又去后面马车，让青芍和霜蕊挑。
雪霙就挑了一只素雅的梅花白玉簪。
玉簪通体雪白，簪头梅花形状，雕工精巧，光照下如同一团正在融化的雪，凑近一看又是一朵轻盈的梅花。
方进见雪霙把玉簪收到怀里，问道：“不簪头上吗？”
雪霙回道：“要保护郡主，容易坏。”
姜桃桃见方进急得抓耳挠腮，说道：“复殷会被剿灭，入京路途没那么多危险，簪上吧。真坏了，我再给你挑一支更好看的。”
雪霙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玉簪，簪在发髻上，单手插发簪，不好固定，簪子歪歪斜斜，方进看着都着急。
姜桃桃急人所急，替她扶正玉簪子。
红蕖回来，见雪霙插着玉簪子很是好看，立即也要插上银钗。她把檀木盒子递向姜桃桃：“郡主，我们挑完了。”
姜桃桃：“不是让你们分了吗？”
红蕖说道：“这里面都是顶好的东西，咱们挑个一两件用，不碍事。若是满身都是这样的好东西，不妥。”
主子心善，舍得赏赐她们，她们自是感激。若日后有人来府里拜访，见她们这些丫鬟穿金戴玉，甚至越过了别家主子去，会让自家郡主难做。
姜桃桃拍了拍檀木盒子：“也是。把你们喂饱了，你们不等我出阁就带着东西跑路，我上哪儿说理去？这盒子你先收着，到了京城，我会寻个合适的机会把里面的东西卖了。”
红蕖惊讶：“这可都是好东西！”
姜桃桃回道：“我又不缺这一件两件好东西。”
她当然知道这些都是好东西。
这是前朝宁妃娘娘的首饰盒，宁妃身为妃位，在后宫中也算过得好的。这是她其中一个首饰盒，想必祁飞当年也是进宫肆掠的将领之一，偷偷昧下这盒珠宝送给自己夫人，但他夫人怕被发现连累他，一直没敢用，索性把这烫手山芋扔给她，还能显得知恩图报。
红蕖闻言，收好首饰盒。
……
进京路再无险阻。
入京后，九皇子来迎接姜桃桃。
红蕖激动极了：“这场面，这排场，郡主你也太有面子了！”
姜桃桃不以为然。
九皇子景修易是景乾磐最小的儿子，战时出生，只比她大三岁。年纪尚小，没有实职，派他来接她，说是落她面子，给她下马威还差不多。
萧重华和成公公却是另样的心思。
两人都觉得：这是为联姻做准备。
姜桃桃和景修易年纪相差仿佛。两小无猜的年纪，最容易生出深情厚谊。姜骁骅日后想造反，不仅得掂量女儿的安危，还得掂量女儿的感情。
九皇子接姜桃桃入宫复命。
姜桃桃走在宫道，细细打量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宫殿，墙体刷了新的涂料，琉璃瓦也重垒过，树木有后来移植的，也有从前就在的。
皇帝和皇后都在。
姜桃桃给景乾磐行礼。
从前都是景乾磐给她行礼，如今身份颠倒，其中心酸……
她瞥了眼跪在前方的萧重华。
她还好，投胎转世，全当再世为人。萧重华都没办法自欺欺人，曾经跪在他跟前的奴才，翻身成了他主子，他还得摇尾乞怜，还要感恩戴德。
景乾磐身量很高，有习武之人的魁梧，也有舞文弄墨熏陶出来的儒雅。造反之前，景乾磐是大殷重臣，姜桃桃虽为宫中女眷，却也见过他几次，就是一个普通臣子的模样。也不知是龙气养人，还是登上皇位后露出真正面目，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皇帝亲自上前扶起姜桃桃。
姜桃桃看了眼跪在前面被皇帝直接忽略的萧重华。
皇帝注意到她目光，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
谷阳侯品阶比姜桃桃高，皇帝却让姜桃桃坐在最前面，对萧重华的轻视肉眼可见。
皇帝对姜桃桃嘘寒问暖一番后，开始忆往昔。
一说，就停不下来。
姜桃桃离开皇宫时，天都黑了。
景修易带着她去她的府邸，她的府邸就在景修易皇子府的旁边。
景修易送到她门口：“敏琼妹妹，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找我。”
姜桃桃应道：“好。”
景修易刚出阁分府，接姜桃桃是他头一件重要的任务。丽妃特意嘱咐他办好此事，要他以后多和姜桃桃来往，对姜桃桃好一点。
姜桃桃往里面走。
景修易喊她：“敏琼妹妹！”
姜桃桃转头。
恰逢红蕖提灯出来接姜桃桃。
刹那间，天地的光好似都汇聚在姜桃桃皎若明月的面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