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小月
“你以为闭着眼睛，就可以不用死了吗？”
阴恻恻的声音自张总头顶响起，与此同时，一股凉气拂过他的脸，连同他的四肢百骸都跟着一起渗出丝丝凉意来。
硬物从他的额头一路划至他的脖颈，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猛地使劲，捏住了他的脖子。
比窒息感更先来的，是脖子几乎要被捏碎的痛感。
巨大的疼痛逼得张总被迫睁开了眼睛，漆黑的房间里，一张布满了血迹，残破不堪的脸就这样突兀地映入他的眼帘。
它脑袋被撞得变形，缺了一个大口子，脑浆裹着血液，从缺口处持续不断地慢慢流出。五官也因为受过重击，残破得不成样子。
分明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但张总腿倏然一软，要不是脖子还被人捏在手上，怕是要直接给这女鬼跪下去。他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小、小月……”
脖子一松，张总直直摔倒了地上。
他一口气都还没喘上来，那鬼物一个闪身，瞬间来到了他的身后，揪住他的后领把人给拎了起来。
一百八十多斤的重量，在女鬼手中，却跟拎小鸡一般轻松。
靠得近了，张总甚至能闻到女鬼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以及一股熏得他几乎要呕吐的尸体腐烂的臭味。
“不是喜欢推别人下楼吗？那你也尝尝坠楼的滋味好了。”
女鬼一开口，那股尸臭味更浓，刺激得张总眼泪都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它故意想多看看他临死前的丑态，没有瞬移，闲庭信步一般拎着他，一步一步慢慢朝着窗台靠近。
张总心跳如擂鼓，双腿之间一股温热流出，竟然被吓失了禁。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一扭头，二者距离太近，女鬼脸上的血和脑浆就这样蹭到了张总的脸上。
张总惊呼一声，翻了个白眼，就没了意识。
就这样晕过去未免太便宜他了，女鬼尖锐的爪子毫不客气地在他脑袋上一划，张总头皮上便瞬间出现四道血印。
被疼痛刺激醒之后，入目便是一张放大了数倍的血脸，张总险些被吓得再次晕死过去。
“再敢晕，就不会这么简单地叫你起来了。”女鬼恶狠狠地警告了一句。
张总闻言，狠命地一咬舌尖，口中血腥味弥漫开来，这才不至于再晕过去。
一番折腾下来，女鬼已然行至窗台，阴风吹过，紧闭的窗户被吹开，夜风一股脑朝着屋内灌进来，伴随着风声一起响起的，还有婴儿“咯咯”的笑声。
女鬼的肩头不知何时攀着一只小婴儿，他皮肤发青，也没穿衣服，身形很小，像是还没发育完全一般。
此刻，那小婴儿皱巴巴的脸蛋完全舒展开来，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总看，小手还欢呼雀跃地在空中杂乱挥舞着。
“去死吧。”
女鬼高高举起他，就要朝着窗外扔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白光猛地击落了女鬼肩头的小婴儿，那小鬼疼得在地上不住地翻滚，嘴里发出阵阵尖利到恨不得把人耳膜都击穿的惨叫声。
孩子被打，女鬼一急，抬手就要先把张总给扔下去。
“想要这小鬼魂飞魄散的话，你就尽管试试。”
毫无感情的女声在房间里响起。
沈绥不知何时出现在女鬼的背后，一团白光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女鬼咬牙，又怕她真的对自己的孩子动手，拎着张总的手一使劲，发了狠地将他砸向墙角。
趁着沈绥分神的一瞬间，女鬼的胳膊一下断掉，一把抓起地上翻滚的那个“肉团”，生生塞进了嘴里。
小鬼的哀嚎声随着她吞咽的动作慢慢平息，女鬼一双血眼直勾勾地盯着沈绥，“你是他请来的道士？”
它爱说废话，沈绥却没什么心思同一只恶鬼聊天。
她身影似电，比女鬼还要快上几分，一个呼吸间，便绕到了女鬼背后，一击下去，女鬼吃痛，指甲和头发瞬间变长好几倍，铺天盖地地朝着沈绥攻去。
沈绥修为虽大不如前，但这种级别的恶鬼也还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稍稍一个翻身，便轻而易举地躲开了它的攻击。
一击不成，女鬼没有丝毫犹豫，转而调转方向朝着张总杀去。
沈绥想要抓起一旁的木桌丢过去，却忘记了自己如今的身体素质也大不如前，轻啧一声之后，退而求其次，拎起小木椅，裹挟着几分灵气朝着张总的方向砸去。
但木椅到底是太小，虽挡下了女鬼大部分的攻击，但还是叫几缕头发钻了空子，一下将张总的身体捅了几个窟窿出来。
女鬼还欲再攻，沈绥却不会再给她机会，将全身灵气汇聚在指尖之上，一击出去，女鬼躲闪不及，灵气毫不客气地将它捅了个对穿，它的魂体肉眼可见的变淡许多。
女鬼抬手，一只手扶着胸口，似乎在努力抑制些什么，但随着它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终于再也憋不住，张大了嘴，干呕两声，将才吞进去的小鬼又给吐了出来。
小鬼虽死时只是个婴儿，但经过精气的喂养，早已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如今被女鬼吐出来，自然也知道自己妈妈受了伤。怨念催动之下，它周身弥漫开黑气，不管不顾地就要朝着沈绥打去。
女鬼着急忙慌地抱住了它，转而凶狠地盯着沈绥看，“要杀你雇主的人是我，和我孩子没关系。”
沈绥冷漠道：“它身上也背着人命。”
听她的意思，女鬼隐隐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大概只是路过的惩恶扬善的道士，道：
“你们这些人，自诩替天行道，惩恶扬善。可是他！”她尖尖的指甲指向墙边缩成一团的张总，“他手上的人命比我多多了！你追求正义的话，难道不该先把他给杀了吗！”
“或者……或者你不想背上人命的话，那就让我来，让我来杀了他！你只要放我孩子一个入轮回的机会，我跟他一同魂飞魄散，就当是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