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漫天王
幽州城外，桑乾河以南，是王须拔的大营。
王须拔早在两年以前就起兵造反，是个老创业者了。起兵后，一直转战太行山东西两侧，嚣张的一塌糊涂。更嚣张的是他还有一个中二的名号，“漫天王”。
王须拔麾下兵士众多，再加上他们沿途劫掠携带的牲口、粮食，整个大营方圆十多里。
在他看来，兵力空虚的幽州城，只需轻轻一推，就能轰然倒塌。
至于如今城内那个突然冒出的天狼军大总管，据世家之人送来的消息可以看得出，一个山贼草寇而已，根本无需顾虑。
正是出于这一认识，他才倾巢而出，而且来了就不准备走了！
没错，他根本就没有考虑攻不下的情况，相反是在谋划入主幽州城后，如何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中军大帐内，“漫天王”王须拔，与自己的左武侯大将军魏刀儿，右武侯大将军赵大石，以及一众大小将领正在享受美酒盛宴。
“大王，那些世家之人到底可不可信啊？”赵大石咕噜噜干掉一碗酒后，扯着大嗓门吼道。
“是啊。世家之人一向狡诈阴险，他们脑子可比我们好使，与其合作当十二分的小心才是！他们会不会是想利用我们除掉那韩济？”魏刀儿端起酒碗递到嘴边后，蹙眉疑惑道。
“两位兄弟无需多虑！你们也都知道，那韩济将涿郡郡丞给剁了，还睡了人家女眷！这次牵头的世家之人，正是这涿郡郡丞的兄长！”
王须拔端酒碗美美的咂了一口，继续道，
“若是一家也就罢了，这韩济还把与郡丞有姻亲的阳家、寇家等等都给株连了！一下子就惹恼了其他几家。所以，这次不仅是刘家，而是这幽州城中的多达十几家高门大户，都想要韩济死！”
赵大石眼睛提溜溜一转，“还有这事！？那韩济是真勇啊！我也就只敢想想，这厮是真上啊！那……大王，等我们入城了，能不能也尝尝世家女的味道？”
魏刀儿及其余将领一听这话，当即也目光灼灼，不过随即道，“老赵，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咱们军中可也有世家女，你次次吃到饱，现在还说什么尝味道。“
“那不一样！营妓能和清白女比吗？我要的是拉回家做妻妾的世家女！”
《隋书 ·刑法志》中明确记载：
“梁制：大逆者，母、妻、姊、妹，及从坐者妻子妾女，同补奚官为奴婢。其劫盗者，妻子补兵。”
又提到，“自魏晋相承，死罪其重者，妻子皆以补兵。”
也就是说，有重罪者，其女眷要么降籍为奴婢，要么投入军营。
到军营做什么？
不言而喻。
这个时代，连官军中营妓都是常规配置，更不要说本就是暴民出身的各路反王了。
不过，这些造反的暴民哪里去弄什么罪犯家眷，都是洗劫各地时掳走的庶民或世家女子。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王须拔又饮了一口，接着语重心长道“两位兄弟只要忠诚于我，勇猛杀敌，别说是世家女了，就连那幽州城中皇宫里的妃子，本王也赏给你们享用！”
对于那些自视甚高的傲慢世家，来自社会底层的王须拔向来没什么好感。又不是幽州城内所有世家之人都找他合作了，没来找自己合作的高门大户，破城之后就是劫掠的对象！
“哈哈哈哈！”帐中所有将领齐声大笑。
见诸将情绪高涨，王须拔一手举酒杯，一手抬起下压，众人止声，他认真道，
“诸位兄弟，诸位兄弟！这幽州城中可不止有世家女，有皇帝妃嫔，还有吃不尽的粮食、穿不尽的绫罗绸缎、花不完的钱帛！
只要兄弟们齐心协力，攻入这幽州城，城内的一切都是咱们弟兄的！等到论功行赏时，咱们这样，
首功者，赏你十名未出阁的世家女！另外，再赏你细皮嫩肉、腰软体柔的世家美妇二十名！给你做小妾、婢女，咱们也学学那山贼韩济，好好品尝一番世家女的滋味！
除此之外，再赏你价值万贯的金银钱帛！你们看，这样可行？”
众将一听，当即瞪圆了眼睛。
“嘶……”
“这……”
“大王高义！”
“大王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愿为大王肝脑涂地！”
……
王须拔嘴角微不可察的轻轻勾起，“好！既然如此，诸位兄弟满饮此碗，然后开始整军，攻破幽州城，分粮、分钱、分女人！”
众将双手端起面前桌案上的酒碗，齐声高呼，“分粮！分钱！分女人！”
作为一支在乱世中拼凑而成的军队，几乎没有什么纪律可言，能让麾下将士们听从指挥的最有效手段就是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实际利益。
这支军队从士卒到将领都来自社会的最底层，他们最初跟随王须拔时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填饱肚子。
而后，有了进一步的企图，钱，女人。
就是这些最原始、朴素的需求，才促使着十多万人一直跟随王须拔到处攻掠。
而王须拔也清楚地认识，并牢牢得抓住了这一点，战前画饼提升士气，战后慷慨奖赏巩固忠心。
正是这一屡试不爽的简单手段，让王须拔麾下部众从最初的几百人，发展到如今十数万之巨！
如今，已成为燕赵大地上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
就在此时，有兵士匆忙入帐。
“大王，王子英所部又往前跟进了！如今在我们大营以南五里扎营。”
其他将士一听，顿时怒不可遏。
“这个王子英，到底想干什么！”
“真是卑鄙啊！”
“这是要趁火打劫啊！”
“王子英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以前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果这次王子英捣乱的话，那就随手灭了他！”
显然，王须拔麾下将士并不把王子英当回事。
原来，在王须拔大军一进入涿郡境内后，与王子英双方的斥候，就互相得知了对方的目的。
不过，王子英的兵力远不及王须拔，他不会上来硬刚。更不会抢到王须拔的前面去夺幽州城。
于是，就像鬣狗一样，远远徘徊在狮群的外围。等到狮群捕猎时，他们就开始寻找机会，或者抢夺猎物，或者围捕疲惫虚弱的猎杀者！
“原来他们一直原地徘徊、行动缓慢，并不是军纪涣散无法快速行军，而是在等我们啊。
如今他们故意躲到了我们后面。很显然，这是在等我们冲在前面攻打幽州城，打到疲惫之时，他们再突然出击。”
魏刀儿满面焦虑，朝王须拔说道。
“疲惫？我们这么多人围攻一个幽州城，怎么可能疲惫！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幽州城给淹了！”赵大石满不在乎，响亮的嗓门震在众人耳朵嗡嗡响，
“再者说，城中守军不足三万，且世家之人都说了，预估这三万人一大半还都是新招募的。
新招募的兵士，哪比得上我们上阵杀敌两年多的兵士！”
赵大石的看法赢得了部分将领的附和，
“是啊，那新募兵士虽然不知道多少，但据说才招募一个月，不足为虑，真正有战力的是原来驻扎在幽州薛世雄麾下的军队。”
“其实那帮人也不足为虑，我听说，薛世雄命令他们到各地平定叛乱，可薛世雄一离开幽州，那些人就立即躲进幽州城了。”
“躲在城中多舒坦，不仅有俸禄，混够资历就能晋升，何苦到城外冒险。”
“他们怎么可能不怕死，那些将领都是高门大户出身。说不定，以前连血都没见过，却能做什么校尉、将军，哪像我们，只能靠一刀一刀的拼杀。”
王须拔见众将士越扯越远，立即将话题拉了回来，
“有什么好羡慕的，这样的高门大户，如今还不是龟缩在城中，等到我们破城而入，他们的所有，都是我们的！”
小弟们一听这话，立即眼冒精光，当即兴奋吼道，
“对对！破城！”
“破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