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暗流涌动
世家之人会有所行动，韩济早就有心理准备。
雪灾时的斩杀与抄家，除掉的只是当时参与蛊惑灾民的几家人，并未株连他们各自的同族。
正如当时刘鸣策临死前所说，只要有机会，他们刘家之人回城之后必定会为他们复仇的。
也就是说刘明翰与刘鸣策的同族之人，为了挽回刘家颜面必定还会有所动作。
从那以后。韩济就派人紧盯着世家之人。
果然不出所料！
当外敌来袭，幽州城陷入危机之时，世家之人要动手了。
朱雀将接收到的消息一一汇报。
幽州城内。十字街西南，卢宅。
后院一个精致小院中。一名五六十岁的男子匆匆进入，此人卢家的老管家卢祥。来到堂屋门口，恭敬而缓慢的敲了几声门。
“进来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卢祥推门进入。
正对房门是一个火盆，火盆旁坐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阳光透过糊了绢布窗户，投在老者身上。
老者是如今卢家的家主卢平博，年过八旬，虽然时常畏寒易疲劳，但还算精神矍铄。
卢平博整了整腿上滑落的毛毯，抬头看向管家卢祥问道，“刘家人这次怎么说？”
卢祥上前往火盆中加了几根木炭，同时说道，
“与上次一样，首先细数那山贼的罪恶行径，然后就是预估未来形势。说如果我们不及时铲除这山贼，他早晚会对所有世家之人挥起屠刀。
还说这次有人前来攻城就是个绝好的机会！可以里应外合除掉这山贼。想必刘鸣章已经与城外的反贼谈妥。
至于他们双方的具体约定，我们不得而知。刘鸣章只是承诺，如果我们卢家在城内配合，那么未来幽州的所有长官、次官等从卢刘阳寇等几家选择。”
卢平博听完没有任何表态，苍老的眸子里古井无波。
“你怎么看？”他问向卢祥。
卢祥稍稍思忖，而后道，“据我们的人传回可靠消息，这次两路反贼总兵力在二十万以上。而这位所谓的天狼军大总管，我们也查明他的确曾在军都陉劫掠，
他是通过威胁震慑城内留守的几名虎贲郎将，间接控制了原来的隋军。从其入主幽州城至今，一共还不到两个月时间。
再加上他出身卑微，想必其对麾下军队的掌控并不牢固。若以这样的实力，想守住抵抗住幽州城外二十多完大军，几乎不可能。
更何况城外的两支反贼，这几年来一直活跃在太行山两侧太原郡、恒山郡、博陵郡、上谷郡、河间郡一带，他们作战凶残，攻城经验丰富。
尤其是王须拔一支，去年六月，更是差点攻破太原郡的晋阳城，连官军将领潘文长都被其击杀。
所以，奴认为，当前的幽州城，极有可能会被攻破。
再者说，这一个月以来，那山贼韩济的每一项政令，都似是割向我们世家的钝刀子。这还是在他刚刚控制幽州城的情况下。
且不论他有没有夺得天下的能力，若他控制的地域更广，手中的势力更强，说不定就把钝刀子换成快刀子。
基于以上种种，奴认为这的确与个除掉那山贼韩济的好机会。只不过，我们不用跳出来做那个领头人，给刘家提供助力就行了。
但这有个前提，就是要确保城外的反贼入城后能兑现承诺。此前他们在其他郡县的所作所为，可并不光彩。
与之相比，那山贼韩济的行径反而显得仁德宽厚多了。因此，奴也说不好究竟要不要参与刘家所谋之事。”
卢平博听后，点了点头，
“你考虑的很周到。这个突然冒出的山贼，对我们世家虽然说不上仇恨，但的确是抱着淡漠的态度，不明面上刀兵相向，却也不主动来交好。
既然他不愿意向我们靠拢，那就配合刘家所谋吧。这件事你去办，一定要做的隐蔽，且不到最后一步，绝不出手！
另外，刘家那些小门小户，必定不是真心与王贼结交，只不过是借把刀用罢了。我们不可站到明面上去。
还有，务必得提前弄清楚那些城外贼兵对世家的真正态度。要明确，他们是否会像之前在其他郡县一样，洗劫或变相谋取我们的财富、杀戮我们的族人？
如果他们的态度不明朗，或者仅是敷衍、利诱我们做内应，那我们就绝不妄动。以免前门拒虎，后门进狼。
至于是不是任用我们卢家人为官，这倒不是什么要紧的。我们也看不上这支出身卑贱，只会一味劫掠的弱小的势力。”
卢祥慎重点了点头。
卢平博疲惫的长嘘一口气，朝着卢祥跪坐的位置挥了下手，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卢祥恭谨行礼，后退几步，而后转身出了房门。
卢祥提到的刘家，是前郡丞刘鸣翰，与雪灾时被斩杀的刘鸣策的二哥，刘鸣章。
几天前，一直躲在坞堡的刘鸣章，得知王须拔率十多万大军扑向幽州城，他觉得：复仇的机会来了！
在他看来，这山贼韩济，可是屠杀了自己两个亲兄弟及嫡庶侄子十几口啊！且把一众弟媳、侄媳、侄女都收做婢女。说不定如今正在纵情享受她们呢！
因此，不仅是血海深仇，更有一种极致的侮辱！
长兄早早离世，作为二兄，他有责任为两个弟弟家十几口人复仇！
于是，刘鸣章立即从城外坞堡返回幽州城。
然后，他秘密联络其他几家上次被韩济斩杀的世家之人，准备与之合力，一举拿下韩济这个山贼。
为了复仇，他甚至把祖宅中封存多年的钱库都打开，作为筹谋运作之资。
四处游走、试探、串联，发现有几家也正有此意！
可以说，刘家、阳家、寇家、简家是一拍即合。
另外，作为这几家姻亲，有嫡女被韩济收为婢女的还有郦家、高家、候家、孙家、鲜于家、祖家、王家、田家、牟家等等。
刘鸣章本来也打算游说他们都加入进来，可这几家都已经南下洛阳，留下的都是支房庶出无财力南下、又无财力修建坞堡的落魄支系。
其实上次刘鸣策在雪灾中搞阴谋时就找过他们，但他们婉言拒绝了。
他们才懒得为平时傲慢、冷漠、高高在上的嫡支长房去拼命。
有些担心惹祸上身的，直接拒绝与刘鸣章见面。
在韩济调遣军队作出防御部署的同时，世家之人也在紧锣密鼓的暗暗商议、运作。
他们挑选死士，准备兵器，制定突袭计划。
同时，又派人与城外的王须拔取得联系，并商定合作条件。其中一项是，王须拔占领幽州城后，必须把韩济将交由世家处置。
王须拔自然会一一答应。
刘、阳、寇、简等几家人，各自从坞堡调回家奴、部曲，悄悄潜回幽州城人。每家出数十到上百不等，凑出了两千多名死士。
如今，只等王须拔大军兵围幽州城时，他们就可在城内对韩济发出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