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笨,浪费
逐渐,韩雨心中有了头绪。
扭头,朝尹云楼微微一笑:“在下的武功自然是集百家之所长,自己琢磨出来的。”
拾起剑,起身,抹去嘴角鲜血,再度挥剑化出剑身。
屹立身姿,面对不远处持剑的黑衣人,从容微笑,朗言:“敢问阁下,三个月前,我们,见过吗?”
手中残月剑熠熠生辉,剑镗之下的皎白剑气流逸而出,涌入剑身。
三个月前,正是他在东篱街盗取残月剑,与一个同样带着面具的神秘人打了照面。
他记得,当时便怀疑那个人认识残月剑的主人——萧湘。
若是如此,此时自己使用残月剑与这个熟知自己招式的神秘人打了半天,他是那个神秘人吗?
以及他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对面的人不禁莫测地笑了笑。移目,望了望远处的风景,眸中思绪却是微转。
扭过头,目光再度对上韩雨的眼,眸里凌厉尽显:“公子如此聪明,不妨自己猜一猜。”语未罢,人已提剑袭来!
韩雨心惊,忙拿剑抵挡。
此次再度对决,韩雨完全抛弃先前所学。
残月剑是把极具通灵性的剑,若想达到剑随心动,很容易。
渐渐,韩雨不再被压着打,对方也开始转为攻势,而唯一不变的,柳子君的实力依旧有所保留。
百个回合下来,柳子君已逐渐趋于劣势。
见势,韩雨乘胜追击,以应接不暇的手法,快速将人逼至悬崖边。
柳子君惊怔,神志恍惚一瞬,杀心乍起,手中魔煞剑更是不由自主凝聚出强大黑气。
彼时阴风扫荡,天上乌云翻滚,那黑色剑体上如同吸附了诸多妖魔一般。
某种阴森躁乱的声音在柳子君脑中响起,侵蚀持剑者的心智,如同地狱中的怨灵,令他心间暴躁不已。
剑上黑气猖獗四起,某种强大恐怖的力量自剑身暴虐而出。
手中剑一挥,朝韩雨的脖子狠狠挥去。韩雨心惊,忙聚集剑气直直朝对方的胸口袭去。
心智凌乱中,总还尚有一丝理智,在望见韩雨惊恐的眼眸时,心头瞬间惊醒,急急偏移方向,剑上附着的力量与黑气也瞬间被死死扼制。
下瞬,威力强大的皎白剑气直穿柳子君胸口,而魔煞剑以一寸之差错开韩雨的喉咙。
这边,众魂兮士大骇!立即持剑涌来。
柳子君心惊,以最后一丝气力挥剑,将韩雨震到数丈开外。
目光逐渐涣散的眼,望着安然无恙的韩雨,渐渐浮现一抹心满意足的笑。
而那一刻,两者明明离得那么远,韩雨却在那眼中看到某种似增相识的东西,一种令他想拼命去抓的东西。
意识混乱,他扶着昏胀的脑袋跌倒在地。
而脑海中却再次响起那句阴狠决绝的话——
“你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心口闷疼不已,犹如一块石头堵在心口,令他喘不过气。
当他再次抬起头望向悬崖边时,一群鬼面人已跟随那个人一同落入深崖中。
神情错乱,当即爬起身跑向崖边,跪倒在地上,俯身寻视深不见底的崖底。目光极力寻找,可那里除了厚厚的云雾,什么也没有。
有一瞬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何会那么在意一个人的死活,为何会发慌。
身后,负伤的尹云楼扶着胸口慢慢走来,走到跟前,拍了拍情绪反常的韩雨,风凉调侃:“怎么了?难不成身为大夫、第一次杀人,心怀怜悯了?”
说着,已艰难弯腰坐倒在地。
韩雨扭过头,双眼看着他,心中诸多疑虑重新涌来。
比如,当初刚回永兴,夜入丞相府机关密室、与尹云楼互表心意后在桃舍遇刺。两次身在险境,都出现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及时救下自己。
还有三个月前背后策划拍卖残月剑的黑衣人,这三个人是同一个人吗?
如果是,那他是不是就可以认定,其实那个人第三次出现、借残月剑引出自己,一是为了用残月剑验证萧湘是否还活着,二是借此机会将真的残月剑送到萧湘手中。
(毕竟残月剑原本是在南山下的山洞中,那里食人野兽遍山林,凶险异常。再有,自从拿到残月剑后,便再无那人半点踪迹。)
如果真如此,他是不是可以推定,这个人与生前的萧湘关系极为亲密。
毕竟连尹云楼都不知道萧湘就是残月剑的主人,而这个人不仅知道这一点,更是知道残月剑在何处。
如果以上推理都是正确的,那这个人与萧湘是什么关系?
最重要的,这个人跟今天这个神秘组织的首领又是什么关系!
心头万千愁绪,看着眼前一脸茫然的尹云楼,他真想问一句——
萧湘落崖以前,除了你,她可还有其他对她十分重要的人?以及她原本的武功是谁教的?
可这些他不能问,一旦问了,自己的身份便在他面前暴露无遗。
所以,万般愁绪,就一个字——
烦!
眼珠一转,身子往后一扬,便躺死在地上。两眼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真想将它们一把劈开!
尹云楼微微怔了怔,这突然半死不活的人,打一场架打出心病了?
就在韩雨思绪飘荡时,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鸟叫。
韩雨回神,正见半空中的知微朝自己兴奋飞扑而来,凝神一瞬,怕被旁边尹云楼看出什么。忙开口嘀咕了句——
“这鸟有毛病?”
果不其然,话音一落,知微瞬间由喜转怒,掂着双爪就朝韩雨清俊的脸一顿扑抓。
旁边尹云楼瞧见,忙伸手将知微抓走,并忍不住哑然失笑:“这鸟名为知微,是你那徒弟三年前留与我的,性子很顽劣。”不禁低头黯然笑说“除了你那宝贝徒弟和我,很少有人能将它驯服。”
听此,韩雨怔了怔。搞半天这鸟真正的主人是萧湘?!
才想通,为什么这鸟每次见到自己都如此兴奋亲昵。
这边,知微站在尹云楼的大手掌间,对着韩雨又蹦又跳,昂完头,又撅屁股,显然一副傲娇流氓鸟。
躺在地上的韩雨凝望它,心里一阵啧啧叹。
真是没眼看。
片刻,才坐起身,伸手又查看了尹云楼身上的伤,伤口已止血,暂时无大碍。
搀扶着重伤的尹云楼,拾起地上的两把剑,直接打道回府。
厚脸的知微,不知是因为帮尹云楼在崖间拎旭日剑累着了,还是为了气韩雨,一路上停在尹云楼肩膀上,又唱又跳,闹个不停。嘚瑟流痞的样子,惹得韩雨只想把这臭鸟踹开!
“我说你这人可够菜的!连一个比你年纪小的人你都打不过,白瞎了你手里的剑!”山间蜿蜒小路上,某人心里嫌弃着知微,嘴里又忍不住嫌弃起尹云楼。
“‘菜’在这里是何解啊?”风里,断断续续回荡尹云楼的困惑声“还有,‘白瞎’又是何意?”
“笨,浪费。”
“……”
连绵起伏的广阔山林,浩浩荡荡,与天上一望无际的乌云相交相望、一同远去。
秋已至,冬的严寒也已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