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说书的老头
一个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清瘦老头走进大厅。
他环视一圈，然后径直向秦千里那桌走过去。
边走边拱手道：“对不住了各位，昨夜风急雨骤，老头子我没睡好，来迟了。”
“小友不介意老头子搭个桌吧？”苏老头对秦千里拱手问道。
“请便。”秦千里露出友好的微笑。
“那便叨扰了！”
苏老头要了茶点，付过银钱。
“苏老头，先别忙着吃东西，跟我们讲一讲回马寨的事。”有人迫不及待想要弄清楚回马寨的真相。
那些客人也纷纷表示想要吃瓜。
苏老头愕然，“回马寨？什么事？”
“就是回马寨强盗一夜之间被一锅端的事情啊！”
“这个我不清楚，老头子刚睡醒觉就来这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丢，原来我们比你知道的多！”众人脸上尽是失望的神色。
“请问各位，人生最悲惨的事是什么？”苏老头吃了些糕点，喝了几口茶问道。
“人生之中，最惨莫过于少年丧父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有人配合的回答。
“跟你一唱一和的漂亮小孙女呢？几天不见，莫不是叫哪家的小后生拐跑了？”有好事之徒调侃老头。
老头没有回答他，而是开始他那熟悉的唱词。
“说的是人情冷暖，道的是世态炎凉，唱的是悲欢离合。”
“大秦皇朝八百年，时至今日，惨淡收场，可悲可叹！”
“苏老头，帝皇家锦衣玉食，妻妾成群，宫阙巍峨，我们朝不保夕，浪荡江湖，何由去悲叹人家！”有人怼道。
有人互动，敢情比自己小孙女还配合。
原来苏老头是个说书先生。
“国破家亡山河苦，孤城残躯何所渡！”
“今日，我们说一说大秦最后一位皇子天枢王秦征，和天枢关军民，以血肉守卫江山的英勇故事。”
“弘盛二十三年腊月，各路叛王结成同盟起事，凡大小势力五十余股，更有叛王勾结蛮荒之族，向蛮荒借兵，欲于次年开春对大秦皇朝用兵，以瓜分大秦最后的疆土。”
“皇帝昏庸无道，起事反他，本无可厚非，勾结蛮族，祸害同胞，此奸贼当遭凌迟处死。”侠义人士义愤填膺，咬牙切齿道。
“苏老头，无须隐讳，司马塑勾结蛮族，此贼当诛！”
“不错，上郡被他所占，我们上郡人也因此蒙羞，深以为耻！”
“不知有没有行侠仗义的高人去砍了他的脑袋，也好解我等心头之恨。”
众人情绪激愤，恨不得啖其肉，吸其髓。
苏老头拱手道：“感谢各位捧场！”
接着说：“军情紧急，大秦的皇子们前往各地督战。邸氏帝国二十万大军从其帝都出发，开往其最东边的东望城，然后直扑四百里外的大秦西北天枢关，大军压境，危在旦夕。一直在外游历的皇子秦征，临危受命，仅领两仆从，奔赴天枢关。他到任天枢关后，命将士加强关防，自领一千死士出关。”
“一千人对上二十万大军，不过是送人头而已，这秦征这么想不开去送死，也不用带上一千士卒陪葬啊！”一个身形比较壮硕的年轻人说道。
“你懂什么，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没脑子吗？苏老头拿他来说事，他肯定能以少胜多，大败敌军。”那壮硕年轻人身边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毫无情面的怼他。
看起来是对双胞胎。
“我不懂，你懂！你懂个嘚儿！”被怼的壮硕年轻人不服反驳。
“我当然比你懂得多，要不我怎么当你大哥！”
“你不过比我早生半柱香，说不定是爹娘眼神不好，把你错认成老大罢了，其实老子才是老大。”
两人喋喋不休的争吵，苏老头赶忙充当起和事佬。
“胡二侠说得没错，一千人直接对上二十万大军，的确如螳臂挡车。”
那大汉好像听不太懂苏老头委婉的说辞，觉得苏老头在肯定自己的话，面有得色。
“不过秦征秦殿下并没有带领士卒以卵击石，正如这位胡大侠所说，那秦殿下聪慧过人，敌强我弱，只是以智计取胜。”
那胡二侠一听，有点懵了，怎么苏老头说我和大哥的话都对？他忍不住插嘴问道：“苏老头，你先讲清楚，是我说的对还是我大哥说得对？”
“对，必须分清谁对谁错。”那胡大侠也不依不饶。
兄弟二人上前，一人一边拉住苏老头的手臂，大有不说清楚今天就不用说书的架势。
这是捅了杠精窝吗？
秦千里见苏老头摊上这对有强迫症的活宝，心中都替他默哀起来，静静的看他怎么处理。
“两位大侠，我知道你们很着急，但是你们先别急，坐下来耐心听我把故事讲完，就会知道，谁对谁错了。”苏老头不敢用模棱两可的话来糊弄两人了。
先拖一拖，今天的饭钱还没赚到。
兄弟二人依言落座，没回原座，就和秦千里、苏老头同桌。
“话说天枢关外九十里处，有一险峻峡谷，长约两三里，最宽处不足十丈，敌军攻打天枢关必经之路，那秦殿下领兵于峡谷两侧高处，用层层木排架起大量石头，设巧妙机关，大雪过后，积雪覆盖，看不出设伏的痕迹。等到敌军大部过后，对后军发动袭击，埋伏的士卒牵动绳索，触发机关，石头倾泻而下，敌军勘察时并未发现有埋伏，突遭偷袭，乱成一团，四散逃窜，死伤无数。落在最后面的辎重粮草被落石隔断，秦殿下领兵袭杀，放火烧毁粮草。粮草护卫来攻打时，他们就撤退，护卫队只能灭火救粮。前军见后方遭袭，也不敢妄动，就地扎营，加强防守，清理落石和尸体，返回救粮。”
听到秦征不费一兵重创敌军，众人纷纷拍掌叫好。
“秦殿下又领兵在下一处敌军必经之峡谷口立一木牌，上书‘此处没有埋伏’。”
众人心想，难道又要故技重施，伏击敌军，敌军吃了一次亏，怕是不会再上当。
“敌军已是惊弓之鸟，不敢擅入，禀告主将，敌将派兵登上峡谷两边顶部把守，又派遣士卒仔细搜索，无异后方敢缓慢通过，这里真的没有埋伏，敌军却耽误了三天时间，加上前面救援的时间，前后共耽误九天。军情火急，兵贵神速，敌军不知对手是谁，有多少人，就损兵折将，延误战机，主将暴跳如雷，命兵马急速行进，立誓要踏平天枢关，屠尽天枢关军民。”
“大军终于抵达天枢关前，安札营寨，准备器械，决定次日攻城，可就在当晚，第一任主将阎立邦离奇被人枭首，仅剩躯干躺于营帐内，天亮后才发现，首级早悬于天枢关城头。”
“这个阎立邦是个厉害人物，一生征战，战功赫赫，为邸氏帝国灭了西南十几个小国，立下汗马功劳，可惜遇上了秦殿下这样的少年英豪。”
众人大声喝彩。
“蛮夷番邦，能有多厉害的人物，不过是自吹自擂罢了，我大秦纵横天下八百年，能人异士辈出，若非自乱了阵脚，他人岂有可乘之机！”秦千里插了一句。
众人也表示赞同。
苏老头又接着说：“敌军无主，只得偃旗息鼓，上报朝廷，等待圣旨。
此后一年间，敌军发起三百余次攻城，天枢关军民同心戮力，奋力抵挡，击退敌军，期间战斗之惨烈，可想而知。”
“敌军第二任主将督战攻城时被床弩巨箭射穿脑门，当场毙命。第三任主将幸运一点，没被射中脑袋，却也被床弩巨箭射中右胸重伤，在运回国医治途中毙命。”